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公/离达]短篇合集》瓶桃

23、橘子味的夏天

　　达达利亚有一个秘密。

　　不过当o也不是什么秘密。提瓦特大陆最讲平权，abo一视同仁，不应有任何偏见。然而，这种说法长时间地停留在口号里，标语里，声音太大，频率太高，渐渐和噪音等同，也就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了。

　　总之，这种说法不会对分化后的达达利亚有任何帮助。

　　没人把达达利亚当成o，就连他自己都没把自己当成o。分化之前，架是要打的，一场不落；习也是学的，高兴了就多学点，影响打架了（…），就少学点。15岁那年他一醒来就闻到了浓烈的香气，那简直就像是满满一卡车的橘子滚出舱门，四分五裂汁水迸溅香气直冲所有人的七窍。那一天，达达利亚被自己的信息素呛得泪流满面。

　　虽然分化当天出了点岔子，但隐藏身份并没什么难的。反正也没人觉得达达利亚是个o。提瓦特大陆最讲平权，平权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抑制剂。达达利亚去商店的时候，卖货大叔贼眉鼠眼地问，你是要那种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达达利亚皱起眉问什么意思？大叔嘿嘿一笑，小声说正经的就是正儿八经能抑制住的，不正经的就是那种欲擒故纵的，说是几分钟之后就会失效甚至加强效果的，然后你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嘿嘿嘿…

　　达达利亚把摩拉拍到柜台上，咬牙切齿地说，大叔，我要正经的，要很正经的。

　　总之，o的身份没怎么影响过达达利亚。没有了发q⑦，也没有了信息素的干扰，同学们大多都是b，尽管他们都以为达达利亚会成为一个猛a。达达利亚听了就笑了，说兄弟怎么能抛下你们独自快活？吗的，最烦那些装b的a！于是大家都笑了，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改变达达利亚想法的是钟离老师。虽说当老师的不能顶着一身信息素来上课，但达达利亚看到钟离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人是个a，而且是个不会装b的a。尽管他一直在使用正经的抑制剂，但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钟离老师的瞬间，达达利亚心底的某种情绪被唤醒了。他感觉身体里被封存的一整个橘子海都在此刻沸腾起来，有橙色的气泡海浪把他拉下孤岛，用欲望吞没他。

　　钟离是历史老师。达达利亚为了钟离，毅然决然地决定学文。兄弟们都惊了，说老大你上次历史好像考了8分？达达利亚一推平光镜，把练习册翻了一页，清嗓道：“厚积而薄发。”午休隔壁班又开始打架，提瓦特高中的学生们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但达达利亚只是把练习册再翻一页，点点头：“知识就是力量。”大家都觉得老大疯了。

　　兄弟们都去学理，留达达利亚一人跟着钟离老师学文。班级里大部分都是女生，beta们报团取暖，她们也乐得和青年多说几句。但达达利亚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钟离夺去，此生再无悲喜。所以那应付女生的笑也是泛泛的油光，一擦就掉。尽管他没发现老师对其他学生的笑容也是如此。

　　抑制剂每天不落。现在可不是释放的时候，达达利亚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钟离是他的班主任，有时候会占用自习课讲卷子，全班都哀嚎一片，只有达达利亚像打了鸡血一样，脸红脖子粗地直喘粗气，情难自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像个o，也不像个b，更不像个a。他就像个橘子树上的橘子，马上要成熟，马上要坠落，马上要砸中那个人的脑袋，然后眉开眼笑地溅他一脸汁水。他就像个橘子。

　　私下找钟离先生补课也不过是顺理成章。在这之前达达利亚又去买抑制剂。大叔拿给他一联正经的。达达利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走。大叔看出了青年的犹豫，两根粟米条似的眉毛微微颤动起来：“有情况？需要给你拿点不正…”

　　达达利亚转身就走。

　　还不是时候。或许他上辈子是个永不空军的钓鱼佬，达达利亚都佩服自己的耐心。钟离现在只把自己当学生，贸然暴露身份只会让对方以老师的身份对待自己。不能心急，他得做点什么。至少要把这一科的成绩提上去…我天呢，太正能量了。达达利亚感觉自己简直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追老师的第一步居然是要好好学习。

　　钟离老师来到了达达利亚的家中。关上门的瞬间，达达利亚卯足了力气狂吸钟离身边的空气，快碱中毒了也没闻出对方身上的味道。真是b？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青年立刻明白，这家伙一定也在用抑制剂，而且是特别正经，滴水不漏的那种。藏得很深啊钟离先生，但这不是更让人期待了吗…。达达利亚一舔嘴唇，又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可是钟离却嗅了嗅达达利亚的房间，当下笑了：嗯……你喜欢橘子汽水？

