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者》一块卷木

16、缺氧

　　晚餐结束回酒店的路上，陆煦的其中一位同事眉头紧锁地接完一通电话。
　　回头想要跟他汇报，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姜恬，有公司以外的人在，不知道方不方便开口。

　　陆煦看他那副模样，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

　　“刚刚客服部经理打电话过来，说有顾客不满意酒店服务和住宿，酒店人员那边沟通上估计有些问题。顾客一直在给我们客服发消息要给他们合理的交代，不然就去投诉。经理问能不能答应他们免费升级到别的酒店的诉求。”

　　“是哪家酒店？”
　　“远途……”畅远旗下的中端酒店，应该是近期新合作的项目。

　　陆煦转头看了眼姜恬，发现她就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夜景，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半点兴趣。
　　“先把顾客今晚住宿安排好，后续升级的事宜你了解清楚再做决定。顺带把这个消息同步给肖助，这中间产生的费用和酒店的事情让他们给个解决方案。”

　　这不是陆煦听到得第一起投诉事件，有关合作酒店那边的事情有接到过投诉，但都是些小问题，底下可以直接解决再汇报给他。

　　他工作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整天被各种大大小小的讯息包裹，逼得他对于处理事件的能力飞速提升。

　　出来玩儿的这几天，他白天跟着一起游玩，晚上处理回复信件，一旦坐上了车就开始补觉。

　　到他们住宿的酒店后，陆煦跟姜恬说着明天安排。
　　“我们明天9点出发，可以早一点下来吃早餐。”

　　“好。”姜恬看了眼另外两人还在原处等着，估计等着处理这起投诉事件，她不想主动插手这个事情，“你们注意点时间，早点休息。”

　　收到礼物的两人对姜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接收到她的示意后，立马朝她挥了挥手。
　　“你也早点休息。”
　　“明天见。”

　　姜恬拎着要送给姜栩和林淮的礼物回到自己房间。
　　把装礼物的三个袋子拍了下来，发给姜栩。
　　“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你喜欢的礼物吗？”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姜栩的视频通话已经拨了过来。
　　刚接通，就看到她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敷面膜。

　　“姐，你怎么买了那么多啊。”姜栩瞥了手机一眼，确认她已经回到房间。

　　“觉得适合你们的，就都买了，到时我带回去你们可以慢慢挑。”
　　姜恬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在房间里转悠，看待会收拾行李要从何处开始下手。

　　“那你箱子重不重啊，到时你航班发过来，我亲自去接你。”

　　“等订好机票告诉你。”姜恬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她要再观望下。

　　“还有十几天就过中秋了，生日你一个人过，中秋总不能也是一个人吧。”
　　贴好面膜的姜栩又对着手机镜头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有褶皱后，才放心地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考虑下。”
　　“如果你的中秋安排足够吸引我的话，也不是不能回去。”

　　说到这里，姜栩一下来了兴致，向她提出自己的大胆想法。
　　“中秋那天晚上，我带你去山顶上赏月好不好？”
　　“我找个能开车上去的地方，然后在那搭个帐篷，头上是明月，脚下是城市，多浪漫啊！”

　　姜恬：“你是真不怕被风吹感冒啊？”

　　“……姐姐！”姜栩脸上敷着面膜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用眼神来表示她此刻的小小生气，“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浪漫细胞啊。”

　　“早点休息。”姜恬今天逛街扫荡累了，“等我航班订了告诉你，晚安。”
　　“晚安晚安。”

　　等姜恬洗漱完躺在床上时，脑子里想着刚刚车上陆煦他们的对话。

　　按照她对姜翊的了解，碰到此等投诉他不会上心，基本是丢给底下人去管。
　　加上他要到总部报道，那么这个跟陆煦他们的合作项目，他不会去操两份心的。

　　既然如此……
　　她先看看明天那几位是什么反应吧。
　　如果陆煦不好处理的话，肯定会表现出来的。

　　——

　　姜恬过来吃早餐时，正好看到他们三人基本都是那副颓靡的模样，吃个早餐都没提起精神。

　　“你们这是怎么了？”姜恬拿好早餐坐在陆煦身旁的空位，“怎么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陆煦喝了一大杯牛奶醒神，回答着她：“昨天处理事情，等得有点晚。”

　　“那处理好了吗？”姜恬吃了口包子，味道意外的挺不错，待会可以再去拿一个。

　　陆煦摇头，说话声音都比平时更低一点，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合作酒店那边希望共同支付顾客那边产生的费用，坚持称是顾客的问题，他们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坐在姜恬对面的人补充：“顾客想要在内陆城市感受发达地区的服务，加上舟车劳顿想休息，到酒店办理入住的人又多，房间没有及时安排好，觉得自己得不到重视……”
　　“昨晚据说闹得挺难看。”

