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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碎嬿 ...

  •   “尽早放弃,阿渊不可能同意。”
      眼见亲师妹云渊走远,谢无缺忽而开口,似是警告,语气透露出少许无奈。

      一师不可二拜。

      师母虽已仙逝,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尊师重道。况且江湖人最是贪恋自由,朝中这些人总是喜欢用些手段框定住自由的灵魂,真是卑鄙手段。

      国师对师妹的图谋久已,总是给出了一些她们从不看重的“诱惑”想要招揽师妹。

      相比之下,她们现在的雇主就不错。

      “本座要找的人不是她。”

      巫越抬手轻抚谢无缺脸侧,无缺的脸侧倒是不像表情皮实,略微粗糙却柔软,笑看她的眼底道:“阿缺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国师语气熟稔,出手又干脆利落不带有杀意的接近,使谢无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倒真让她得了逞了。

      谢无缺瞳仁猛地收缩,她当即就打掉了对方的手,面上两黑,不满意度肉眼可见蹭蹭上涨。

      这个该死的家伙!!

      她竟然被这女人以接触男郎的姿态给调戏了!?
      ……!
      大人还在这里!呃啊啊啊,她颜面尽失!

      谢无缺再次被气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黑刃离鞘她暴跳如雷当即就要对这麻烦女人劈出一刀。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
      耳边忽闻传讯声 。

      “谢无缺,回。”

      身体动作快思维,谢无缺及时回撤,两息之间就消失不见。

      巫越抬首与那人对视,唇边笑意未减。

      “适可而止,巫越。”

      秦枭还是那副平和的态度,语气并不那么居高临下:“再晚,你那宝贝徒妹的踪迹可就要消失了。”

      “你舍得吗?”

      秦枭垂眸看着巫越。

      “不要再任性了,阿越。”

      阿越……

      很久没有人这样唤过她的名字了,最后那一次是在先主托孤的前夕。

      还真是久违了。
      那这一次就如她所愿吧。

      **

      “这有‘祖宗’?”女孩觉得有些离谱,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男尊设定倒转过来的女尊背景。

      ‘创生能力被剥夺,无法通过自身孕育获得小孩,无法确认“血缘”。若想要维持统治,就只能用这些虚假且排她,强势唬人但脆弱点极为明显的腌臜手段。’

      看着满墙的牌位,乌碎嬿不由得有些反胃。她抬手遮挡了一下面部,厌恶的表情没有完全展露出来。

      入眼皆是祖师们的“化身”,是即将成为乌碎嬿“列祖列宗”的宗门先辈们,她们的化身附着在牌位上面,成半透明状,密密麻麻,由低至高,由小到大,定睛细瞧,它们竟像是活的一样。

      身旁之人的脚步一顿,她侧头问道:“小姐,您说什么?”

      见乌碎嬿没有理会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至高”的存在,突然说了一句话,像是提醒:“这个地方只有女人能够进来。”

      反胃感愈演愈烈,乌碎嬿不由得皱起了眉,身边女子见她如此反应颇有些不解。

      乌碎嬿的目光依旧在这些化身身上没有移开,重复道:“只有女人……”

      身侧之人点头肯定道:“只有女人,男人并无资格入内。”
      ……
      ‘这与现世的情况没有区别,能够生育的一方在被剥削与打压。’

      而这些……

      牌位上每个逐渐“显灵”亮起身形的师祖们,又是占了多少性别红利,才获得了她人被结构无形操纵主动上供的资源才到达了“配享太庙”的境地?

      乌碎嬿忽觉悲哀。

      她并不是在觉得女尊国度的男人有多“可怜”,只是联想到了现实世界里的女人们的处境。
      结构压迫是一致的。

      受害者被剥削的环节和受到的贬低是相同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看起来”颠倒,实际上,这个女尊国度的女人不一定“服美役”,看起来会“像男”,但“不能生”的女人,真的不是“男”吗?

