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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搬家 ...


  •   租房遇见女鬼会发生什么?季知言暂时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她就能亲身体验,知道答案。

      季知言刚搬进新租的房子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破旧的房子晒不进太阳,连白天都需要开灯才能看清,阴暗潮湿的一切。

      虽然很不舒服,不过这已经是目前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她的贫穷让她没有别的选择。

      这里或许不够安全,但是季知言无处可去。

      算了,总之暂时就好好住在这里吧。她平静地想着。

      面对这间传言闹鬼的屋子,季知言却做不出任何惊讶或者恐惧之类的表情,因为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太过疲惫。

      她其实不怕死。活了这么多年也都没什么意思,就算是现在突然离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她有些懦弱,不敢由自己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只能祈求有什么人帮她,只不过至今没有出现这样的人。

      在不怕死又不敢死的日子季知言活得浑浑噩噩的,按着别人的脚步走,该上学就上学,该工作就工作。可是失业浪潮席卷她这一届学生,读的专业也不是什么热门,根本找不到工作。为了上大学借了学贷,至今还不上,还没赚到一分钱就负债累累,每一天都像要溺死在水里,无法呼吸。

      找工作了才知道别人要有工作经验的。想起碌碌无为的四年,连毕业都感到困难感到窒息。她明白了自己没有竞争价值。

      从小就没了父母,被寄养在她的小姑季夕妍家。父亲那边的亲戚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季夕妍虽然答应了要抚养她,但是对她只有不满。

      记事以来,除了奶奶和父母还在时的一点温暖回忆以外,季知言就再也没感受过关爱。

      只有平白无故遭受的冷眼,还有毫无道理的打骂。

      上大学的钱季夕妍不想提供,季知言只能自己挣。她也懒得去怨恨,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不该奢望什么。

      可是即使知道不应该也忍不住渴望。

      季知言总是会突然感觉到了像小时候被扇完巴掌以后一样不可抑制的委屈。

      高考一结束她就进了工厂,日复一日相同的工作,不算困难,只是感受不到活着,所有人麻木又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切是没有新意的,是一潭死水。

      没有活动,永远被困在原地的死水。

      站了一天,重复一天的动作,累得要死。

      季知言每天回到宿舍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上课学到的一切,课文,公式……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再也与她无关。

      她是喜欢阅读的,可是那些文学书籍也已经离她远去,她连活下去都困难,没有资格再为一些文字伤春悲秋。

      抬头看着天花板,白色一片,无尽的空虚袭来,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已经看见了生命的尽头。

      这样怎么活下去呢?她没有了生欲,可是却又不敢去死。只能骂自己懦弱,骂自己苟活。

      骂完还要继续起来干活。

      可是说到底人就是渴望生命的啊,即便是想开了,愿意生命归于万物,接受平静地离别,死亡前最后一刻也总会挣扎。

      她不是想死,她只是缺爱。她忽然痛苦地意识到。

      ……

      虽然钱也缺就是了……她又想到。突然觉得还挺好笑的,差点就要笑出声,但又觉得喉咙痒,为了避免变得更严重还是忍住了没笑。

      减少医药费,这样的省钱也是赚钱的一种……虽然也完全赚不到任何,但至少能让自己的余额还是正的。

      这也挺好的,反正一无所有不也活到了现在吗?痛苦只是人生的调味剂,只是为了给她增添更多色彩。

      更浓烈的黑也算是一种色彩呢。

      ……

      钱……累死累活才能赚够勉强糊口的数量。

      那爱呢?大脑又忍不住偏向这个字。

      这种东西更是不存在吧。季知言又觉得好笑。

      爱是她生命中不存在的东西,她也不应该去妄想。所以,她应该让思维避开爱的话题,渴望得不到的东西只会让本就悲惨的生活雪上加霜,这种自找苦吃实在是……太蠢了,对吧?