　　姜恬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二字。
　　“那你们要同意酒店那边提出的方案吗？”

　　陆煦：“你觉得我们要同意吗？”

　　“那得看你们接下来的合作意向了。”姜恬避开他的问题。
　　不是她负责的事情，她不想踏进去给自己惹一身骚。

　　早餐吃得差不多后，负责他们接下来行程开车的司机也已经到位。

　　这几天会要去到海拔比较高的地方，可能会出现高原反应。
　　他们三个人比较少在那种环境下开车，同时也为了更方便处理工作，昨天决定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司机过来协助。

　　两位同事一位坐副驾，一位坐在最后排，陆煦和姜恬坐在中间。
　　一共五个人，只有姜恬一个女生。

　　坐在副驾的男生叫钱程，是陆煦他爸亲自面试拍板，安排给陆煦做助理的人选之一。
　　此时他跟姜恬解释着：“等我们今天踩完这两个景点，晚上还有一位当地的女同事加入，接下来几天会跟我们一起，她对这片比我们熟悉。”

　　“好的。”姜恬不会在意太多小细节，反问道：“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

　　钱程求助地看了眼陆煦，这个问题他可不好乱回答。

　　“不会影响。”陆煦的眼皮自坐上车后就开始打架，这会强忍着睡意给姜恬解释：“你放宽心就好。”

　　姜恬看他那副困倦的模样，没有再去接他的话。

　　两分钟不到，陆煦已经睡熟，车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姜恬不用猜都能想得到，他精力这么旺盛一人，前段时间跟着他们游玩的时候，只要坐车就开始睡觉，只能说明他晚上压根没睡什么。

　　这么年轻这么拼，睡一会就能有无限精力，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换做姜恬按照陆煦此刻的作息，不出半个月，就能在医院病房里见着她了。

　　随着景点越来越近，姜恬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
　　她的心跳速度好像比以往更快了。

　　到观景点下车时，姜恬的脚没有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好在陆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借力给她可以站好。

　　钱程解释：“现在海拔三千多米，会容易有点高反，不做剧烈运动都没什么问题。”

　　姜恬站在原处缓了一会后，再跟着陆煦的步伐慢慢地走过马路，到了对面的栈道，近距离感受这份壮观。

　　“还好吗？”陆煦看着姜恬，跟出发时的她比起来，脸色明显更差了一点。

　　姜恬刚摇了一下头，感觉到脑袋用疼痛对此举表示着抗议，只能用挥手来示意她没事。

　　这种难受的情况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只是需要点时间去适应下，等她适应好了，她的状态就可以回来。
　　毕竟她更糟糕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点小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陆煦倒是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从刚刚过马路是牵着她，到现在都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走吧，我扶着你下去。”

　　“我只是头晕，不是快死了……”姜恬对他的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第一反应是觉得无奈。

　　“话不能乱说的。”陆煦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回复她，“我们不能随便说什么死不死的，都会好好活着的。”

　　“好……”姜恬没有反驳，换了个话题问他：“那你是担心我在你眼皮底下出什么问题吗？”

　　姜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下被捏紧，对方又马上卸了力气。

　　“算是吧。”陆煦答得坦然，“我带着你出来，你真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可是第一责任人。”

　　姜恬望着眼前这座隔着一片湖的庞然大物，人站在它的面前，相比之下显得尤其渺小。

　　“我帮你拍几张照片？”陆煦看着旁边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找着角度拍好看的照片。
　　和眼前的景色合照，照片里的人都仿佛置身于沙画中。

　　“好啊。”姜恬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她想要自己去找到合适的取景位置，但身边的陆煦拿她当易碎品来呵护，把她送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等她拍完后，问陆煦：“要不我再帮你拍几张？”

　　陆煦摆手，“给你拍了就行，先回车上给你测个血氧吧。”
　　昨天钱程他们提到过，有备这些东西来应急。

　　他俩坐回车上的时候，钱程将便携式血氧计递过来，姜恬熟练地用它夹着自己食指。

　　“85”
　　这是姜恬目前的血氧值，轻度缺氧。

　　钱程当着他们的面拆了一罐便携式氧气，帮忙装好后递给姜恬。
　　一旁的司机师傅教她使用方法，“按压出氧气，用鼻子吸进去后，拿开氧气罐再呼气。”

　　姜恬作为第一个吸氧的人，被其他人围着看她是如何一口一口吸氧的。
　　在她感觉到好点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他们，“我现在感觉还行，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

　　“咳。”这声儿是陆煦发出来的。
　　其他人听声后，迅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