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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他有伴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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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含修不敢再乱动,乖乖趴着,声音闷闷的:“……回森林找树爷爷了。”
秦宿枭脸色沉得厉害,语气里压着火:“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你看看有多少未接电话,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江含修这才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一长串的未接来电,整整五十多个,静音模式下悄无声息,因为怕惊扰森林里的精灵,估计秦宿枭到处找他。
“……我错了。”
秦宿枭铆足了劲,一巴掌落在他屁股上,江含修吓得叫了声,慌忙求饶:“我再也不乱跑了。”
秦宿枭神情更加严肃:“我没有限制你的人生自由,每次带你去公司、让你去公园玩、吃完饭散步,什么时候不让你出去?”
“没有不让我出去……” 江含修小声嘀咕。
秦宿枭环顾四周,看见旁边的富贵竹,拿了两根出来合在一起,说:“回来后,我找了你两个多小时,去过森林,也没有你的音讯,也不回消息。你可以到处跑,前提是要和我打招呼,不要让我担心。”
富贵竹小声嘀咕:“主人想干什么。”
江含修低声哼唧,心里有点不服气顶嘴:“我又不会走丢,还有这个定位手表,也能找到我啊。”
秦宿枭险些被气死,他去了皎月森林,凡人之身进不去,定位怎么可能还有效果。
“手伸出来。” 秦宿枭严肃看着他。
江含修瘪了瘪嘴,颤巍巍地伸出两双白皙的手掌,秦宿枭刚举起藤条,他下意识缩了回去,把手藏在背后。
向来冷漠的富贵竹大叫:“不要把我拿来打人啊!”
阳台的植物们都在看戏,绿萝探出脑袋:“你就享受着吧。”
吊兰说:“哥们,你待会可能会断成两截。”
富贵竹:“?”
江含修抬起头,指了指他手里的藤条:“爸爸,它在说话。”
秦宿枭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目光冷漠,那种压迫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江含修心里发慌,内心产生一种天生的畏惧感。
他紧张地眨了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膝盖。
一双圆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抬起,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望向对方,还悄悄吐了下舌尖。
江含修本是想示弱的,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而这副神情落在秦宿枭眼里,却成了明目张胆的挑衅。
“伸手。” 秦宿枭的语气像是在下令。
江含修畏畏缩缩地举起两只手,肩膀抖了起来,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秦宿枭犹豫不决,迟迟下不去手。
他想起小草刚被领回家那会儿,乖得很。出门晒太阳前,还会凑过来打招呼。
如今被宠得有些过了头,犯了错也会顶嘴,还想撒谎骗他,溺爱只会让孩子学得更坏。
啪——
藤条落下时带着沉甸甸的力道,抽在掌心,皮肤瞬间就红了一片。
紧接着又是几下,江含修疼得蹙起眉,眼里水汽迅速聚拢,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边抽泣边认错,声音断断续续,“以后出门一定先说……再也不顶嘴了……”
这时,一旁的富贵竹却抖了抖叶子,低低感叹:“好刺激,我还能成为打老大的工具。”
秦宿枭叹了口气,把富贵竹扔进玻璃瓶里。周围的植物立刻窸窸窣窣议论起来。
有的轻声安慰江含修,有的却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让他打回去。
江含修自然不会还手。他一直是个乖孩子,何况在他心里,供他吃穿、照顾他起居的秦宿枭,是像爸爸一样重要的人。
秦宿枭蹲在他身边,抬手抹去男孩眼角的泪水:“如果是上次那种情况,你身受重伤倒在森林里,谁救你?枯萎了谁知道?”
江含修点了点头。
秦宿枭瞧着眼泪汪汪的小朋友,鼻尖泛红,脸上都是泪痕,又心疼不已,养了五个多月,随着时间变化,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我还没下重手呢。” 秦宿枭牵起他的手低头吹了吹,把人搂在怀里,“让你痛才能长记性,下次再敢不告而别,我还是会打你,不想让你恃宠而骄,以后不许给我玩失踪,听到没有?”
“嗯……我不该让爸爸担心。” 江含修抽搭两声,眼眶红透。把鼻涕蹭在秦宿枭的衣领上,像是故意的。
“浑身脏兮兮的,去洗澡。”
秦宿枭轻轻抚摸他脑袋,找到医药箱,给他的手涂了点药,又把人横抱起来,送到卫生间洗澡,顺手打开了暖气。
“今天回森林干什么?”
