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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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
沈钰还未下车便听见薛明臻的呼声，语气中明显带着欢喜。
她掀开车帘，就见卫渊正等候在车边，不远处站着满脸雀跃的薛明臻。
卫渊是专程来接她的，薛明臻则是听说她到了，跟婆母打了声招呼也来凑个热闹迎她一迎。
沈钰搭着卫渊的手下了车，方一站稳便迎着薛明臻走了过去，脸上也满是欢喜：“你怎么来了?”
她是问薛明臻怎么来接她了，薛明臻却以为她是问自己为何也会参加这宴席，笑道：“托了你的福。这种宴席原本没有我参加的份的，婆母便是要带也是带我嫂嫂。但她昨日不知从哪听说你要出席，便将我带来了。”
“我上次来云岫园还是……五六年前呢，都快忘了这里长什么样了，没想到今日竟又能来看一看了。”
云岫园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山水园林，本就修得精致雅趣，灵帝在位期间又几度扩建，使这里成为了全京城最大的园林。
但因这里属皇室所有，寻常人轻易不得入，所以许多人一生也进不来一次。沈钰和薛明臻因是官宦之女，曾在灵帝举办宫宴时来过几次，但也不多。印象中只记得这里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奢华的难以想象。
景帝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启用这里举办宫宴，据说因为这个决定朝中还引发了一场争执。
有人认为这里是灵帝行事奢靡的代表之所，理应封存再不启用。有人认为这园林既已建成，放在那里不用也是浪费，应该合理地将其利用起来，才能使先前的耗费不至于打了水漂。
吵到最后两边都急了眼，封存派的激进者说应将这里付之一炬，启用派的激进者指着鼻子骂对方守旧迂腐。
最终是柳明远从中劝和，给了条折中的路子。
首先付之一炬是不可能的，这园林耗费巨资，用的都是民脂民膏，把这里烧了也不代表那些银子就没花过，反倒是让那些真金白银实实在在地打了水漂。而且这园子这么大，一场火烧下去，万一控制不好烧到别处，那就又是损失。
退一万步说，在皇城边上烧出一片黑黢黢的地方也不好看啊，将来为了把这片黑黢黢去掉还得重新修缮，又是一笔钱。
于是他建议这次宫宴启用云岫园，除了那些番邦使者和羁縻土司，还可以多请些官宦之家来赴宴。一来彰显我大国之风，君臣和睦。二来等宫宴结束，云岫园除了蓬莱宫和摘星楼等主体仍归属皇室独有，其余地方划归朝廷，由内务府代管。官宦人家若是看了这里觉得喜欢，今后也想在这里举办宴饮，可向内务府提交申请进行租借。
如此一来这园林不至浪费，也不再属于皇家私有，避免了大家对于皇室行事是否过于奢靡，有灵帝之风的争吵，还可开源节流给朝廷带来一笔收益，将来用到民事民生上，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事情就此定下，也因此这次赴宴的人着实多，护卫方面更需注意，卫渊这才抽不开身，来接沈钰都是抽了个空过来的。
但沈钰眼中显然没有他，下车就直奔薛明臻而去了。
“我也许久没来了，不知这里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薛明臻笑道，“宴席这会还没开始，大家都在逛园子呢。”
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要走，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国公爷你去忙吧，我陪着元娘就是了。”
沈钰也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卫渊笑着颔首：“有事便让人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沈钰点点头，和薛明臻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卫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不见，这才转身走了。
…………
“我跟你说，我刚才看到好几个外邦人。金发碧眼，鼻子那么老高，长得奇奇怪怪的。”
薛明臻在沈钰耳边嘀嘀咕咕，小声说着自己今日的见闻。
沈钰听得有趣，道：“我爹也见过这种人，说是以前跟我娘一起出门时遇到的。那些人肤色发色跟咱们全然不同，他初见时吓了一跳，还以为碰见什么怪物了，被我娘好一通笑话。”
“不过我也只听过没见过，我爹说他们眼睛的颜色也不大相同，有蓝色的有绿色的，是真的吗?”
