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生存记》局部高温

7、牧瓷

　　那是个平常的午后

　　林巡抚坐在孩子的身边指导功课
　　‘夫子今日说你的表现很不错，就是作的诗文实在不合乎常理’

　　原本温和的面孔带了一丝严肃

　　‘堂堂男儿，志不在建功立业，而是歪门邪道，春风秀景，把温柔乡当做终点’
　　‘自束脚步!’

　　林瓷低着头，抿着嘴，想出声辩驳，但又畏惧父亲的威严

　　林母闻声推开房门
　　端着刚做的梨汤

　　‘孩子开心就好，不要太严苛’

　　林父呼出一口气
　　‘现在不好好教，难道等他性子定型后再教!’

　　‘小瓷两日前才过的七岁生辰，还小’

　　母亲来护着他，林瓷终于敢抬起头

　　‘慈母败儿’林父的眉头皱地更紧

　　听到这话，林母面上的笑瞬间消失
　　‘小瓷好得很呢!他懂孝、知廉耻、为人端正，懂那么多做什么?难道像你一样为了君子之志多次得罪人，被发配到这，才好？’

　　林父听到这话，脸上的面色彻底挂不住
　　哼了一声，起身要离开

　　林母将梨汤放好

　　背着要离开的人，静下心，缓慢开口
　　‘做了这么多，你不吃，谁来吃?’

　　林父停下脚步，别扭地转身

　　想到是她要自己留下，心里有了底气

　　直接大方坐下，接过林母盛的梨汤

　　闻着香甜，尝起来更是可口

　　‘以后不要那么大火气，前几日嗓子刚好就这样，下次生了病，别跟我说’林母拿出帕子，轻轻给林瓷擦着嘴角的甜汤

　　林父展颜一笑
　　‘刚刚是我说话太冲，夫人别生气’

　　林母没有说话

　　但林瓷注意到母亲，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不错的样子

　　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迫不及待讨要下一碗
　　‘娘，我还要’

　　林母笑着接过
　　温柔地询问
　　‘娘这次做的汤是不是比上次好吃多了?’
　　将白瓷碗盛满汤

　　‘好吃!娘做的是最好吃的!’

　　林父看着她面前的汤所剩无几，有些委屈
　　小声嘀咕
　　‘我还没喝够呢!’

　　林瓷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中，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状况

　　林母将剩下的尽数给了林父
　　‘跟孩子抢什么!’

　　林父笑着接过
　　‘夫人做的汤，简直就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林瓷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像个小摆子一样，快速点着头
　　‘爹说的对!’

　　林父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头
　　‘借用他人的话，呈自己的心意’

　　林瓷笑嘻嘻地握住父亲的手
　　‘爹，娘开心不就好了嘛’

　　林母笑着看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
　　‘小瓷说的对’

　　···

　　‘我们小瓷以后想做什么?’

　　‘最厉害的游旅人！写一本游志，给娘看’

　　‘好，写完了，娘要做第一个读者’
　　···

　　夜幕降临，人们都睡着了

　　林瓷在娘的陪伴下陷入梦乡

　　梦里本是香甜的梨汤、母亲温柔的笑、父亲爽朗的嗓音

　　突然，一切都变了

　　嘶吼声，挣扎声，哭泣声~~

　　‘娘~娘’

　　紧闭的双眼划出一滴接一滴的泪水

　　林瓷恍然睁开眼

　　就和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对视上

　　那男孩穿着羊毡衣，眼睛是黄色的

　　和他曾见过的人不一样

　　惊呼一声，将眼前的人用力推开

　　‘一个仆从，还这般无礼!’那男孩有些生气，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站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刚刚看这人的脸入了迷，怎么会被偷袭成功

　　内心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被他的白皙的脸颊，闪亮黑色的眼眸，微薄的红唇吸引

　　他从没在草原上见过这样漂亮的人

　　‘这是哪?’林瓷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白色的背景，上面还挂着些许动物的尸体

　　‘这是我阿多的领域’脸上挂着自豪

　　‘阿多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你是他赏给我仆从’

　　‘阿多？’林瓷摸着脑袋回想，爹爹好像说过，青寮族把父亲称为阿多

　　青寮族曾入侵青城，烧杀抢夺，是个劣迹满满的族群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爹娘呢？

　　脑海里闪过血飞溅到窗布上的画面
　　母亲喊着让自己躲好

　　‘哎！’牧曲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饿了，给我做饭’

　　林瓷从回忆中惊醒

　　是他们，是青寮族的人杀了自己的家人

　　眼神变得凶戾

　　直接冲上来，将人扑倒

　　压在他的身上，双手握上他的脖子
　　‘是你们杀了我父母!’

