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云朵x月亮x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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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和奇犽吃完晚餐回到酒店房间，刷卡开门。
小杰动了动鼻子，灵敏过头的嗅觉精准地捕捉到空气中的缕缕花香，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发现原来是放在茶几上墨绿色搪瓷花瓶中的百合被客房服务仔细的调换过了，新来的花朵是紫色鸢尾，水珠在花瓣上若隐若现，新鲜可人。
“什么啊，还以为莉莉丝姐姐已经回来了呢。”小杰插上房卡，满室灯光亮起，他失落地环顾四周，再次确认了一遍屋里空无一人。
没有想见的那个人，原本奢华典雅的高级大床房内饰也变得乏善可陈起来。
“应该还在忙吧。”奇犽耸耸肩，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动作优美灵活的像一只矫健的猎豹，露出上半身健美紧实的肌肉，他活动了一下双臂，“还是先去洗澡吧。”
奇犽动动鼻子，嗅了嗅周身的味道：“我感觉像是在骨汤拉面锅里面滚了一遍。”
小杰也脱下衣服走进了浴室：“你想泡澡吗奇犽？”
“算了吧，感觉吃的有点撑，洗个澡就行。”
“那咱们一起洗完去天台消消食吧，我也吃的有点撑嘿嘿。”
“那你还点10盘煎饺！我早说8盘就够了！”
“我很饿嘛！奇犽不也吃的很香！”
……
闹闹腾腾的洗完澡，两人脖子上搭着毛巾，拖着水汽遍布的身子坐电梯到了顶楼天台去吹晚风。
刚拉开天台的门，过堂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暖意，吹乱了两人的半干的头发——如果此时莉莉丝在这里的话，一定想要上手好奇地触碰一下小杰耷拉下来的黑发然后感叹一句“原来小杰的头发湿了之后也是会软和下来的啊”，奇犽一边跟在小杰的身后走着，两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在心里想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
然后他放下毛巾，抬手搓了搓自己的短发。
“好像干着和湿着区别也不大。”
“这样的话，是不是那家伙看到了，也不会想要跟对待小杰一样来摸…”
奇犽在不自觉中萌生了这样的想法，随后惊觉不对劲，甩了甩头，又烦躁地将刚擦完的银色卷发搓乱。
“真是的，在想什么啊…”
小杰听到了奇犽无意中脱口而出的喃喃自语，他转过头，周围的风声有点大，于是他也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奇犽？风太大了，你的声音再大一点！”
奇犽吓了一跳，心里没由来的心虚，他慌忙转过头，学着小杰一样趴在天台的栏杆上，两人的胳膊肘互相碰触着，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没什么，就是…夜景很好看！”
小杰闻言，无声地绽开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这么认为，然后重新转过了头，与奇犽共同看向不远处的景色。
远处的城市灯火星星点点，像是撒落的碎金，映衬着深蓝色的夜空。天台上，几盏昏黄的灯光洒下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绿植，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
抬头望去，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天际，洒下一片银辉，与城市的霓虹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等待着风静下来。
这也是少有的没有莉莉丝参与的时刻，是她曾说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男孩子之间的夜谈会”。
就在小杰和奇犽身上的背心在暖风中烘烤至半干，发丝也不会湿答答地贴着脸颊上的时候，风停了，细小的露珠慢慢攀至叶片之上。
“小杰。”
“怎么了？”
不用再刻意提高音量，两人的下巴都垫在手背上，没有对视彼此，不过小杰在看月亮，奇犽却在看小杰。
“小杰你为什么对莉莉丝那家伙那么上心呢，明明不是亲姐姐，也没有血缘关系。”
小杰闻言转过头，眼眸里满是困惑，两人四目相对。
“那奇犽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喝水吗？”
没有其他的意思，反问句中包含着对提问由衷的不解，像是奇犽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就是看到莉莉丝姐姐的第一眼…”剩下的半边句子没有说出口，但小杰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可以是湖中的海怪，是能唱出诡歌的塞壬，是明亮灼热的油灯。
小杰也可以成为故事书中苦苦寻求的探险家，邮轮上的水手，扑火的飞蛾。
她从湖中望过来的一眼太过惊艳，像山谷被劈开，大风无休止地刮进来，任狂风肆虐，怎么都吹不散那双璀璨的黄金眼，所以小杰在当时义无反顾地朝她靠近，捂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即便粉身碎骨。
也想接近，想触碰，想拥有。
想保护。
想独占。
人总是太执着于第一眼就喜欢的东西。
只要成为家人就好了，像米特阿姨，或者金·富力士，斩不断的亲密，还不乱的羁绊。
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成为家人不需要理由，就跟我想和奇犽做朋友一样，不是吗？”
看着小杰艳阳般的笑容，奇犽缓缓睁大眼睛，颤抖着嘴唇，掩盖般的垂下头，无意识之间双手握拳。
太耀眼了，像光一样。
奇犽苦涩的想着，指尖用力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痕。
相比起来，他又是什么呢？
他是刽子手，姓氏染血，双手洗也洗不掉的泥泞污秽，不管怎么否认，奇犽都得承认，哥哥的话语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对生命的淡泊如水，就像在小时候执行第一个暗杀任务，当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指尖流逝，他那时候是什么感觉？——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杀人这件事过于简单。
时至今日，奇犽还是能轻易地回忆起当时执行任务时的漫不经心。
伊路米说的没错，他是天生的杀手。
杀手不需要朋友。
可…太耀眼了，奇犽忍不住，总想追随着两人的背影。
因为小杰和莉莉丝说他们是朋友。