“找树爷爷,问山神的下落,原来守护森林的职责,还需要寻找山神的踪迹。”
秦宿枭放好温水,帮他脱衣服,把暖气调高,江含修熟练地跑进浴缸里趴下,享受爸爸给他洗澡的舒服感。
“你不是说山神死了吗?” 秦宿枭挤了沐浴露抹在男孩身上,拿起浴球搓,把他两只手放在外面。
江含修趴在浴缸边缘,“是啊,但是山神灵魂不灭,会转世,而且,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上次你说,山神是我什么人,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是我的伴侣,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山神大人。”
秦宿枭动作戛然而止,满脸诧异地看向他,有种淡淡的失落感,此时此刻,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那种嫉妒、占有欲、疯狂,从心底肆意蔓延,仿佛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别人夺走,被填满的心,在那一瞬间就空了。
江含修也喜欢男人,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秦宿枭轻笑,在嘲讽自己,从开始的质疑,到现在的失望,才确定了一件事,他出柜了。
喜欢男人并不丢脸,他自己本身也没经历过恋爱的感觉,有种养大的小白菜,被别人摘了去,但是他好像才是后者。
“爸爸?”
秦宿枭听到这声称呼,罪恶感更加强烈,便说:“还是换称呼吧。”
“嗯?为什么又换啊。” 江含修疑惑不解。
秦宿枭面无表情,继续给他洗澡:“你叫我爸爸,他是你男朋友,那他和你的称呼不是一样吗?我承担不起。”
“啊?” 江含修听不懂。
“以后喊哥,不许乱喊。”
“哦。”
秦宿枭给他洗完澡,把人抱起来,直接扔床上,转身自己去洗了。
江含修疑惑不解,想玩手机,可是手有点痛。
他低头吹了吹泛红的手掌心,想到今天的错误,秦宿枭那个时候,肯定急死了,却只是打了他几下,也没骂他或者丢掉他。
他真是个好人。
秦宿枭洗完澡,发现床上的小草已经睡着。
因为房间开了暖气,江含修脸颊很红,双眼紧阖,嘴巴却张得很大,流了一点点口水出来,模样看着很可爱。
秦宿枭拿出纸巾,在他嘴角旁边沾了沾,俯身在他额头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你们两个人之间挖墙脚,还是该尊重你的选择。”
秦宿枭叹了口气,躺在旁边沉思,喜欢的东西得不到,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真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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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含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两只手凉凉的,秦宿枭给他涂过药,现在也不疼了。
其实这比上次受伤痛多了,江含修没怎么在意,倒是秦宿枭,他似乎更心疼自己。
秦宿枭留了个纸条,说今天要去工厂检验机器,之后放年假陪他出去玩,桌上还有早餐和露水。
江含修兴高采烈地跑到餐桌前,端起杯子里的清水一饮而尽,舔了舔唇,开心的脑袋冒出小草叶子,越来越喜欢秦宿枭的体贴和耐心。
“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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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宿枭驱车来到公司,助理下楼接应,公车停在门口,还有其他检验部门的员工都在等他。
周止从公司楼上下来,看了眼他后,突然凑近,两只手扒开他眼皮:“上火了?像得了红眼病似的。”
“滚。” 秦宿枭踹了他一脚。
周止和他毕竟是发小,还是有点分辨能力,知道这人有心事。
两人上车坐在后面,助理坐在驾驶座启动汽车问:“秦总,先去市场局还是检验厂?”
秦宿枭:“工厂。”
周止翘起二郎腿哼歌:“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哎呀,跑调了,今天能跟着秦总外出学习,真是太幸运了。”
秦宿枭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一宿没睡,本来想眯会,旁边却有个喇叭。
“你想被扔出去?”
周止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想让我闭嘴?那你说说,有什么心事,黑眼圈这么大,有心上人吗?哪家女孩子?”
