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里（abo）》被困冬眠期

96、伤疤

　　翌日，游文祈来找谈竞，两人先去吃了早饭，谈竞问他：“你对猫毛不过敏吧？”
　　游文祈摇头：“不过敏。”
　　“行，今天我们去猫咖摸猫，”谈竞笑道：“我朋友之前在朋友圈发了一家猫咖，据说那里的猫特别热情，很粘人，还很温顺。”
　　游文祈沉默片刻，忽然问：“谈竞，想养一只吗？”
　　“猫？”谈竞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被提及，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猫。”游文祈柔声道。
　　“好。”谈竞弯唇。
　　有了计划，两人去猫咖就不是单单为了吸猫了，而是考察哪只猫最可爱，最温顺。
　　“哥，我觉得布偶最可爱。”谈竞抱着一只布偶猫，它粉粉的肉垫踩在他胸口，一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喜欢那就养布偶。”游文祈拿出手机，拍了两张谈竞和猫的照片。
　　“可是蓝猫也很可爱。”谈竞摸了一下另一只跑进他怀里的猫，苦恼道：“这也太难选了。”
　　“不难选，都养就行了。”游文祈道。
　　“你说的有道理。”谈竞深以为然，撸着猫。
　　正说着话，一个女声传来：“竞竞？”
　　谈竞抬头看去，一张没那么熟悉却又有点印象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你是运动会搞活动那次坐我旁边的女生。”
　　女生几个月之前还是一头短发，穿着学校的志愿者马甲，脸上带着个黑框眼镜，现如今头发养长了一些，还染了个头，化了妆，第一眼是真的没认出来。
　　“是我。”女生笑眯眯的：“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和学长。”
　　她看向游文祈，老实的打招呼：“主席好。”
　　“嗯。”游文祈点头。
　　谈竞也笑：“我也没想到，这猫咖挺偏的，居然还能碰上。”
　　“正常，这家在网上特别火，我慕名而来。”女生道。
　　“你一个人来的吗？”谈竞问。
　　“不是，我跟我男朋友来的，他在前台点喝的。”女生捞过地上一只扒她裤子的猫：“那我就先过去那边撸猫了，不打扰你和学长约会。”
　　谈竞冲她摆手：“拜拜。”
　　女生一走，游文祈起身道：“想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要不是听女生提了一嘴，游文祈差点忘了这事。
　　“都行，果汁最好。”谈竞摸着布偶。
　　游文祈到前台点单，两个女生红着脸走过来，其中一个粉头发的问：“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游文祈付完钱，看着手机头也没抬：“抱歉，有对象。”
　　粉头发一听，倒没多少失望，又问：“有对象没事，加个好友就当扩列了。”
　　游文祈闻言还算和缓的脸色一下子冷下去，他偏头扫了一眼女生。
　　这凉凉的一眼看的两人一愣，心底发寒。
　　服务员把两杯喝的放在台子上，游文祈没再说话，收回目光端起就走。
　　游文祈不是傻子，自然懂这女生的目的，即便身边大部分人都把这种事当平常，但一旦这种人撞到游文祈面前来，他也是不会给任何好脸色的。
　　端着喝的回来，谈竞拿逗猫棒逗猫，脸色尽是傻笑，余光瞥见游文祈，抬头冲他笑：“哥，你回来了。”
　　游文祈冷着的面色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是他的爱人，乖乖的，却拿捏他的所有。
　　这是他唯一想要的爱情。
　　不会拱手让人的珍宝。
　　精挑细选了很久，两人才终于定下买一只布偶，和店主预约了过两天来店里选小猫。
　　事情一定下来，谈竞就无比兴奋，下午拉着游文祈逛超市，给未来的猫猫选猫爬架、猫沙盆、自动喂食机、猫窝、逗猫棒等等。
　　买了一堆东西回家，谈竞布置着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哥，你说，猫猫叫什么？”
　　游文祈陪在他旁边，托腮看他：“你想叫什么？”
　　“我想……”谈竞停住动作思索一会儿：“小白？花花？萌萌？”
　　说到第三个，他主动否决：“哎不行，这就和冬子对象重名了，不能取。”
　　“哥，你觉得呢？”谈竞问。
　　“谈花花。”游文祈道。
　　谈竞开玩笑道：“你舍得它跟我姓？”
　　“怎么不舍得，别说是猫，就算是以后的孩子，也可以跟你姓。”游文祈没有丝毫迟疑。
　　谈竞胸口悸动，面上浮现薄红。
　　孩子什么的……明明是那么遥远的事，但被游文祈如此平淡的说出口，就好像是一件在眼前的事。
　　“说的跟真的似的。”谈竞低头摆弄东西，掩饰自己心中的躁动。
　　“就是真的，不信就立字据，有效期六年。”游文祈道。
　　谈竞一愣：“为什么是六年？”
　　“我怕时间拖长了，你到时候不跟我结婚，”游文祈狡黠的勾唇：“限定个时间，让你有紧迫感。”
　　“真狡猾。”谈竞失笑的拍了他一下。
　　下午的温度没早上那么冷，家里开了暖气，今天是好不容易的晴天，出了点太阳，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毛茸茸的毛衣浮着一层光，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未来，一切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美好。