      季知言不想再这么愚蠢,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种愚蠢,于是停止了有关爱的想法,不再思考与这种情感有关的一切。

      再想下去要崩溃啦,为了避免半夜哭醒,还是暂停吧……季知言笑着想。

      __

      在工厂干到开学,学费也算是凑齐了。她不算爱学习,只不过是为了离开季夕妍的掌控逼着自己,吊了一口气在学。考了个重本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后来在大学麻木地度过几年,每天如同溺水,躯体化让她时不时发抖,哭泣。

      虽然事后想起又会觉得自己真是矫情,真的至于痛苦成这样吗?可是出现的一阵阵耳鸣却不是假的。

      已经太晚了,就算离开也没用,她的生活早就没什么生机。大学里人与人的差距更加显现,她越发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她不是拔尖的人才,没办法冲破阶级的障碍,别说阶级,她连让自己正常生活都困难。

      忍不住躲在床上哭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身体上的疼痛浮现出来,暗无天日的床帘里,就像她暗无天日的生活。

      季知言总是在哭完后无奈于自己的脆弱,可是又改变不了这一切。

      应该是病了,季知言想。可是没钱去看,想着自己应该也差不多要死了,索性不管。

      最后还是艰难地过完了那四年。

      没有朋友,庸庸碌碌,专业课成绩不算差。可是因为在学校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而且害怕跟同学交流,再加上还要兼职,她没有精力参加什么比赛,简历是空白的,再怎么编也不够漂亮。

      但是季知言长得漂亮。大学同学神秘兮兮说给她介绍工作,来钱快。对方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工作内容,警惕地问了很久,最后才说是去陪酒。

      季知言沉默了会,她觉得好笑,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可是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就走。

      太荒谬了……季知言面对可怜的现实只剩无力。

      上大学后那些亲戚就没怎么过问她的事,基本上毫无联系,只有季夕妍在她毕业之后几次跟她要钱。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别说给别人钱,她自己都要活不下去,当然只能先顾自己。拒绝了几次后,季夕妍就没再打过电话给她。

      行业饱和,投了几十份简历,基本上都杳无音信。面试了几家最后被以没有工作经验拒绝。

      找不到工作,可季知言要钱才能活啊。最后找了个便利店的兼职,拿着一千五的月薪,也只能住着几百块房租的破烂房子 。

      本来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也习惯了,一边兼职还在找工作,生活好像也有一点步入正轨的意思。可是这时房租却突然涨价了,明明是很破旧的屋子却因为地段好了一点,非要涨到快一千,她现在连房子都住不起。

      崩溃地哭了一场,第二天还要顶着憔悴的脸色去上班,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去上班被老板以精神状态不好为由辞退了。

      季知言听到自己要被辞退的消息时愣住了,想要辩驳,可是一时说不出话。

      她突然觉得好笑,怎么上天是见不得自己一点好吗,甚至她都还没有一点好就马上要落入更低谷。她突然有了一种能让她稍微欣喜一点的念头。她要死了吗?

      可是没有,唯一的念头也没有实现。

      回到家,躺在最后还能住一天的床上。怎么还没死。她双眼肿胀干涩,无力地盯着天花板。倒霉得离谱,可是怎么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活着?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还伴着胃痛,家里没有吃的了,只能点了个外卖。

      难吃,像是过夜的菜一样,好像在吃腐烂的食物,浓厚的调味气息也改变不了食材的糟糕恶心。

      她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用手扫过桌面,玻璃杯碎在地上。

      她已经忍受不了这一切。她一向平静,几乎不会做出让人注目的举动,她总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可是现在却一反常态地发起疯。

      季知言叫喊着,眼泪从眼眶流出,她已经哭过了,她以为眼泪早就流干,可是眼泪是流不尽的,痛苦一直持续。

      季知言感到窒息,喉咙有堵塞感,她的声音艰难地从喉道里传出,她感觉喉道像要被撕裂,实际上她就是想撕裂,她想尝到血腥味,她希望这一切能结束在今晚。

      可是她还是停下来了,情绪突然间平静下来,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累得没有力气。

      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满地狼藉的一切,笑自己也只能摔个玻璃杯,没有更昂贵的东西供她发泄了,最后无力地回到房间。

      吃不下东西。胃疼。好疼。喉咙也痛,自己作的。全部都是自己作的。她累了。

      翻看着手机,廉价的旧手机运行缓慢,等待着它显现画面。

      她在找房子。如果今晚没有人突然闯进来杀死她的话,那她就得找一个明天可以搬过去的房子。虽然她更期待前者,可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她双目空洞地喃喃着,生活还得继续。

      搜索页面弹出了信息,别墅,高级公寓等等。她没有力气生气,只觉得好笑,这样的屋子,她一辈子都住不起,又何必给她看。

      只在最便宜的房屋里看,季知言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在意安全,如果谁要来杀她,她求之不得。

      翻看着,突然看见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低价。三百?她看着那张图片,看着是很旧的屋子,虽然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不过也还在这座城市范围内,甚至离她现在待的地方也不过一两公里。这附近会有这种价格的屋子?

