《贪图月亮》十九19

21、机场包

　　“这周怎么有时间回来了。”程父看到程璟，有些意外。
　　程璟放下手里的东西，简短地解释：“最近工作不忙。”

　　刚从国外回来那段时间，不是忙于工作交接，就是各种聚会，几乎一到周末就是聚会，各个阶段的朋友到现在总算聚了个遍。
　　这周又逢梁之兮出差，他总算闲了下来。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

　　算起来，这是他回国以来第二次跟父母一起吃饭。
　　在国外那几年，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
　　如今回了国，也没有跟常来父母膝下尽孝，仔细算起来，他其实不能算是一个尽责的孩子。

　　饭桌上，程父接收到程母的眼神示意，他很随意地提起话题，“小璟，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多少也算事业有成，有没有想过成家？”
　　儿子性格独立，从小学习生活就没有让人操心过。
　　上了大学后几乎没从家里要过一分钱，甚至连在国外读研的学费生活费也是他自己挣的。
　　工作之后更是每个月都主动往家里汇钱，尽管他们说了不需要。

　　程父有时候和程母聊天，也会感慨自己命好，上天赐给他们这么优秀懂事的小孩。
　　只是唯独有一件事，成了程父程母的心病。
　　那就是程璟的终身大事。

　　别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成家了，就算没有成家，也基本都把女朋友往家里带过了。
　　在别人热闹的对比下，他们程家一年比一年安静。

　　虽然程父从来没有在程璟面前提过，但是他有时候是真的羡慕同事。
　　就拿上周来说，他有个同事儿子结婚，他去参加了婚礼。
　　看完婚礼全程，程父真是羡慕得不行。

　　“你在国外这几年，交过女朋友吗？”
　　程璟从不回避这种问题，他一向是有一答一，“没有。”
　　在国外那几年，确实没有。
　　程母怎么都想不通：“我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要钱有钱，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难道就没女孩子追你吗？你爸妈年轻的时候明明都挺招蜂引蝶的啊。”
　　“有，被我拒绝了。”
　　程母：“……”
　　她有些不理解：“那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难不成要天上的仙女？”

　　我还真找了个仙女。
　　想到什么，他勾起唇角。

　　程母放下筷子，表情很凝重：“我仔细想过了，也和你爸探讨过这个问题，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对你也不会强求什么，所以，如果你实在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跟我们坦白了吧，我们能承受的住。”
　　程璟：“？？？”

　　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难言之隐？”
　　“不不不，”程母急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的取向……”
　　程璟：“……”

　　这也不能怪她，程母左思右想，这么多年，儿子从来没往家带过女孩子，为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压根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
　　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不往家里带！

　　某天夜里，她突然悟到了这一点。
　　想通了之后，她彻夜难眠。
　　一大早起来，她就和程父说了自己的想法。
　　程父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却沉默了。

　　程母一看就知道，他也无法反驳。
　　她叹了口气，觉得事已至此，为了儿子，她只能给丈夫做思想工作。
　　在她日复一日的努力下。
　　程父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麻木，到……
　　最终程父挣扎地说：“只要儿子幸福就行。”

　　也许是时间长了，程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种可能，今天终于在饭桌上有机会说出来，“如果你真的是……我听说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父母生的你，你也没法选择，所以我们没资格责怪你，我们尊重你，自然也会尊重你的伴侣。”
　　“再说，现在都新时代了，我们虽然是上个世纪的人，但不是上个世纪的思想，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程璟真是又气又觉得好笑，“你们的脑洞太大了。”
　　程母：“不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失望。如果这也不是，那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了，她已经想破脑袋了。结果问题又绕了回去，“那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他咬牙切齿：“谁说我没有女朋友。”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上周。”

　　程璟：“你们没看到我发的朋友圈吗？”
　　“你是指那个分享了一首歌的朋友圈？”
　　程璟：“嗯。”
　　“啊……”程母若有所思，“原来你这条朋友圈表达的意思是你有女朋友了啊。”
　　她发出灵魂一问：“除了你别人有看出来的吗？”
　　程璟：“……”

　　他从来不发朋友圈，除了工作也很少用社交软件，他以为这条朋友圈已经可以代表很多东西了。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如今他们一催，就突然冒出一个女朋友，程母不得不怀疑，“既然交了女朋友，手机里肯定有女朋友照片吧，女朋友照片呢？”

　　程璟拿出手机都不用解锁，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看着壁纸图片，程母仔细端详。
　　程父还起身从置物架上拿来了个眼镜，戴好后才认真地凑到了手机前。
　　程璟：“……”

　　程璟以为他们看完照片，就会消停，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后，他们对视一眼，放下手机，什么都没说。
　　程璟：“？”
　　程母叹气，摇了摇头：“你也用不着诓我，虽然我不关注娱乐圈，但是长成这样的，肯定是某个明星吧，你也就在网上找找网图糊弄我。”
　　程璟：“……”

　　程母又看了一眼照片：“再说你这照片压根都不是合照，你好歹给个合照。”
　　合照？
　　程璟手机里确实是没有合照。
　　他们在一起时间太短了，还没有拍过合照。

　　程母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手机里没有。
　　“你看，你连骗我都不诚心，你好歹p个合照。”
　　程璟：“……”
　　程母看向儿子的目光有些同情：“如果这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做好单身一辈子的准备吧。”
　　程璟：“……”