　　美好到让谈竞觉得，他好像看到未来几十年的样子，他和游文祈幸福而安稳的日子。
　　五点半的时候，两人就上了车，往餐厅开。
　　车子一路来到停车场，谈竞解开安全带，心里绷着的弦终于松开。
　　果然是平静的一天，无事发生。
　　游文祈偏头看他：“咱们吃的中餐西餐？”
　　谈竞神秘笑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游文祈挑了挑眉，解开安全带：“搞这么神秘。”
　　“对啊，神秘才有惊喜感。”
　　两人下了车，还没走两步，游文祈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游文祈有些没想到。
　　看他停下脚步，谈竞问：“怎么了？”
　　“我爸的电话。”游文祈给他看了一下手机屏幕。
　　“接吧。”谈竞道。
　　游文祈点了接听，放了免提：“喂？您有什么……”
　　“快来医院！”游江涛的声音是游文祈从没听过的慌乱：“你妈妈刚刚跳楼了，现在正在抢救，快过来！”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游文祈一句话也没说，不过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
　　谈竞的脸色也很难看，嘴唇发白，眼眶通红。
　　他这辈子没这么后悔过一个决定。
　　为什么要定在初四这个有谐音的日子？为什么已经经历过两次意外了，还要坚持不懈定那些东西？现实都给了他两次警告，为什么还要再去试探！是教训还不够多吗！
　　谈竞不停的在心里祈祷柳蕙云一定不能有事，一定抢救回来，如果就这么死在了年初四，谈竞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开车到了医院，游文祈在抢救室外见到一身狼狈的游江涛后，二话不说就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游江涛没有防备，整个人被砸的往旁边一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紧紧的拧着眉，伸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说！”游文祈嘶吼着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抵在墙上。
　　游江涛的背狠狠的撞在墙上，撞的他闷哼一声，泪水还挂在他下巴上：“小云要和我离婚，我……”
　　“她要和你离婚，你就逼她跳楼？”游文祈被气愤冲昏头脑：“游江涛，我原以为你那么爱她，总归不会伤害她，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游江涛抬头看他，眼神极冷：“所以你知道小云要和我离婚？不会就是你在背后挑唆的吧？”
　　“需要别人挑唆吗？就你那么对她，有谁不想离婚？”游文祈咆哮道。
　　“你够了！”游江涛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别以为你是谁，还不会放过我，你拿什么不放过我？小云跳的二楼，我不会让她有事。”
　　谈竞看着发疯的两个人，心里慌乱的同时又在想，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的对话无论如何也和父子扯不上关系。
　　“呵，跳的二楼？”游文祈哽着嗓子：“二楼就没事是吗？二楼就不疼了？二楼不是一样要进ICU？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躺在医院里！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游江涛一下哑了声，他缓缓坐在椅子上，被打了发胶的头发此刻凌乱的搭在前额，神色怅然又痛苦：“我不知道她要跟我离婚，这么多年，她没给过我几个好脸色，今天突然要和我一起吃晚饭，我以为她理解了我对她的爱和保护，就带她出去吃了饭。”
　　他将双手插在头发里：“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要和我离婚，当我听到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什么也考虑不到了，我就说，除非我死，你只能丧偶，不能离婚。”
　　他将脸埋在膝盖上，泣不成声：“她就说，不用，我死，说完、说完就跳楼了……”
　　他摇着头：“幸好，幸好那家餐厅在二楼，楼下还有个草坪，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她死了我要怎么办……”
　　游文祈绝望的抬着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他闭了闭眼：“游江涛，你真以为你这么多年对她做下的事情叫爱吗？你限制她出门，不让她社交，辞了她的工作，一步步把她囚禁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你只不过是把她从一个深渊拉起来，再拖进另一个深渊，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比高中霸凌她的那帮人更恶劣！你打着爱的旗号束缚她，让她甚至无法怪罪你，只能陷入自我消耗，你就是个变态！”