薛明臻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瞧，只记得有个男人是绿眼睛，还……还长得挺好看的。”
她说着嘿嘿地笑了笑，笑完又低声道：“但他们身上好像都臭臭的，每次经过他们身边，我都会闻到一股怪味。”
沈钰因她皱着鼻子的模样感同身受，决定待会看到这些人时闭一闭气，免得熏到自己。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没注意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这边。
“那就是她的女儿吗?”
一个红棕色头发的男人嗤笑一声，问自己身边的人。
身侧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就是她。姓沈的小子用美色诱惑了秦家家主，生下了这个女儿。秦家家主过世后，姓沈的独自将这个女儿养大。现在他也死了，他们的女儿嫁给了卫渊，如今就住在镇国公府。”
男人点了点头，神情不屑：“这女人也就是长得好看一些，但与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不知道她母亲有什么特别，让阿爸阿妈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完，还特别叮嘱我来大齐后看看她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中年男人嘴唇翕动，犹豫片刻还是垂眸说道：“秦大当家，真的很厉害。”
那个鹰一般的女人，让当时的族人都为之折服，希望她能留下来做他们的王妃。但英雄难过美人关，秦大当家也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那个姓沈的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比女人还漂亮。他诱惑秦大当家离开了草原，抛弃了他们的王。
苏屠没有亲眼见过秦昉，闻言撇了撇嘴，没再与三长老争论，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边也有人在看着沈钰一行人，目光恶毒神情阴狠，只差把“我跟沈钰有仇”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双方离得并不远，苏屠与三长老方才说的是自家土话，因此并不怕被人听去。
他见那人很是嫌恶沈钰的样子，用字正腔圆但略显板正的大齐官话开口道：“华阳公主还是别看了，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
华阳闻言转过头，眼中恨意还未消散，直接转嫁到了这个红棕色头发的男人身上：“你是谁?本宫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我自然是管不着的，但你这样拿对方没办法，只能背后瞪人几眼的样子，很可笑。”
他特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生怕对方察觉不到自己的嘲讽之意，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华阳，直接带着三长老扬长而去了。
华阳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附近的男人嘲笑，当即就要去拔身边随从的佩刀想给他个教训，被随从赶忙拦下了。
“公主，这是南越王世子，不可啊!”
今日宴席就是为了这些番邦来使和羁縻土司举办的，南越王世子便是其中之一。华阳公主如今虽有封号，但到底不是景帝亲生，若在这样的场合对客人动手，景帝怕是不会像往常那般轻饶她。
华阳看那人发色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方才不过是气不过才想动刀。此时被拦下，也没有追上去喊打喊杀，只是愤愤地将刀扔在了地上。
“不过是个外邦世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父皇在世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点头哈腰乖顺得很，如今倒是猖狂起来了。”
她仗着身边都是自己人，低声说道。
随从弯腰将刀捡起，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腹诽：灵帝登基后也就前十年召见过番邦来使，之后就再未见过了，你出生那会他都已经多久没见过番邦使臣了?你又是从哪听说的什么点头哈腰乖顺得很?莫不是听灵帝身边那群走狗胡咧咧的吧?
早年灵帝沉浸于万国来朝的满足中，是很乐于见这些外邦使者的。但每次只要对方奉承几句他就什么都答应，连铁器这样要紧的物资都肯大量贸易。
朝官们很是不满，多次劝谏，但这些一心为朝廷的忠臣良将最终却被他杀的杀贬的贬，反倒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后来那些外邦使臣被养大了胃口，要得越来越多，不给就甩脸色，还胁迫起朝廷了，他就不大喜欢见这些人了。
朝中余下不多的有识之士为此甚至松了口气，不见这些人也好过见了之后大宗大宗地送东西出去。彼时国库本就因灵帝的奢靡而日渐空虚，若再这样大手大脚不知俭省，但凡国内有个天灾人祸，朝廷就要撑不住了。
华阳公主对于这些往事根本就不了解，却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让随从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
但他此刻到底是华阳的下属，纵然心中诸多念头也并未诉之于口，只是默默将刀插回了刀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