秦宿枭盯着他凑过来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周止捂住脸,这下老实了。
秦宿枭烦躁地拿出手机给陆北凛打电话:“晚上出来喝酒。”
“嗯?” 周止疑惑托着下巴,秦宿枭以前情绪稳定,很少有心烦的时候,也没发过脾气,最近好像总在生气。
秦宿枭倚在窗前,下意识摸出手机,瞥向监控画面,别墅的三个区域都空无一人。
他转而打开浏览器里的定位系统,代表江含修的小红点,正静静地停在别墅后院的池塘边。
约莫十分钟后,江含修回了屋。他拿着一穗新玉米,手里还托着根鱼竿,原来是在学钓鱼。
小朋友怕是无聊了。秦宿枭想,改天给他带两只小猫回来吧。
周止扭头,看见秦宿枭上扬的嘴角,还说没谈恋爱。他一副鬼点子正在生成中的表情,势必要挖出好兄弟的梦中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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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程约半小时,时兴集团的检验工厂在三环外。它毗邻城市主干道,占地数千万平方米,规模宏大,自成一体。
秦宿枭是新一代AI智能科技的领军人物,声名显赫。每逢他到访,工厂里的氛围便不自觉地收紧几分,所有人的工作状态都显得格外专注。
他工作时,总是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成熟而稳重,且极少言语。
虽然面对下属的问候,他会回以礼节性的微笑,但毕竟是领导层大人物,许多人仍对他心存敬畏。
“秦总,这边是新产品开发,进度已经达到一半。”
“这是上个月上市的智能语音电视机,它现在能完美的通过检验,和主人对话,更加精准的找出所有任务。”
“上次您发明的多功能机器人,从工厂移过来的次品。咱们也正在检验,合格后进行推广发布。”
检验厂内部空间极为宏大。目之所及,所有设备与机械都在运转,身着工装的员工在各处专注操作。
控制台占据着最前方的中心位置,却有点异常,持续不断的设备轰鸣声低沉地嗡响着,长久待在此处,恐怕难免会落下耳鸣的毛病。
秦宿枭:“主控台的大机器噪音这么大,没人检查吗?员工在这里上班,也需要良好的环境,有问题的设备及时跟进改善。”
“好好好,一定一定。。”
“这个咱们已经上报过。”
十几个工厂领导围着秦宿枭,看着他亲自上前检查设备,心中不免暗自感叹。
时兴集团那么多大人物,像秦总这个级别的,出门往往专车司机随行、保镖护身,工作也多是助理秘书传达、手下人动手,没几个像他这样能俯下身来、亲自碰设备的。
这才是大家心里真正认的那个“领导”,亲民和气。
秦宿枭伸出手对旁边正在工作的员工说:“中控开关停止,螺丝刀和剪刀给我,操作台的零件箱递过来。”
检修工在旁边回答:“秦总,这种事不必麻烦您亲自动手,维修部会有人来的。”
“给我。” 秦宿枭又说。
很多人围在一旁观摩学习。中控台负责记录各项数据,偶尔也用于测试产品是否达标。故障噪音源于机械卡顿,由于内部零件老化,需要及时更换。
秦宿枭戴上手套,绕到设备左侧后方,拧开螺丝,切掉电源后重新组装零件,在里面专注调试了十分钟,便排除了故障。
“试试。”
检验工把产品放在透明玻璃台,进行扫描测验的时候很安静,他欣喜道:“好了!多谢秦总,这个问题拖了好几个月,大家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有问题,终于不用天天在这里忍受噪音了。”
秦宿枭从未以领导自居,脏活累活总是亲手去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正因如此,下面的部门都真心实意地追随他。
他目光扫过工厂经理,显然是这几人偷懒失职。那几人被他一看,吓得齐齐缩了缩脖子
周止拍了拍巴掌,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吼:“来来来!都过来,开个会,聊几句。”
周止虽只是时兴集团的一名工程设计师,职位不算高,却因与秦宿枭自幼相识而人尽皆知。谁也不敢怠慢,纷纷过去聆听指教。
秦宿枭则是一个人到处闲逛,厂里许多员工起来打招呼,他微微颔首点头,到处检查设备和产品编号,设计、架构、测试、零件组装、生产线和质检,所有关卡缺一不可。
时兴集团旁边研究所出来的东西,送到这里检验,全部测试成功,才能在工厂进行批量制作,再次返场质检,最后上市。
这里百分之七十的人工智能开发设备,都是处于秦宿枭之手,所以他不希望任何环节有问题。
这时,一台零件设备旁有两名员工正在讨论产品问题。
“怎么回事?刚刚灯还亮着。”
“把磁力芯片取出来吧,好像卡在里面了。”
“我来弄,直接拔出来。”
秦宿枭突然厉声喝道:“小心!”
话音未落,设备忽然异常启动。两人一惊,急忙缩手却已来不及,内部磁力骤然增强,如电击般将那员工的手牢牢吸住,发出一声闷响。
“灯怎么又亮了!不是关了吗!”
“救救我——”
秦宿枭连按几次停止开关,设备却毫无反应。这种芯片测试仪磁力极强,一旦人手伸入,内部正负极闭合,足以将骨头碾断。
他毫不犹豫,抡起铁锤砸向侧边的玻璃挡板。碎片飞溅扎进手背,划伤了手腕,他却顾不得疼痛,猛力扯断芯片旁的电源线,机器终于应声停止。”
“秦……秦总……”那名险些被卷断骨头的员工脸色惨白,捂住青紫的手背,声音发颤地跪了下来,“多谢……多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