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坠落》胭脂蝉

4、第4章

　　优美的华章在殿内缓缓响起，幕伦王朝的王后挽着国王的臂弯，笑的落落大方。

　　他们身边，莫幽王子一身紫色的礼服，他昂着头，四处打量着，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而新上任的祭司一身黑色的礼服，腰间缀着一颗红宝石，金色的腰链在她腰间延伸开，水滴状的宝石点缀着礼服，红色的披肩遮掩了她的清冷，让她更加有烟火气，只是今日依旧不会有人看到她的容颜，那黑纱挡在她的脸上，只给人留下了一场神秘。

　　随着流程的展开，众人接受完王族的敬酒之后便各自交谈。

　　夏毓今天的礼服主色调是红金色，领间用浅领金色的绸缎装饰，一直延伸到脚底，大片的红色铺开，浅蓝色的宝石点缀了领口，腰间是刻着花纹的红宝石。

　　她轻声与身旁的温尔蒂交谈着，温尔蒂今日一改往日的画风，换上了一套紫金色的礼服，平常可爱甜美的她今日十分高贵，简直是让人耳目一新的存在。

　　而夏毓知道的，仿佛要更多一些。

　　比如温尔蒂今日的礼服，其实是王后特意为她准备的，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这都不重要，今日所有人的目光应该全部落在新上任的祭司身上，夏毓也是。

　　温尔蒂的手亲切的挽着夏毓，夏毓端着一杯红酒，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看来我们都小瞧这位占卜师了。”

　　温尔蒂与她小声谈论：“里栎汐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

　　夏毓：“那么你觉得，她的这个目的会不会打乱如今所维持的现状？”

　　“我不知道，虽然我是最早认识她的人，可我对她几乎一点也不了解。”温尔蒂摇了摇头，又靠近了夏毓一点，“事实上我现在很害怕。”

　　夏毓知道温尔蒂在害怕什么，温尔蒂穿着与王子相同款式的礼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即使她再低调，也不能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今夜注定不能安稳。

　　她低声安抚着温尔蒂：“别怕，今日最耀眼的人应当是站在上面的那位大祭司才对，在她面前，我们都不够看了些。”

　　“可是……”

　　华尔兹乐章变了调，预示着舞会正式开始，温尔蒂显然是有未尽之言，却只能将声音淹没在优美的乐曲之中。

　　以往王宫晚宴众人最期待的便是王子会邀请谁跳第一支舞，这对于个人还是家族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无数贵族挤破脑袋也要站在王子身边。

　　因为她们知道，在场除却王室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夜兰?夏毓小姐一向对与王子共舞不感兴趣，而如今的夜兰家族早就今非昔比，只是一个占着公爵爵位的空壳罢了，就算夜兰?夏毓想要争宠也已经晚了。

　　但今日又有些不同，这场盛大的宴会是为了新上任的祭司而办，第一支舞，今日她们没有争抢的权利。

　　果然，莫幽王子目光环视过在场的所有人，刻意在夏毓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他走到里栎汐身边，微笑着朝她弯腰伸手。

　　里栎汐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双黑丝绒手套，她举止优雅的将手搭在了莫幽王子的手上，与莫幽王子一同进入了舞池。

　　一旁温尔蒂看着里栎汐在舞池中曼妙的的身形，有几分遗憾的朝夏毓道：“我今天没有舞伴了，能邀请尊贵的夏毓小姐共舞吗？”

　　“虽然拒绝温尔蒂小姐这样的大美人简直没有人性，但很可惜，我或许不能跳舞了。”

　　她身上的伤还在隐隐发痛，虽然小幅度的动作她可以忍受，但她没有自己找疼的怪癖，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出席这场宴会也只是给王族面子……或许不止。

　　夏毓充满歉意的朝着温尔蒂一笑，然后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子，目光在舞池中的那抹黑色身影上游离。

　　温尔蒂因为没找到舞伴，也随着夏毓一同坐下，在拒绝好几个邀约之后，第一支舞也来到了终点。

　　再次变调的乐曲将气氛推向高潮，莫幽王子松开里栎汐的手，缓缓的朝着夏毓的方向走来。

　　他停留在夏毓身前，朝着夏毓露出一道自以为迷人的笑容，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莫幽王子邀约前的礼貌风范。

　　那些议论纷纷的贵女皆都停下了话语，不敢相信王子到了现在还在乎夜兰?夏毓。

　　夏毓从容的坐在椅子上，杯中的红酒轻轻摇晃，她抬起浅蓝色的眸子，直视着莫幽王子。

　　环境似乎凝固在了这里，若是一直僵持下去，夏毓也没有办法做出拒绝……这个时候，高台上传出来的一声轻咳打破了维持的场面，莫幽王子朝着夏毓点了点头，转而将手伸向了温尔蒂。

