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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习武可以保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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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潇回到汴京的第一时间不是回虞府没日没夜地大睡一场。
她回来得不巧,宫门还没关,只好在码头下来后就直接乘着府上的马车去宫述职。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除上朝的时候见皇帝,好像是叫慕容华衾。扶潇在心中将行礼和汇报话术又过了一遍,尚觉得颇游刃有余。
她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时对沈蕤还会发怵的假虞歇了,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之后她彻底对虞歇的身份有了实感,敢说就算她行错礼了皇帝也只能提醒她下次注意。
至于庸州发生的海贼之事,陛下爱怎么骂她罚她扶潇都无所谓,最好禁她几天足,因为她有点不想上朝。
抱着如此平和且与世无争的心态,扶潇与沈蕤的马车一前一后到达玄凤门。
扶潇上次来时还畏畏缩缩不敢东张西望,而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敢光明正大地目视四周了。
玄凤门之所以得名如此是有原因的,朱红漆的巍峨宫墙上镌刻着一只将将占据整面宫墙的翱翔于天的凤,极磅礴,极宏大。
扶潇算是长了见识了,更别提进了玄凤门后,其后宫殿高耸,龙凤镇守于脊的壮丽场景。
她觉得自己上次八成是上了个假朝,除了识点路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进了宫门就有公公引着二人走了,沈蕤品阶不如她高,只能不远不近地缀在她后面,扶潇也乐得自在。
沈蕤这个名字现在在她心中约等于找事。
这次慕容皇帝接见她们的宫殿在上朝的地方偏斜后面一些,扶潇记了一下牌匾,是像行楷的书法字,行笔看得出来含蓄收敛,叫泽德殿。
公公进去片刻,里头便传出传召的声音,扶潇应声而动。
她的紫袍官服很合身,下摆正好在跨过门楣时将将扫到,象征着身份的鱼袋妥帖地坠在腰间,是杜衡为她整理的。
扶潇面色沉静,与身后的沈蕤齐齐跪拜。
这大概是属于所有朝臣之间的默契,不论派别不论关系,所有人行礼时都是不约而同的。
然后龙椅之上端坐的慕容华衾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将案上叠在一起的奏折尽数投掷而下,洋洋洒洒散落在二人面前。
扶潇维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已经料想到可能会有这个场景。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慕容华衾声音低沉,晨钟一般响彻大殿。
“虞爱卿,你自己看看,你人还未回到汴安,参你的折子就一本一本送到泽德殿来了。”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要朕怎么办?”
这么乍一听,慕容华衾倒像是一个想要包庇虞歇的慈爱上司。
扶潇庆幸她在这里中这样那样的圈套够多了,心眼也日渐增长。否则她可能都听不出来慕容华衾就这样风淡云轻地把沈蕤择了出去,还在心中高颂圣恩。
“回陛下,”扶潇略一思考,便决定一个人把罪责揽过来,“这事是臣没有尽好分内之职,臣愿自请罚俸禁足,以谢此罪。”
慕容华衾不知为何没有立即回复她。
扶潇维持着姿势,料想大概皇帝也没有猜到她会就这样放过沈蕤并吃下这个亏吧。
半晌,上位传来妥协的回应。
“罢了,此次你便罚俸一年,禁一月足吧。”
这事就这么以扶潇落败被揭过去,沈蕤原本在一旁预着与扶潇唇枪舌剑,最后也是以神情古怪结尾。
扶潇不禁想到君臣二人此时可能还在猜测她为什么不战先怯,就让他们猜去吧。
反正这件插曲里她已经稳赚,既完成对楼唳表明忠心的任务,又云里雾里地巩固了自己奸臣的形象,最重要的是还给自己得了一个月的假。
没有早朝的那种!
