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烟花》轻舟浅浅

1、深情对视

　　“该起床了！别睡懒觉了！”
　　门外传来一阵女声。
　　杨亦冬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意识还有些模糊，她感觉头痛得厉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一觉究竟为什么会睡得这么糟。
　　昨天晚上……她好像……看了点有恐怖因素的视频？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睡前她还因为害怕，在被窝里冒了半个小时的冷汗才睡着。
　　真是……作死啊。杨亦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女人站在厨房里，听到声响后扭过头道：“可算是起来了哈，不知道的以为你死里面了呢。”
　　杨亦冬蹙了蹙眉，“妈，现在才八点。”
　　“八点怎么了？八点不应该起床吗？”
　　“今天是星期日……”
　　“星期日就不能早起了吗？你作业写完了吗就睡懒觉，你看看你们班里的那个第一名的女生，人家周末天天都早起上辅导班，家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听话，啊？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睡懒觉，学习也一塌糊涂，以后怎么指望你出人头地？你别不管我就算好的了！……”
　　又来了……
　　杨亦冬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现在也学会了敷衍应答：
　　“是是是……人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我不行。”
　　“你看看一说你点什么就这副态度……”
　　后面的话杨亦冬没听，径直走向厕所洗漱去了。

　　冰凉的水打醒了昏沉的眼神，她抹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镜子。
　　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不过比起前几天，这算是睡得还行的一天了。

　　吃完早饭后，杨亦冬就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
　　用她母亲的话来说，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乖乖学习就好了。
　　头还疼着，疲惫的眼睛不断分泌着眼泪，酸得她几乎快看不清眼前的题目。
　　磕磕巴巴地写完了语文作业，杨亦冬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总有一种奇怪的规律，比如你干完一件事想休息一下，监督你的那个人总会正巧过来，然后指责你居然敢在这里偷懒。
　　她现在就遇上了这样的情况。
　　“让你写作业，啊，你在这里给我玩手机？”
　　“不是……我只是刚刚把语——”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活得太舒服了！我给你联系上了一个数学辅导班，十一点的课，你今天去给我听课去啊……来把手机给我，这一天天的，真不叫人省心……”
　　声音渐渐走远了，杨亦冬颓靠在椅背上，没什么想说的。
　　每天都是这样。
　　聒噪的母亲，沉默的父亲。
　　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鼾声，有些好笑地想，到底是谁死在里面了。

　　十一点，她坐在了辅导班的教室里。
　　安静的课堂上，老师的声音成了抚慰她紧绷神经的催眠曲，杨亦冬喝了口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再挺一挺，马上就到休息时间了，到时候可以趴在桌子上眯十分钟。
　　“好了，大家课间休息一下吧。”
　　她“咚”地一声趴倒在桌子上。
　　“老师老师，我们能用电脑投屏点视频看吗？”
　　“你们想看什么？”
　　“电影吧！”“对对对，电影行。”
　　“电影？什么名字？”
　　“咱们看个恐怖片吧！”“恐怖片？多吓人啊。“大中午的，看恐怖片又不害怕。”“就是就是。”
　　“行，我看咱们教室里的同学都昏昏欲睡的，放个恐怖片让大家清醒清醒。”
　　电影的声音逐渐回荡在教室里。

　　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上课……
　　还是去上一趟厕所吧，别一会儿没时间……
　　半梦半醒的，杨亦冬从臂弯里抬起头。
　　投影幕上的恐怖片正播在关键时刻，她一个起身，抬眼就与屏幕里蹦出的鬼来了个深情对视。

　　咚。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同学！”
　　“同学！”
　　……
　　“同学！同学！醒醒！”
　　杨亦冬是被人摇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从桌面爬起来，看到讲台上的人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这位睡觉的同学，麻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
　　杨亦冬下意识地站起来，看清眼前的人，表情有些疑惑。
　　这不是她学校里的数学老师吗……
　　等等……她不是在辅导班上着课吗，怎么一下子跑到学校里来了？
　　而且今天是星期六啊，这上得是哪门子的课啊……
　　“回答不出来？”数学老师敲了敲讲台，“回答不出来就把这个问题带答案给我抄一百遍，今天下午的数学课上给我。行了，坐下吧。”
　　杨亦冬一脸懵地坐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朝四周望去。
　　熟悉的一切中……夹杂着不熟悉的人。
　　这个教室……变大了？
　　是这样的，不仅是教室变大了，连桌椅也变多了，现在这个教室里不光坐着她班里的同学，还有着陌生的面孔。
　　她朝身旁的窗户向外看去，一片阳光中，没有任何她所熟悉的建筑物。
　　这里不是学校……
　　怎么可能……
　　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下课吧。”
　　杨亦冬回过神来。
　　“那个，刚才那个睡觉的同学，跟我过来一趟。”
　　办公室里。
　　“为什么上课睡觉？”
　　“我……昨天没睡好。”
　　“没睡好就可以在课上睡觉吗？”
　　“不好意思老师，”杨亦冬脸上带着歉意，“我下次不会了。”
　　“嗯……别让我看见你还有下次。”数学老师清清嗓，“课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记得问问同学。下午把抄的那一百遍给我。”
　　“我知道了老师。”
　　“去吧。”
　　杨亦冬低着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不好形容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觉得原本奇怪的事情更奇怪了。
　　她停下来，趴在走廊的窗户上，有些郁闷。
　　窗户外正对着绿茵茵的操场，有人在下面活动，还有在跑道上跑圈的。
　　杨亦冬漫无目的地走着神。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女生正往教学楼方向走。
　　她看着那人均匀移动的路线，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是样貌吗？可是离得太远，她看不清。
　　余淡。
　　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一个熟悉又荒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