　　“温尔蒂小姐，今天的你十分动人，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温尔蒂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几分苍茫无助，下意识的看向了夏毓，她知道，莫幽王子想要邀请的人不是自己，而那声轻咳来自于王后。

　　王子的邀约没有人有理由拒掉，温尔蒂只能被莫幽王子牵走，夏毓随着温尔蒂一同站起身，看着两人走向舞池。

　　他们身上的礼服再般配不过，幕伦王朝最尊贵的紫色穿在温尔蒂身上，让在场的人隐约明白，或许这次宴会过后，温尔蒂的身份将水涨船高，成为众多人所依附的对象。

　　夏毓一口饮尽了红酒，她突然有一个想法，正当她打算实施，眼前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这人身上的礼服处处廉价，一张歪曲的脸上充满了落井下石的笑：“看来夜兰家族是真的快不行了。”

　　夏毓懒得同她多说，她保持着高贵，十分从容的道：“那你就等到不行之后再来我面前嚣张，在那之前，我依旧是公爵的女儿，你对我不敬，也得论罪，知道吗？”

　　这番话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让那位前来挑衅的人瞬间涨红了脸，那人十分不服气：“不过就是出身好而已。”

　　夏毓歪了歪头：“可这的确就是事实，你若不服，现在自刎投胎，或许下一世神会眷顾你，让你成为王室的公主也不一定。”

　　夏毓笑着绕过那人，摇曳的裙摆晃过众人视线，飘然远去，众人只能看到她那段白的晃眼的后颈，高昂的头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追随。

　　或许有人已经在期待，等到夜兰家族彻底倒下的时候，他们会十分开心的将失了势的大小姐纳入囊中，当做金丝雀豢养，而现在还不行。

　　夏毓自然知道那些目光之中都包含了些什么东西，她在厌恶中享受着。

　　家族荣耀带给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就要为家族守护好这份荣耀，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朝着王座那边走去，给国王和王后致意之后，夏毓的脚步停留在了那一袭黑色之前，王朝的祭司里栎汐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这片大陆万万人，总有一些心怀叵测的，听说王朝也不乏那些器官贩子，他们有的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元，有的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爱好。想必不论是哪种，都会对里栎汐这双美丽深邃的眼睛很感兴趣。

　　而夏毓不一样，夏毓对里栎汐的所有都很感兴趣。

　　乐章逐渐高潮，激情澎湃的曲子饱含着无数人的浪漫情调，莫幽王子牵着温尔蒂的手，带着她在舞池展现优美的舞姿。

　　夏毓朝着这位神秘的祭司微微一笑，弯下身子将她的手牵起，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指尖，如清风扫过，吹来一阵花香。

　　夏毓的眼神如同黑暗女神的信徒，在看向她最敬爱的神明，眼神中却只有想要渎神的疯狂：“高贵的祭司大人，原谅我的冒昧，毕竟我是那么想邀请您跳一支舞，请不要拒绝，否则我会难过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听起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拒绝不了这位小姐的邀请，那么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祭司的声音悠远绵长，听起来十分庄重，让夏毓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当时在兰可城主家中花蔓秋千上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当时与她在夕夜花从中漫聊的占卜师，现在的她是站在王朝顶端的祭司，身份一举超过了所有的贵族，直逼王族。

　　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可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能让自己从一个初到王城的小占卜师一举成为炙手可热的祭司？

　　夏毓牵着她的手滑入舞池，一只手护住了里栎汐的腰，那腰细的夏毓感觉自己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捏断。

　　两个人的舞步出奇的默契，仿佛早就排练过无数遍，那是贵族从小就应该学的礼仪，所以夏毓怀疑里栎汐绝对不可能只是个平民，她的身份大有来头，说不定是没落的贵族，也说不定是另一个王朝的千金。

　　若是家族落魄，那么她如今的身份已经足够撑起自己的家族，但如果是别国的人，那么里栎汐混入王宫的目的绝对不纯。

　　夏毓将脑袋中的臆想摇了出去。

　　王朝的骑士团和宫中的守卫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可能放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进宫，更别提成为大祭司，这一切只可能是自己多想而已。

　　她牵紧了里栎汐的手，舞步滑过灯光，旋转跳跃之际，夏毓俯在里栎汐耳边轻声道：“亲爱的祭司大人，您好像还欠我一个占卜。”

　　里栎汐眸子动了一下，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神情，她轻轻摇了摇头：“很抱歉，你想知道的事情迟早会知道，而我不能违背女神的意愿，否则那会让星盘彻底乱掉。”

　　“你总是有拒绝的理由，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夏毓故作苦涩的一笑，朱唇开合，说出那个本应该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我是你接触到王子的棋子，你为了你的富贵之路编出了一个很是敷衍的谎言来哄骗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