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荒都认为我是废柴》青君禾

8、第 8 章

　　“等等，宋南佘死于你十二岁那年，那之后三年里的宋南佘是谁？”何芸打断宋和宁的叙述，和方初云有几分兴趣的视线一齐望向远处的最高楼。
　　“你猜想的没错，是他。”宋和宁点点头。

　　宋和宁和宋南佘其实并不亲密。
　　在宋南佘还能召唤出真火，被整个宋家视为天之骄子之时，宋和宁几乎一整年也见不到他几次。

　　所以，和宋南佘抱团生活的那段日子，虽然很苦，但对于他而言，却比他们都还被宋家看作是嫡系子弟时还要幸福。
　　他跟在宋南佘的身后，和白狐一起听他讲传说中那些远古的神啊、人啊、妖的故事。

　　白狐，是有一天被宋南佘从不知道哪里捡回来的，都快要死了，还是宋和宁从几位外门弟子那里偷了几颗丹药才救回来的。
　　整只笨笨的，只会跟在他和宋南佘身后，让它去哪它就去哪。

　　可是，那段日子太短了，短到宋和宁还没有吃到宋南佘为他做的生辰面，还没有从他手中接过那盏他亲手为宋和宁做的那盏烛灯就结束了。

　　他死了。

　　“那天是我十二岁的生辰，他答应我要亲手为我做一盏灯。”宋和宁向着何芸手间的烛灯点点头，示意便是这一盏。“以前母亲在的时候，每一年便会为我做一盏灯。”
　　“母亲说，只要有一盏灯亮着，我就不会迷路。后来，母亲因病逝世，再也没有人为我做一盏灯了。”

　　活下来的只有披着宋南佘名字的狐狸——云黎。

　　“就是这个镇子里的那只妖。”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不是只简单的狐狸。他见我伤心，便幻化成宋南佘的模样伴在我的身旁。而我也太孤单了，如果我没有和宋南佘一起度过那段日子……我可能感觉还好。”宋和宁轻咳一声，咳嗽声伴随着他的笑声低低的盘旋在周围，每一声都像是要咳至深邃。
　　他捂着胸口，整个人都变得即将透明。

　　“但是在感受到幸福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日子了，我再也无法接受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于是我帮着他掩埋，让他以宋南佘的身份存在，就好像他还陪伴在我的身边一样。”

　　“但那是假的。”方初云突然出声。

　　下一瞬间，盘桓在宋和宁胸口处的剑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凭空出现在他身旁的铜钱，然后一生二，二生四，牢牢地锁住了他周身的四个方位。
　　而在铜钱的四周，云中雾气弥漫。

　　方初云出手了。
　　整个院中忽地一暗，似有块薄纱覆盖在何芸的双目之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睁大眼睛，只看见宋和宁身上闪着刺眼的白光。

　　瞬间，何芸长剑出鞘，将方初云护至身后，持剑劈碎宋和宁方向而来的雾气，冷声道：“你果然耐不住了。”

　　这才是宋和宁的真正目的，借着告诉他们往事的由头来拖延时间，直到他手下的迷阵结成。

　　“话不能这么说，”戏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讲故事的能力可是许多人都称赞的。”
　　“而且，我本来还想药要告诉你们，宋家现在的真火是怎么来到呢？”说到这里，他还有几分失落。

　　若不是方初云刚刚突然出手，恐怕宋和宁的迷阵就要结成了。何芸不是没有发现他的企图，但在时机的把握上，她确是不如方初云这个‘天机’。
　　至于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便阻拦宋和宁，何芸闷哼一声，将翻涌上来的气血都压制下去。所用的借灵符太多，已经开始反噬了，她刚刚虽然打伤了宋和宁，但若是真的打起来，赢自然是何芸赢，但也要受一些伤。
　　现在则不一样了，宋和宁在拖延时间，可她也同样在拖延时间回复气血。

　　何芸将视线从正在收回空中铜钱的方初云身上移开，那上方附着一股她感觉亲切的气息。何芸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她冷冷出声道：“别装了，这阵法和你的关系不小吧。”
　　她直视宋和宁：“你和云黎，本就是沆瀣一气。”她抬起头，望向天上愈发完善的法阵，“这个阵法里面的每一笔都是最为正宗的道盟术法，也因为这样，才能到现在都还没有被道盟的灵仪查出来。”

　　灵仪，雏形出自于青家的一位天才之手，在云水城一事后，由妙法门的一位弟子进行完善。其领域可覆盖全城，当监测到妖族的大量灵力之后，便会直接传回道盟总部。

　　“唉，都这么聪明干什么。”宋和宁轻叹一声，踉跄着站起身。
　　“在这个时代，太过聪明，可是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他扬眉嗤笑着看向何芸：“何芸，我知道你的名字。”