谁还在意丞相那一个月的俸禄。
虞歇府中金银财宝弃掷逦迤,她九族用八辈子都用不完。
扶潇第一次觉得穿到这里来好像也不错,像是玩了一个破解版的人生游戏一样。
一月之期其实远远不算长,也就是一个寒假的事情。
扶潇实在是在海上大冒险怕了,想着先给自己放个假,然后再来推推任务进度。所以她自己是不急的,甚至还想要再多放几天。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如果你不急的话,总有人会替你急的。
扶潇日上三竿起来,用过午膳之后在花园里与徐子慕对弈。
其实她府中所养幕僚也颇多,扶潇不敢用是因为他们的阴技太损了,而且她也怕在这些老熟人面前露馅。
而勉强作为幕僚中的一员,徐子慕不与他们亲近,反倒最喜欢凑在扶潇这边,据他自己所说也是因为他们太不择手段了。
扶潇在心中对这个高风亮节光风霁月的敌国间谍表示不屑,面上还是笑吟吟。
“主君,果然如你所料,庸州新港昨日正式开办,仅进了相比其余两个老港口不足三成的商船,许多外商皆在观望。”
杜衡将周令的消息传来时,正好轮到扶潇,她掂着一颗黑子,听着听着便自认为不留痕迹地将棋子舍下。
她转而对杜衡颔首。
徐子慕似乎看穿了什么,并没有出声,把玩着盘上云子听二人说下去。
“只是陛下这一月禁足实在过于致命……”杜衡转了个话头,和扶潇昨日听的差不多,“探子有报,自主君被禁足之后沈蕤一派不仅毫无收敛,反而越发猖獗,参主君的折子天天递到泽德殿,无一日缺勤。”
扶潇昨天就听懂了,就是落井下石的,想趁着她无法反抗把她摁死在这泥潭里。
她随手拿了颗冰葡萄吃,衣袖有意无意地拂乱了石桌上的棋局。
“让他们参去。”
扶潇不是目中无人,只是原主虞歇的势力实在是大,参她的折子能堆小山,那么保她的折子就能升烽火。
就算有哪一派想要把她这只变成骡子的马拉下水,短时间内也是做不到的。
见扶潇视若无睹一般揭过此事,杜衡也附和着点点头。
扶潇看炙热的日头快把葡萄里的冰烤干了,不禁加快速度又拿了几颗。
被杜衡这么一说,她突然感觉如此悠闲的度假时光开始变得有些乏味起来,嘴里的葡萄也不如方才的甜。
就好像是过了这个假朝就要无缝衔接期末考的感觉一样。
扶潇抿了抿唇,一旁徐子慕开始收起的声音更是扰得她心神不定。
得做点什么。
扶潇灵光一现。
“徐子慕,你来教我武吧!”
手上握着一把白子让它们一个一个掉进盛放的玉碟的徐子慕闻声一愣。
而后缓缓抬头。
就在扶潇以为他已经嫌弃她到如此地步时,徐子慕神情古怪地回道。
“你不是将军上来的吗?”
“我……”扶潇一噎。
坏了,一时间嘴快忘了这一茬了。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身旁最多时候跟着的就是杜衡和徐子慕。沈蕤不算,他老使坏心思。
总之扶潇和这两人最为熟稔,愈熟平日说话就愈直来直往,这么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现在在这两个面前,扶潇基本上不用装也不会引起怀疑。
坏处就是有时候就会忘记一些致命的人物设定,譬如现下。
见二人都投来等待解释的目光,扶潇感觉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转得这么快过。
她略一思考,便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已经过去这么久……其实早有些生疏了。”
“啧啧。”徐子慕摇摇头。
扶潇知道他是信了,这两声啧是专门用来嘲讽她的。
而杜衡的神色则似乎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但是被她很快压了下去,善解人意地揽过这项新活:“我去让人将训练场收拾出来。”
扶潇这才知道虞府中居然真的有专门用给虞歇练武的训练场。
两人若是可以毫无保留地互对一番时间线便可以发现,虞歇此前确有日常练武的习惯,后来也确如扶潇所说荒废了一阵。
从扶潇穿越来的那一天开始荒废的。
虞府中的下人办事大多干脆利落,许是不勤快的都已经被虞歇收拾完了,所以留下来的都是适者生存。
不消一个时辰,落灰的训练场已经崭新如初。
鉴于扶潇前不久就有一次被匕首挟持过的经历,徐子慕就事论事地嘲笑了她两句,随手扔给她一柄剑。
扶潇自然而然地将剑抽出鞘来查看一番,下一秒一股不属于她手上之剑的寒芒已经闪至她的眼前。
如果没有此前的三番两次见刃的经历,扶潇肯定腿一软就跪下去了。但明显她小有长进,瞬间手比脑快,握剑的手已经抬了上去。
“咣——”
两柄银白色的剑身撞在一起,扶潇不知道徐子慕有没有用全力,但是她的手被震得发麻。
徐子慕没有丝毫要讲解或者停下的意思,极快地将剑调转方向,又破空击去。
扶潇感觉自己魂飞出去了一瞬,匆忙反手去挡。
“停停停!”
她试图求饶,徐子慕就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借机报复一般,一剑比一剑快。
扶潇不出三个回合便已经吃力得不行。
“徐子慕我说停!”
剑身拍地打在手腕,火辣辣地疼,扶潇掌中的长剑应声脱手,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徐子慕!”
见扶潇气势汹汹像要讨伐一样,徐子慕镇定自若:“你这么求饶的话要去练说书,以后见到有心害你的人才能有命问他叫什么。”
扶潇的怒火霎时化为不解:“问名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