　　因为虚弱，有些晃神

　　牧曲没用多大力就将他的手掰开，拉过一旁的绳子，将他的双手束缚
　　‘再敢对我动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有些怨气地起身

　　‘还是得靠自己’
　　自顾自地说着
　　离开了帐篷

　　过了一个时辰
　　牧曲回来了，端着一碗粗粝的麦谷饭和一块黑漆漆的肉块

　　坐在床边，大口地吃着，似乎饿急了

　　林瓷冷眼看着他‘蛮夷之辈！’

　　牧曲不懂他的话，但知道绝对不是好话

　　‘我是你的主人，客气点！’

　　林瓷闭眼不看他

　　屋内变得安静许多

　　一声咕叽叽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牧曲闻声看过去

　　林瓷面带羞恼

　　牧曲瞬间明白
　　他饿了

　　大声笑了起来
　　‘还以为你多厉害，不还会饿肚子!’

　　林瓷咬紧牙，不看他

　　笑声戛然而止

　　一段窸窣声后
　　一个黑碗放到他面前

　　里面有剩下一半的汤和被掰稀碎的肉沫

　　林瓷没动

　　牧曲轻哼一声
　　‘爱吃不吃’

　　随后躺倒草席上，侧过身不看他

　　第二日，起床

　　就看到坐着闭目的男孩，面前摆着一个空碗

　　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碗收起，出了门

　　在傍晚归来

　　带着食物

　　有时候是黑糊糊的馒头

　　有时候是鲜红的肉块

　　有时多，有时少

　　但每次都会给林瓷留一小半

　　林瓷一开始将这归结为运气，所以食物时好时坏

　　后来发现，牧曲的右胳膊受了伤
　　之后是脸颊，再后来是腿

　　才反应过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半月过去

　　林瓷主动开口
　　‘你放了我，我听你的话’

　　牧曲心里有怀疑，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解开绳子

　　万幸，这人当真不吵不闹

　　甚至还会帮自己整理家

　　觉得他终于想通了

　　林瓷哪是想通了，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僵持只是徒劳

　　倒不如先将周围的情况摸清，找机会报仇

　　后来，林瓷伪装好自己

　　慢慢取得牧曲的信任，能出了门

　　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

　　知道了牧曲的身份
　　青寮王的后代

　　母亲出身低贱、又是中原人，曾反抗伤了青寮王，被族人祭火

　　留下的孩子被扔在此处，自生自灭，不被重视

　　牧曲口中的阿多偶尔来此处看他，但仅仅只是看一眼

　　牧曲想要活下去，就需要食物，而食物是靠自己在搏斗场上赢来的

　　这一规则是青寮王在他五岁时定下来的

　　留条命，但凡事要靠自己争取

　　不知是在养孩子

　　还是在养野兽

　　林瓷在心里计划着如何为父母报仇

　　面上演着忠仆的戏

　　他教牧曲如何在父亲面前露面

　　在猎杀比赛中大展身手

　　牧曲逐渐被王重视

　　两年的时间，牧曲终于能被自己的父亲信任，进入他的住所

　　林瓷躲在暗处观察，寻找着机会下手

　　却被一个插曲打断

　　青寮王突然给牧曲下发一个任务，由自己的副将带着他潜入青城去杀一个官员

　　算是历练

　　林瓷被迫跟着他们回到青城

　　再次跨进故土，恍如隔世

　　红了眼眶

　　也不知父母安置在何处

　　当晚，任务开始

　　林瓷提早告密

　　任务失败

　　牧曲带着他逃出来

　　坠下马

　　伤了脑袋

　　在乞丐屋醒来后

　　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瓷还想借他接近青寮王，没借此杀了他

　　却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差，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

　　就被付家的人掳走

　　进了地下室

　　有人问他的名字，林瓷临时说自己叫牧瓷

　　林曲拍了怕脑袋，但想不起什么

　　依稀记得林

　　磕磕绊绊想起自己的名字
　　‘林~曲，对，林曲’

　　牧瓷心里怀疑这人没失忆，否则怎么这么巧

　　是二人的名字

　　认为他发现自己的计划

　　当下做了决定，杀了他

　　就联合旁边的三人对付他

　　没想到这三人胆子小得厉害

　　半步也不肯上前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