　　“不是你现在这个代表大荒第一废柴的名字，而是那位与‘剑子’齐名的天才。”

　　“第一位大幅度感受到风元素的修士，同岁修士都还在尝试感受灵力，她却已经引灵气入灵脉，最小年纪进入玉榜，作为剑宗宗主唯一亲传弟子的修士。”
　　“必将会成为一代天骄的你，而不是某一天突然灵脉受阻，丝毫灵力都无法储存，只能凭借剑招护身的你。”

　　“真可惜……不是吗？”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吗？”他望向何芸，物伤其类的神情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方初云闻言，扬起眉梢，毫不掩盖自己脸上的好奇之色，将视线看向身旁站着的何芸。她很是淡然，神情坦然，就像宋和宁描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位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宋和宁终于皱起眉头，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惊讶的神情。

　　“你不必挑拨关系，我身上的问题是怎么回事，用不到你来告诉我。”何芸持起剑，极小幅度地向方初云偏了偏头，在看到他比的出剑的手势时，手中之剑瞬间向着宋和宁而去。

　　身形轻灵，剑法如龙，一招一势都似带着雷霆之势，令人生畏。
　　方初云站于不远处，看向这连一些刚迈入小妖王之境的妖怪都足以斩杀掉的一剑，惊叹之情一闪而过。

　　血腥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院中。
　　“巽诀-风。”
　　与之落下的，还有宋和宁轻笑的声音。

　　一阵风起，席卷着一树梨花，在他们之间笼罩起一道雪墙。

　　下一刻，狂风消散，只留何芸身后在地上躺着的那盏烛灯。

　　方初云右手捏诀，白色的灵气顺着何芸刚刚的那一剑四处游荡。过了片刻，他道：“他这缕分魂应该是被你这一剑斩没了。”
　　然后他在烛灯的身前蹲下，烛灯之上幽绿色的火焰在刚刚的狂风之下，突然亮起。现今在风的轻抚下，乖巧地涌向四周。

　　何芸握紧了手中之剑：“他的真身也快了，我会杀掉他的。”

　　“哦？”方初云有些好奇地问道，“道友和他有旧？”
　　“大仇。”

　　片刻后，何芸问道：“这院中的古怪，你怎么看？”
　　方初云起身，手捧着烛灯，在院子周围游荡，直到来到梨树之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说完，烛灯上的火焰在风的吹拂下，向他的手心涌起。方初云有些好奇地伸手摸向火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火啊，真暖和。”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之事，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何芸：“何道友，在你杀他之前，能不能将他先交给我一段时间？”

　　见何芸直直地盯向他，他解释道：“我可不是想要救他什么的，只不过想要向他要上几缕真火。我居住的地方，太过于寒冷了。若是有这么温暖的火，就不会太冷了。”

　　“冷？你得到真火就为了取暖？”何芸不可置信。
　　“啊，不行吗？”他看起来比何芸还要震惊。“难道这真火和其他的火不一样，竟然不能用来取暖吗？”他把手又放到烛灯之上，纳闷道：“不对啊，挺暖和的啊。”

　　“这可是真火，从上古火神处流传下来的。”何芸强调道，特别是在真火处特意加重语气。
　　“既然没有不同，那不还是火吗？”方初云不解。

　　行吧，何芸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方初云的身世了。
　　之前关注于他，也只是因为声音所说的他未来会打败她，同意和方初云同行，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现在她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哪个地方能养出这么意想天开的人。能够焚尽一切的真火，在他眼中竟然只是用来取暖的火焰，要是被宋和宁听到，怕也会吐口血吧。
　　毕竟，因为这个火，丧心病狂的人可不少。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行啊，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找到他的真身所在之地了。”
　　何芸微微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已经变成破烂的红衣，只能庆幸穿的不是浅色衣物，若她现在穿件白色衣服，估计都没法看了，肯定糊的都是血。

　　“这是自然的。”方初云将烛灯凑向面前的梨花树，回头看向何芸，眼里一片自信。“别忘了，我可是‘天机’，好运及未来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再说了，”他突然鬼鬼祟祟地示意何芸来到他身旁，低声道：“我刚刚偷偷卜了一卦，大吉。”

　　何芸望着眼前笑得一片灿烂的人，倒也顺从内心笑了起来。
　　“那便借你吉言了，我的‘天机’道友。”

　　“承让承让，我也要依靠道友你啊。”
　　说完，他将烛灯向着梨花树扔去，瞬间大火燃上整棵梨树。方初云向着何芸伸出右手，闭上了眼睛。

　　“道友可要注意了，我估计这里就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何芸看着眼前被大火烧得热烈的梨树，似乎隐约听到从中传来的声音。

　　她将手搭在方初云手心，闭上了眼睛。
　　“那就太好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