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假少爷被赶出家门后》西狩献麟

7、第七章

　　次日，顾璃换上了烘干好的衣服。

　　他走到客厅，发现傅玉致已经梳洗好，在更衣室穿外套准备出门。昨夜夜色太浓，现在却日光明朗，顾璃瞬间想起了昨晚的事，一阵羞恼。

　　但顾璃在白天，必须是顾少爷。

　　于是他不怎么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到傅玉致眼前。

　　傅玉致没看他，却知道他来了：“鞋子在左边烘干柜。”

　　顾璃爱答不理：“哦。”

　　傅玉致等了几秒：“今天，也不打算回家吗？”

　　顾璃的视线绕过他，看着鞋柜，带了点鼻音：“今天回。”

　　傅玉致：“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

　　气氛尴尬，顾璃僵硬地顿住了，傅玉致正在整理衣领，有力的手指划过衣领，昨晚顾璃就是主动拉过这只手，摸自己的裙底。

　　回忆涌上心头，昨晚是被冻昏了头脑，加之夜雨共处一室的氛围使然，如今再次共处，顾璃登时有点浑身不自在，恼火道：“昨晚只是意外，太冷了我头脑不清楚，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你...昨晚的事是隐私，你保密听见了没有？”

　　傅玉致蹙眉看着他，想说话，就在这时，顾璃的手机响了，傅玉致只好又沉默下来。

　　顾璃浑身一下子松快了，得救般拿出手机。

　　橙子TV消息：用户“维塔”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顾璃明显高兴了一点，他准备跟这位榜一爆点金币，不然他就得去兼职赚钱了，否则今天又吃不上饭。他顾不上傅玉致，跑到更衣镜旁。

　　“早上好呀，睡得还好吗？【爱心】”

　　"还记得我是谁？"

　　“昨天你打赏了我一个甜橙炮弹，我一下子就记住你了。”

　　更衣室的镜子有打光，很亮，能完美反射视野内的东西。

　　傅玉致抬起头，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顾璃的红润的指尖在手机上敲打，他没作声，兀自将顾璃手机屏幕的内容尽收眼底。

　　这个页面他很熟悉，是傅氏集团和季氏集团新合作收购的橘子TV，橘子TV的私信功能，通常是主播和粉丝私联用的。

　　傅玉致注视着顾璃，他发现顾璃打字很快，看起来很雀跃：“当然是记住你啦，昨天直播你怎么没有来啊，我失望了很长时间......”

　　傅玉致放下腕表，感觉腕表扣带莫名很刺手，好像砂纸摩擦一样难受，他看着顾璃的手机，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直播是属于夜晚的狂欢，白天人们要上班，要工作，要忍受生活的压力，越是这样，就越喜欢在夜晚依赖社媒，释放自己。

　　而昨天，他遇到顾璃，恰好是在深夜。

　　顾璃穿着性.感，带着手机支架。

　　傅玉致对待工作一向认真，接手项目后他也下载了橙子TV，亲自考察过市场，他知道，橙子TV里有很多女装主播，甚至可以说，女装主播就是橙子TV区别于其他直播站的特色。

　　所以，顾璃其实是在当女装主播？

　　为什么？

　　做女装主播也就算了，还学着那些主播擦边私联榜一，做这些没底线的事情。傅玉致看向顾璃姣好的轮廓，他咀嚼着顾璃刚刚打出的文字，总觉得一股躁郁之气挥之不去。

　　说那种取悦对方的话，他还会做其他取悦观众的事吗？那些主播是为了钱，顾璃呢？顾璃是为了什么？

　　傅玉致觉得顾璃打字的声音很刺耳。

　　傅玉致：“你在和谁说话？”

　　玻璃反射下，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我想见你。”

　　顾璃手指停了：“哦，是樊旭，他问我今晚去不去KTV。”

　　撒谎，傅玉致脸色变了变。

　　傅玉致能看见镜面反射出新的消息：有、有时间，但我不能穿女装出门。不过，我昨晚直播的衣服很漂亮，可惜你没来，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拍一张给你看

　　傅玉致耳边有什么在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去吗？”

　　顾璃无知无觉地撒谎：“当然去啊，我很久没唱歌了。”

　　傅玉致眉头动了动，似乎很难受，但顾璃就是故意的，他看这傅玉致的神色，觉得傅玉致现在一定很嫌弃自己，得逞似得道：“我走了，不然樊旭等急了。”

　　傅玉致没回答，他拿起腕表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昨晚，他哭是因为这位“哥哥”没来？那那件暴露的裙子，拉着他的手摸腿，也是为“哥哥”准备的？

　　或许，顾璃用这一招讨好过“哥哥”，对方很满意，所以昨晚才会那样对他。那件衣服，他还想穿第二次，专门拍给别人看？

　　傅玉致心乱如麻，他觉得顾璃肯定做过了什么事，但是又不敢细想，心里越来越烦躁。

　　傅玉致走出更衣室，等他从走出大门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袋子，一抹鲜艳的红色在袋子口若隐若现。

　　司机早已等候在了门口，傅玉致看了一眼别墅里亮着的灯，径直上了主驾驶。

　　把衣服放在副驾驶，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查橘子TV，有没有一个叫小狸的主播，要实名信息。是女装主播，昨晚直播过。

　　助理很快回复。

　　傅玉致收回手机，却在手机放入口袋时突然停下，他克制了一下，注视着袋子里的裙边，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又追加了一条。