      季知言继续浏览着信息。

      单人公寓,看起来除了旧一点没什么问题,而且还有电梯比现在住的地方还好。她疑惑起来,这种房子为什么会这么低价,难道是有什么隐患吗,该不会是什么凶杀现场之类的。

      看了一眼评论,下面也有人在问这个问题。

      闹鬼。有一个评论回答,下面马上有人接着问具体情况。

      住过的人回复说晚上照镜子的时候在里面看见了人影,住了一个星期每天都神经兮兮的,后来受不了,赶紧搬走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开玩笑,说该不会是跟房主人有什么过节,所以故意乱编的吧,或者说有鬼一定要去看看的话。

      评论看起来都不害怕只当玩笑,不过从房屋仍在出租来看应该还没有人真的去住。毕竟除了闹鬼这种让人不安的因素外,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为的危险,比如说把人骗过去做些非法的事之类的。

      但是,这个价钱……已经没有更低的了。每个月除了房租还要交水电费,吃东西,一分钱都剩不下。她现在虽然刚拿到兼职的钱可是如果去租其他房子的话,估计是不用吃也不用喝了。

      虽然不用风餐露宿,不过得饿死。

      虽然她想死,可是又实在不想当饿死鬼。

      要不试试吧?真的闹鬼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什么违法的原因那就到时候想办法跑。反正现在走投无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季知言尝试联系了房主,电话打过去三秒对方就接了,听着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语气很不耐烦的样子问她什么事。

      “租房?”对面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也没有了不耐烦,反而变得温和,“你确定吗?”

      “是,已经有人租了吗?”

      “不,没有。不过……”他没有想到有人要来租房,之前闹鬼吓跑了几次租客,一年多没有人来租房了。

      “什么?”

      “你应该看见过别人的评论。”

      “我不在意。”

      他听见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通过电话传来,隐隐夹着电流声。

      “好吧,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什么时候签合同。”

      “我明天就想搬进去。”

      “好,你明天上午八点可以过来先看看。”

      对面男人回复到。

      听起来不像坏人,季知言想,不过坏人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听出来的。

      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力气,喉咙痛得像要咳血出来。

      想到自己刚刚说话气若游丝,声音还低哑,在这大晚上还真有些像鬼。季知言笑了一下。

      今天已经累了一天,她没有力气了,虽然睡了一下午,但还是倒在了床上。

      __

      第二天去看房。

      季知言敲了敲门,一个男人过来开门,是昨天晚上的人,名字叫江时岑。

      对方挺有礼貌,彬彬有礼地给季知言介绍,她环顾四周,房子很旧了,晒不到太阳,明明是白天可是却感觉有些阴冷。

      不过季知言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住就行,环境是否舒适不是她应该考虑的。电器都没问题,合同也看了几遍,没什么问题,她打算要签。突然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为什么房租这么便宜呢?”

      她盯着男人的脸问。

      “这不好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避开问题。

      “你在这里不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也绝对不会被侵犯隐私。”

      江时岑肯定地说。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也知道对方表现得再真诚也不可信。不过,反正来都来了,季知言也没什么所谓。她只是突然有些好奇所以问了,既然对方不说那句算了。

      “不,挺好的。”

      季知言签了名。对方不正面回答她也就懒得继续问,虽然和对方素不相识,对方的话当然也不可信。不过,算了吧。她现在不太在乎,因为她无处可去,没法在乎。

      当天就搬了进来,除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外就没什么东西了,季知言只用一个行李箱再加个背包就搬完了所有物品。

      她实在觉得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只能感慨穷也有点好处,就是搬家方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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