越是靠近，越是自卑，可越是自卑，就越想要靠近，摆脱不出的怪圈，走不出去的莫比乌斯环。
那时向小杰搭话，何尝不是内心在渴求自救？
总妄想着再近一些，更近一些，是不是就能填补这颗空虚孤独的心脏？
他是小偷。
是卑劣的第三者。
是昨夜在水瓶中默默枯萎的百合花，回过神来，已经躺进了肮脏不堪的垃圾桶底部。
他插足其中，恬不知耻至极，因杀手的身份自卑着，却又羡慕着他人感情的密不可分。
丑陋又扭曲。
嫉妒又寂寞。
但就算这样…
也好想留下。
想一直一直在一起。
“谢谢你，小杰。”
贪恋着这样的温暖，所以能不能让自己在他们身边留的再久、再久一些？
听到郑重其事地道谢，小杰眨眨眼睛，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向奇犽倾诉：
“对了，奇犽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有昨天晚上我没有说完的话？”
奇犽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思绪，回过神来，发现小杰的神情跟自己记忆中欲言又止的小杰慢慢重合：
“记得，那时候你想说什么？”
小杰收回摊开的手臂，交叠起来，脸依旧放在手臂上，不过侧了过去，对着奇犽的方向问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奇犽有问我为什么老黏着莉莉丝姐姐吧，我说奇犽之后就会明白了，现在怎么样，有稍微理解一点吗？”
奇犽也收回手臂，支起了上半身，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托起了下巴，俯视着小杰，两人四目相对：
“嘛…一点点吧…所以那个时候你真正想说什么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全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小杰有些不好意思，在手臂上蹭了蹭脸颊，“就是在有些时候啊，总感觉莉莉丝姐姐其实离我..我们很远很远，远到像要飞走了一样。”
“尤其是…”小杰重新抬头，“看着月亮的时候，莉莉丝姐姐好像在看着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小杰垂下眼睫，刚才剐蹭过的一小部分麦色脸颊有些泛红，“这种距离感，很讨厌。”
听到这些话，奇犽的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因自我审视而泛起的自卑感还未完全消弭，所以这种别样的感觉异常清晰。
到底是什…
“怎么了奇犽？怎么突然笑了啊？”
“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笑？现在？我吗？
奇犽后知后觉的，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嘴角，发现弧度高居不下，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慌忙躲闪着视线，捂着下半张脸转过头去，闷闷的话语透过掌心传出：
“没什么，小杰是怎么想的？要去问她吗？”
小杰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顺着奇犽的询问苦恼的回答道：
“不用啦，之前答应过莉莉丝姐姐，会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再听的。”小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
“只是，万一莉莉丝姐姐有一天真的要毫无理由地飞走了，奇犽你一定要帮我一起阻止她哦。”
“当然。”奇犽转过脸来，神情一如往常，“放心吧小杰。”
身上已经全干，两人也不再过多停留，重新向电梯间走去。
“好奇怪啊。”小杰捏着下巴，眉头紧锁着，光滑的金属色电梯门照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我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让莉莉丝姐姐离开呢…？”
“电梯来了，小杰，回去吧。”
奇犽骤然出声，打断了小杰的思绪。
“嗯！”
小杰也就没再深究，又恢复了原先活力满满的样子，踏入了厢房。
电梯门缓缓闭合，奇犽侧过脸，墙上的玻璃照映出与刚才小杰同样神情的一张脸，抬起手，奇犽再一次摸上了自己的嘴角。
在奇犽心中，憧憬的小杰就跟太阳一样炙热遥不可及，但就是这样的小杰，竟然也会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啊。
太阳望着月亮发呆的时候。
奇犽望着太阳在窃喜。
喜悦到抑制不住仰起的嘴角。
明明这样是不对的，应该停下，奇犽不由自主的开始闪躲着小杰真诚的目光，窃喜伴随着愧疚感却一刻不停，在他的胸膛里搅动着。
高兴于在他认为小杰的背影遥不可及的时候，小杰也在纠结同样的问题。
庆幸于直到此时此刻，小杰尚不明白对莉莉丝的心意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家人情谊。
愧疚于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心上人。
那个人说的对，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他，可是，那天在狭小的洞窟里，莉莉丝却笑盈盈地望着他，她说能够给无家可归的自己一个家。
抱歉，小杰。
奇犽收回看向电梯间里玻璃的视线，重新看向前方小杰伸懒腰的背影。
｜Love is war｜——“恋爱即战争”，是奇犽曾在二哥糜稽的游戏架上偷偷薅出来玩过的美少女攻略恋爱游戏，却不偏不倚地在这个时候想起，倒也蛮适配此时的情形。
不想输，这是胜负欲作祟，所以当机立断，打断了小杰懵懂的思虑，奇犽赢了先手，他向来都很擅长游戏，胜在信息差。
而且，奇犽也不希望小杰太快地察觉到这份对莉莉丝的心意，喜欢上一个人，必定夹杂着患得患失和挥之不去的酸涩，依小杰的性格，一旦醒悟，纸包不住火，万一爆发开来，奇犽并不确定三人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恢复成现在一样。
想维持现状，所以，这样就好。
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就是不想让小杰或者莉莉丝受伤，所以在今天白天，奇犽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向莉莉丝表白这件事也从未被列入进他的清单列表。
只要我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就能把月亮与你都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云朵x月亮x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