　　他现在说什么都成了无用功，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这么无力以及无语。
　　算了，早晚他们会知道，他是真的交了女朋友。

　　把碗放进洗碗机，从厨房走出来，程璟看到母亲在杂物间整理东西，大多是他小时候的杂物和玩具。
　　他从地上捡起一本相册，很旧的一本，时间太久了固定扣有些松动，刚一翻开便掉出了许多照片。

　　许多都是他的童年照。
　　有些他有印象，有些他自己都没见过。
　　“这本相册之前都是放在你爷爷奶奶那里的，很多照片，估计你都是第一次见呢。”

　　捡起某一张，看清楚上面的人，他顿住了。
　　照片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女孩站在他旁边。
　　“这张照片，我怎么从前从来没见过？”
　　“哦，这张啊，”程母凑过来看了一眼，“你小时候去儿童乐园拍的。不到两岁吧，怎么了？”

　　他手指蹭了蹭照片里的人，不是他自己，还是他旁边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会……”
　　虽然很小，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着这张照片，程母想起什么往事，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吗？”
　　程璟：“为什么？”
　　“这是我为了记录你第一次被女生搭讪。”
　　程璟：“？”

　　“那天开源大厦新开业了家儿童乐园，你本来好好地一个人在玩海洋球，这个小姑娘突然出现，趁你不注意亲了你一口。你被吓哭了。”
　　程璟：“……”

　　程母指了下照片里的女孩子，“这个小姑娘长手长脚的，好像比你大一点吧，但看起来个头却是你的两倍。”
　　“但你太害羞了，不敢看她。因为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妈妈当时印象可深刻了。”

　　程璟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你小时候性格内向，习惯自己一个人玩，不过她性格活泼，主动跟你玩了好一会儿。”
　　“她可喜欢你了，还把玩具分享给你。”

　　“不过后来她就被她的小伙伴叫走了。”
　　“你那时候难过了好久呢，一直掉小珍珠。”
　　程父走过来，趁机插了一嘴，“那天你爸我刚好带了相机，这张照片是我抓拍的，怎么样，技术不错吧？”

　　照片里，女孩低头，亲在他的眼睛上。
　　后面还有一张就比较正常了，一样的海洋球背景，两个人坐着玩玩具。
　　他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像刚哭过，但是嘴角又在上扬。

　　程璟盯着这张照片，“……我小时候有这么爱哭？”
　　“当然了。”

　　梁之兮刚跟项目负责人吃完饭，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
　　程璟：“我有一张你小时候调戏我的照片。”

　　梁之兮：“？？”
　　过了一会，他发来了一段语音：“我怎么没发现，你小时候还是个小卷毛。”
　　“……”

　　程璟盯着手机，等着她回复。
　　果然，看到这条消息，她很快就回了过来。
　　包含一大段感叹号。
　　“你怎么知道！！！！！”

　　程璟看了眼照片后面签字笔写的日期，“xx年x月x日你是不是在开源大厦？”
　　梁之兮：“程先生……你在故意为难我？谁记得两岁的事情。”
　　“你对我的记忆力到底有什么误解。”

　　“大学的时候，邹学姐说过你是过目不忘的。”
　　“……”
　　程璟只是说，“你找找，家里有没有这个时期的照片。”
　　虽然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张照片里就是她。

　　梁之兮给姥爷发了个语音。
　　她的照片向来是妈妈保存的，后来就都在姥姥姥爷这里了。
　　等姥爷找到一些她两三岁的照片，她收到全部转给了程璟。

　　程璟从一堆图片里居然还真发现了一张同一天拍摄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除了她，还有几个小孩，是张合照，因为保存的很好，清晰如昨。
　　程璟对比了下两张照片。
　　看到一样的小卷毛，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弯起唇角，“妈，小时候占过的便宜都是要还回来的。”
　　“……”

　　看着小时候的梁之兮，他心中充满了奇异的感觉，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有过缘分。
　　京洛那么大，他们竟然小时候见过。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好可爱啊，我女朋友。”

　　程母：“？”
　　他指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忍不住道：“妈，这个就是我的女朋友。”
　　程母：“……”
　　接触到对方看精神病人的眼神，他极力证明自己，“我说的女朋友就是这个照片里的小女孩，她现在就是我的女朋友，我没骗你。”

　　他把手机屏保重新拿出来，把照片放到旁边，“你自己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程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同情：“最近这几天好好休息，感情的事放一放，爸妈又没逼你。”
　　程璟：“……”

　　晚上，程母躺在床上，叹一口气，翻一个身，翻一个身，又叹一口气。
　　程父本来快要睡着了，又被吵醒了，他坐起来开了灯，“怎么了？”
　　程母盯着天花板，突然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儿子找个心理医生？”
　　程父：“什么意思？”
　　“我觉得咱们儿子病得不轻。”
　　程父：“……”

　　“真的，他以后要是见一个女孩都说是女朋友那怎么办，还有人能看上他吗？这该不会是失心疯的症状吧。”
　　程父：“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喜欢男的。”
　　程母：“……”
　　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