　　游江涛猛地抬头，大声反驳：“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有你这么说爸爸的吗？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当然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沉重的四个字压下来，游江涛才缓缓道出那些不曾揭开的真相：“你妈妈在结婚之前，一共经历过三次事故，第一次她的朋友约她出门，说是带她旅游，实则是嫉妒她考上京大，要把她卖给人贩子，要不是她聪明，死里逃生，这世上早就没有她了。”
　　“第二次是大二，她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咖啡店里，路口一个货车失控，整个车身砸在店里，那次她被抢救了很久，差点就死了。”
　　“第三次是大四毕业，平时她上下班我都陪着，偏偏那次我有事没陪，她下夜班，被一个变态尾随，直接把她拖到树林里想要侵犯她，她反抗，挣扎，都没有用，就这么让那个混蛋得逞了，”提到这件事，游江涛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的死紧：“那天下了场大雨，特别冷，那个人得逞后，随便拿了个石头砸在她头上后就跑了，她晕在树林里，路人发现她的时候，她浑身冰凉，血流了一地，再送医院迟一点，神仙都救不回来。”
　　“也就是这次，她有了心理阴影，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只要稍微接近她，她都会应激大叫，失去理智。”游江涛哽咽着，眼泪一颗颗的砸在地板上，“我们就没有办婚礼，直接领了证，结婚后，她拒绝出门，每天就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可即使是这样，也出了事，当时有个公司和凯业旗下一个分公司竞标一个项目，没有成功，他的公司本来就濒临破产，竞标失败后没撑多久就倒闭了，公司老板打听到董事长是我，为了报复我，买通了家里的保姆，绑架了她。”
　　“我当时……看着那个监控，看着你妈被三个男人抓着往面包车上带，看着她崩溃的表情，和惊恐的眼神，浑身的血都凉了，她被绑进了一个废弃厂房，我到的时候，她浑身都被绑着，哭的两个眼睛都是肿的，声音都喊哑了，看到我后，还在一声声喊着涛哥，涛哥，我害怕。”
　　他满眼都是红血丝：“那一次，我差点杀了人，警察来的快，狙击手在暗处射杀了拿着刀的那个人，她被送进医院后，医生说她精神刺激太大，可能会失忆，我就说，失忆没关系，忘了我也没事，只要她能把这些昏暗的回忆全部忘掉，怎样都行。”
　　“但是你知道吗？当你妈醒来后，看到我就把我抱住了，还问我为什么在医院里，”他悲恸的捂住嘴：“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忘了这四段意外，我们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一幕也没有忘。医生说，还是要减少她和陌生男性接触，以免造成二次刺激。”
　　他抬头看着早已怔愣在原地的游文祈：“所以你告诉我，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换作是你，这一切发生在谈竞身上，你还能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出门吗？”
　　游文祈显然被这段话给震住了，根本没注意到游江涛那么自然的说出谈竞的名字，分明是早就知道了。
　　游文祈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如果谈竞经历了这一切，他很大概率也会和游江涛做出一样的事情，甚至可能更过分。
　　怪不得他之前带柳蕙云出去旅游，游江涛会那么大的反应，怪不得……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游文祈艰难的问。
　　“你以为这些是什么好事吗？这些都是你妈妈经历过的痛苦，她不想回忆，我更不想，况且你以前年纪小，万一我说了，你跑去问她，导致她记忆恢复了怎么办？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游江涛紧绷着：“别说是跳楼，就是扭一下脚，摔一跤，一切可能让她恢复记忆的事情我都不会允许出现，她可以埋怨我，恨我，但只要她好好的，我都无所谓。而且我不会离婚的，她的精神脆弱，离了婚让她出去接触陌生人，容易刺激到病情。”
　　“这次跳楼还不知道会不会让她恢复记忆，如果恢复了，那一切都完了。”游江涛沉声道。
　　医院离谈竞定的餐厅挺近的，游江涛话落，正好六点整，江边的烟花准时炸在天空，爆发着不属于这个氛围的绚烂。
　　烟花是和上次一样的规格，上次谈竞看不到，这次也没心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