　　橘子汽水。

　　橘子汽水。没少网上冲浪的达达利亚的脑海瞬间蹦出几个关键词，然后组成了那个有名句子：一个橘子汽水味的少年被日出蝉鸣。他感到自己内心的冲动又被唤醒了。再一次，一整个的橘子海洋卷起海啸，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淹没他，吞噬他，让他直面自己的欲望。

　　好在抑制剂是真的很正经。达达利亚还是用尽最后的理智磕磕巴巴地说，对，我喜欢，喝橘子汽水。然后他冲出屋买了五罐枫达。他看着钟离先生一边讲课一边喝饮料，窗外有蝉鸣，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衬衫，满身都是橘子的香气。

　　再后来达达利亚的成绩真的上去了不少。报志愿的时候，钟离老师推荐他去历史系。达达利亚想说我对提瓦特的历史真的半点兴趣都不感，但他还是假装感兴趣地点点头，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到底要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达达利亚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刻他有些痛恨自己是一个o，因为他望进钟离的眼睛，想的并非是与对方并肩，而是想要躺在老师的身下，化作一滩粘稠浓腻的橘汁，被亲吻，被舔舐，被占有。

　　太糟糕了。

　　太变态了。

　　这么想着，达达利亚开了一罐枫达，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老实说，他也没多喜欢这种饮料。但钟离喜欢。他还以为老师会喜欢喝茶，但自从那次去了达达利亚家之后，钟离经常买来很多的枫达，他一罐，达达利亚一罐。老师喝饮料的样子非常好看，喉结一上一下，吞咽的动作迷得达达利亚手足无措。他恨不能自己变成老师手中的枫达。

　　这种奇怪的欲望愈发膨胀，达达利亚忽然意识到自己用抑制剂用得太久了。

　　或许见到钟离的第一天起，自己就已经变得奇怪了。

　　所以，这夜，他来到小卖店，拍醒睡梦中的大叔：“我要不正经的。”

　　毕业那天，达达利亚若无其事地邀请钟离来到家里。这次钟离没有拎着枫达，而达达利亚家中的橘子气味比往常还要更加浓烈。推开门的一刻，达达利亚的脸红红的，声音也变得非常柔软，柔软又沙哑。青年用自己都没听过的声音说，老师好。几个字没说出丁点老师好的意思。而钟离也没说什么。他关上门，将达达利亚揽入怀中。然后，一整个扑面而来的松木香气包裹住浓烈的橘香。

　　达达利亚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回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在这个不正经的夏日里，他们两个同时做了不太正经的选择。窗外蝉鸣震天，却被窗内橘子味少年的叫声吓得不敢造次。汗水如露珠滴落。他在这一刻真的化作一滩橘汁，任老师吮吸，亲吻，沐浴，游乐。

　　达达利亚从未想过顺从自己的性别会是这样畅快。

　　之后钟离抱着达达利亚亲吻他的后颈。黑色的发丝掠过他的伤口，青年却笑得停不下来。

　　“其实我对历史真的毫无兴趣。”达达利亚躺在钟离的胳膊上，坦言。

　　“自然。”钟离笑了，“何必多言。我知你别有用心。”

　　“以前我真觉得当o特没意思。直到我遇到你，钟离先生。”达达利亚看向钟离，“但现在看来当a也很没意思。我第一次知道当a还要用抑制剂。”

　　“啊，的确。”出乎意料地，钟离坦然接受了达达利亚的评价：“只是看到你便觉得不得不抑制自己的冲动…抱歉。或许是我欲望太重。”

　　“不管怎么说，还是现在更畅快一些。”达达利亚舒了口气，一伸胳膊：“感觉身体都充满了力量，比之前舒服多了。哎，这真的是当o应该有的体验吗？不都应该更内个一些吗…”

　　松木的香气再一次包裹了达达利亚。

　　钟离吻了过来。吻住他的额心，鼻尖，和嘴唇。达达利亚的身上有着一整个橘子之海的味道。他跌落其中，沉迷其中，不愿醒来。

　　在这个橘子味的夏天之中。

　　——达达利亚有一个秘密。

　　当钟离老师的恋人也不是什么秘密。提瓦特大陆最讲平权，师生恋只要年满十八岁即为合理，不应有任何偏见。然而，这种说法长时间地停留在口号里，标语里，发声音太大，频率太高，渐渐和噪音等同，也就对达达利亚起不到什么帮助。

　　但好在还是有变化发生。

　　“这次要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都不要。要两瓶枫达，凉的，加冰。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