　　这回，他打字很慢，一字一顿：他的榜一叫“维塔”，也查一下实名信息，全部。

　　另一边。

　　樊旭坐在车里，一旁坐着个相貌朴素的男生，那男生低着头，满脸愧色。

　　樊旭阴恻恻地骂道：“你是猪吧，顾璃那种娇生惯养的人都跟不住，我吩咐你的事很难吗？你不会跟近点，离那么远怕顾璃一拳崩死你吗？”

　　男生唯唯诺诺道歉：“对不起，那旭哥，你接下来去哪里。”

　　樊旭眼底戾气翻涌：“喝酒。”

　　******

　　鹤西津睁开眼，清晨的光晃得他眯了眯眼睛。

　　鹤西津起身，看了一眼窗口，他常年失眠，要目送太阳升起，但昨夜，却难得有了些睡意。鹤西津洗了把脸，才感觉道一种陌生的清爽感，整个人像是淬过火的铁器。

　　在国外三年，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架运转的机器，唯一让他觉得活着有点意思的人在国内，而他却不能回国，于是每天只是应付似得添加燃油，来支撑着走向下一天的报应。

　　一阵敲门声响起。

　　鹤西津正在看橙子TV的界面，他习以为常地掀开单薄的眼皮看向门口，却并不开门。

　　就在第三声敲门声响起后，门锁处传来一阵钥匙的响动，佣人像狱警检查犯人般直接推开了鹤西津的房门。

　　“二少，该起床了，先生在下面等你。”

　　佣人脸上带着些讪讪之色，佣人不经允许直接进入少爷的房间是件非常冒犯的事，任谁都会生气，他也不想得罪少爷，但先生的命令显然更为重要。

　　鹤西津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面前只是一团虚无，只有起身走下楼的动作才让人得以知晓他听没听见。

　　厨师、园丁早已上班，客厅里时不时有端着餐盘上菜的佣人，但没有一个人对鹤西津问好，餐桌边只有一把椅子，一个瘦弱疲惫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

　　鹤西津站在桌前，佣人们冷眼旁观，没有人给他搬椅子。

　　鹤西津沉默了一会儿：“父亲。”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牛奶，头也不抬：“在国外呆了几年，忘了规矩。”

　　鹤西津眼中划过一丝痛色，但很快恢复了麻木，他走到餐桌之后，直着身体跪了下去。

　　那里竟然放置着一个小型祭台，摆放了各色果品，一个面容温和的白人女性的照片静静地挂在祭台之上。

　　鹤西津跪下去，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但他没吭声。

　　鹤父平静地解释：“我把细针换成了粗针。刺太深对腿骨不好，她很在乎自己的产业，如果继承人身体有缺陷，她不会真的高兴的。”

　　鹤西津保持沉默。

　　鹤父：“对了，你在外国没有染上一些不良习惯吧？”

　　鹤西津的脸色愈发白了，那样漂亮的五官便更像是要吸干面容上的气息，愈发多了病态。

　　“没有。”

　　鹤父抬起头，那张和鹤西津极其相似的脸上带着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那些东西很适合赎罪，可惜。我听说你一下飞机就去了学校，那里有什么这么吸引你？”

　　鹤西津忽然抬眼笑了一声：“你还是那么怕我有朋友，怕我永远戴罪，永远该无聊痛苦的人生得到一点豁免？”

　　鹤父放下了牛奶，用一种可怕的眼神注视着他。

　　鹤西津玩味地笑笑：“不放心自己吗？有你的干预，我不会和任何人产生正向联系的，我去看看你要我上的学校，仅此而已。如果不信，大可去查我的行踪。”

　　鹤父一语不发地盯着他，忽然，鹤父重新拿起了杯子，他只抿了一口，顿时脸色像恶鬼一样。

　　鹤父猛地掀翻长桌，站起身，面容扭曲，声音几乎疯癫：“是谁倒的橙汁！谁！谁把橙汁带进来的！”

　　所有佣人顿时脸色惨绿，年轻的新佣人茫然恐惧地看着手中的橙汁，还没敢回答，鹤父就发现了他，鹤父一把躲过橙汁，开始疯狂打砸。

　　“我不是说了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许再出现了吗！滚，滚开！”

　　鹤父面色赤红，拿起碟子忽然砸向鹤西津的额头，哗啦一声，一道鲜红的血迹从鹤西津额角落下。

　　鹤父喘了几口气，似乎控制不住情绪，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鹤西津吼道：“滚出去！”

　　紧接着，他又拿起别的东西往佣人身上砸，鹤西津冷笑了一声起身往外走，额角的血蜿蜒着爬过他苍白坚硬的下颌，在他颈边低落，身后父亲发疯的声音和佣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如果他不是唯一的继承人，这些暴力会全数落到他身上，像以前一样。

　　但现在，他是母亲唯一的继承人，所以鹤父才会忍着恨意，让他滚出去。

　　鹤西津再待在他眼前一刻，他就会忍不住掐死鹤西津。

　　尖叫、血腥味，鹤西津的眼前黑白交叠，痛觉被奇异地隔离，花园里的花很香，园丁们压抑的探究表情引不起他一丝波动，他就这样走向花园中央，巨大的花园池塘泛出淡绿色，似乎在吸引着他。

　　鹤西津看着池塘。

　　忽然间，身上传来一阵紧贴在皮肤上的震动声。

　　鹤西津停了，他拿出手机，可爱的橘子图案在止不住地跳动，让人眼前一亮。

　　小狸：早上好呀，睡得还好吗？【爱心】

　　鹤西津似乎才想起了呼吸，他肺部传来隐隐的疼痛，强烈的灼烧感提醒着他刚刚经历过多长的窒息。

　　额角在疼，肺在疼，浑身的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鹤西津看着血滴落在泥土里。

　　维塔：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