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怎么营业》近近浅

4、重逢

　　很快就到了面谈的日子。

　　张新新非常体贴地将三位候选人都约在了同一天，这样连淮只需来公司一趟。可谁想到，第一天见面就格外不顺。

　　第一位博主本人其实脾气好又客气，但他的经纪人实在太强势了。除了价格分成没谈拢，对方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

　　对方粉丝比连淮多一百万，公司也更大，言外之意仿佛是连淮占了天大的便宜，话里话外都暗示：钱你们得少拿，姿态也得放低。

　　这样的合作方，哪怕一次都够呛，更别说长期捆绑。那位博主全程几乎没说话，显然没什么话语权。若真合作，内容选题和拍摄估计会处处被动。最终果然谈崩了。连淮看着对方离开时惋惜的眼神，心情也有些复杂。

　　一场会谈下来，像跟人吵了一架似的累。三人捧着水瓶哐哐猛灌，好久没这样高强度“辩论”了。这才第一个，就已经身心俱疲。

　　第二场会议结束后，刚好到饭点。三人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饭，坐下休息时，张新新喝着酸奶忍不住感慨：

　　“现在的经纪人怎么都这么能说会道。”

　　“你也不赖啊。”连淮笑他。

　　刚才那位博主粉丝量和连淮差不多，可对方经纪人咬定连淮近期数据差，分成上狮子大开口。两边据理力争，谁也不让，最后只能含糊说“再商量”，提前结束了会议。但彼此心知肚明，不会再有下次了。

　　“哎，还以为会很简单呢……”谢灵刚入行，没想到网红合作也这么多门道，简直和明星团队谈判没两样。

　　“没事，不是还有一个嘛。”连淮不忍看刚毕业的小姑娘气馁，拍拍她的肩安慰。

　　没想到谢灵一下子精神了，冲他嘿嘿一笑：“连淮哥说得对，还有你的高中同学～”

　　“……”

　　或许，真的得认命了。连淮默默想。

　　和AN的见面安排在下午四点。

　　张新新见连淮一路哈欠连天，就在会议室支了张行军床让他先睡午觉，等AN来人再叫他。

　　吃饱后人容易犯困，可连淮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四点，被张新新推醒时他一下子弹坐起来。

　　“四点了？”他眯着眼手忙脚乱地在被窝里摸手机。

　　张新新把掉床下的手机捡起来递给他：“没，两点半。赶紧去洗把脸，出来接客了。”

　　“接客？”连淮迷迷糊糊捋了捋头发，掀起被子下床，张新新把鞋踢到他脚边。

　　“接什么客啊，不是四点吗？”

　　“我试探问了下那边能不能提早，没想到同意了，约的两点四十。”张新新看了眼表，“你还有十五分钟。”

　　连淮立马冲进卫生间洗脸。

　　他对着镜子努力压那根翘起的呆毛，可无论怎么弄，它都顽固地立着。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连淮没回头，继续和镜子较劲，只觉得空气突然安静，仿佛那人开门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下一秒，他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从镜中移开视线，偏过头，正好和门口的人四目相对。

　　他眼睛微微瞪大。

　　“哎？林……成岸？”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望着那张在手机里看过无数次的俊朗脸庞，索性向前几步，十分笃定起来：“林成岸，是你吧！”

　　被喊到名字的人呆站在门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嗯。”他开口了，嗓音很低沉。

　　和站在门口的，有些僵硬的人相比，连淮的状态就显得松弛多了。

　　他也不顾头顶的一撮毛还立着，快步走到林成岸面前，圆眼睛左看右看，丝毫不认生。

　　“你真的变了好多啊！”他由衷感叹。

　　之前在手机上还没太大实感，见到本人，他简直怀疑林成岸是不是“回炉重造”了这变化大的不光是五官，不止五官，整个人的身形气质都截然不同。

　　连淮仰起头，眼睛亮亮的，长长的睫毛卷翘，额角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痕。

　　“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了。”连淮踮了踮脚，翘起的发梢轻轻擦过林成岸的脸颊。

　　连淮边比划边感叹，自己现在只到对方鼻尖，看来毕业后林成岸没少窜个子。

　　两人此时距离过近，林成岸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

　　还沉浸在“观赏林成岸2.0”氛围中的连淮丝毫没察觉，他像小狗似的围着林成岸转了一圈，钻到人面前眉眼弯弯地笑。

　　“差点忘了，你是不是要上卫生间，我出去等你。”

　　“不用。”林成岸抬手虚拦了他一下，又立刻放下：“我洗个手就好。”

　　说完，他快步走到洗手台，迅速冲洗、擦干，回到连淮面前微微垂眼。

　　“走吧。”

　　连淮推开会议室的门，林成岸跟在身后。此时张新新和谢灵已经就座，对面背对他们坐着一个男人。

　　“哈咯啊，好运连连。”

　　听到开门声，那人转头笑着打招呼，是张很年轻的脸。

　　“你好啊。”连淮抬手摆了摆。

　　两人落座后，张新新问：“你们怎么一块来的？碰上了？”

　　连淮笑着点头，瞥见一旁的谢灵正目不转睛盯着林成岸看，眼神像粘了上去，和上次看他一个样。

　　几人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就开始了今日的面谈。

　　“那个，虽然前几天确认过，但我还是想再问一下，林先生目前是单身吧？以及……应该没有任何感情纠纷吧？”张新新开口。

　　龚筑歪头笑笑：“当然，张大经纪人你都问好几遍了。”

　　“是是是，”张新新连忙赔笑，“就最后确认一下。”

　　龚筑侧脸看了一眼林成岸，又转向连淮：“那好运连连，你有对象吗？”

　　突然被点名的连淮抬头，立刻回答：“当然没有。”

　　“感情纠纷呢？”

　　“也没有。”

　　龚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之前那个周……”他瞄了眼林成岸，“周什么来着？”

　　“周不粥？”连淮接话。

　　“啊，对。”

　　连淮了然，无奈地笑了笑，像是解释过很多次似的，态度十分坦然：“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啦。”

　　龚筑托腮看向他：“那之前那个景悦酒店……”

　　没想到对方问得这么细，知道这么多，连淮愣了一瞬，但也没觉得被冒犯。合作嘛，他们再三确认对方是否单身，对方自然也能把他的感情状况问个清楚。

　　至于和周不粥的绯闻，从大学时期两人在vlog里同框后就一直没断过。周业凡是他的大学校友，他进网红圈也是他带的。由于他们都公开出柜，又常一起玩，难免被误会是一对。起初连淮还会解释，后来发现大家只是爱开他们的玩笑，也就不管了。

　　而对方说的景悦酒店，是前段时间他和周业凡都去D市拍摄，索性搭伴住双床房。周业凡是个话多方，还特爱“闺蜜夜谈”，连淮也没避讳，vlog和直播里对方都有出镜。被粉丝问到两人是不是住一间房他也直接承认了。

　　如果要问两个单身gay为什么不避嫌还住一间房……

　　虽然周业凡身高188，外形高大威猛，留着man爆的络腮胡。

　　但他俩确实是撞号了！

　　简单来说，周业凡根本就是他的“好姐妹”。

　　只是眼下这场合，他不能直接这么说，毕竟周业凡在网络上的人设是阳光大男孩，他不能把对方“卖”了。

　　“我们真的特别清白，真的真的。”他语气诚恳，完全没有半点遮掩。

　　闻言，龚筑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却颇为深意地冲着身旁的林成岸笑了一下。

　　林成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