      脱离小说文本内容,失去了“她、她们、其她或丈夫之见”等女本位字词语句的光环。这让是女尊读者的她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爽点”。

      现实中的困境,在书中只将“女男”二字调转,真接触下来好像没法解决最让人烦躁又焦虑的社会问题。

      抬手握拳,感觉到了身上的力量。

      乌碎嬿与这里的女人们都不同。

      她能够创造生命,通过自身确认血缘关系,能够天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分别是谁,而这里的女人都被剥夺了这份能力。

      因为碎嬿是女人,所以她不会被人瞧不起。
      还会被世俗认为:“大女人就应该堂堂正正立于世,当做盖世英雌般的人物!”

      “女儿膝下有黄金。”

      “女儿有泪不轻弹。”

      但,这里与男尊结构相同,需要绑架生殖能力在单一且唯一的性别上,并拼尽全力抹黑、贬损、污名化它,将厌恶异性当作“本能”和“处世之道”,以此来弥补自身缺陷,又巩固同性之间的联盟。

      这是一贯使用的公关手段。

      对于那个被全社会同性都针对的性别,不能够去尊重敬爱。

      即使忘记在原始积累阶段是如何夺走他们的果实,依旧要按照“祖祖辈辈”“传承”到的“经验”,需要通过贬低、诋毁和控制他们来获得自尊。

      一时半刻都不能真正失去他们的存在,无论是延续或是发泄兽/欲。
      因为结构需要“传宗接代”生下指定性别才能够维持独属于这个性别的统治。

      一旦让这里的女人知道乌碎嬿的独特且拥有原本女人就会拥有的能力——创生。
      乌碎嬿的处境……

      “一个女人竟然能生孩子?怕不是个怪物,这简直是倒反天罡!妳还哪里称的上是个‘女人’?太爷们了,怕不是个伪男!?”她们会惊惧,几乎是出于本能倒打一耙。

      让她被“千妇所指”,被母开审判。只因她是女人中的异类,她的身上拥有她们自以为厌恶实则是恐惧和心虚,无法获得的能力。

      乌碎嬿摇了摇头,将这倒楣想法从脑海中排除掉,她不说谁会知道呢。

      因为设定,生育能力被从女人的身上完全剥离。

      不是因为她们不想生育,而是因为她们不能生育。

      “虚假的母权”是现实中父权的翻版。

      无法创生之人,何来母?只有打破结构才能够获救。

      很多人对于母系有着深刻的误解。
      有些女人们几乎无法想象她们没有“父”和“夫”,没有“男儿”和“兄娣”时,她们的生活该如何进行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最重要”的零部件,失去了所有的压力、压迫的来源后,作为主人,不被他人剥削的她们,开始“茫然”和“迷茫”。

      “……”

      她们把“压迫”认为成“支撑”,把“被吃”认为是“为爱付出”。
      她们被规训得非常成功。
      她们很“孝顺”,很“体贴”,是“贤夫良父”而不是“不孝女”和“荡夫”。

      被分化的她们身后空无一人,一个女人都没有。在被世俗的观念裹挟下,她们追求和“被动向往”着“女男男男男男男”故事的叙事,又把女人美好的品质给了男人,男老板声称:看!这就是“女性主义”,这些是女人理想当中女人和男人们的形象!

      唯一的女性角色甚至不是“主角”,她在故事里甚至没有真正的女性身份,她的定位是伪男。
      “师父”,“师叔”,“徒弟”。

      请问,同时拥有这三个身份的女人,从字面上能够看出“女”吗?
      答案是否定的。

      唯一的女性和“女性主义”绑定,将男本位叙事故事绑定在“女性主义”的红利上,甚至要对她为数不多的镜头进行男凝和性化,忽觉信了这套逻辑的女人可悲又可笑。

      实际上更多由女性创作者创作出来的男角色是女人的套皮,现实中根本就不会有这样面容貌美,品德兼优,男德满分的美少男和成男。

      厌女在女冠男戴这一点上也有具体体现——“他(诸多女性拥有的“中性”之美的形容词),但丝,毫,不,女,气。”

      她们无法承认“女人本身就很优秀”这件事。

      而在男人们消失后,“女男男男男男男”就只剩下一个女,剧情“无法”进行,她们要求有更多的男角色!强烈要求给他们增加新的戏份!而不是给唯一的女增加更多女性盟友好让她看起来不再“单打独斗”或不再“无力抵抗”。

      “女男”可以是恋人,是友人,是敌人,是任何光伟正的身份关系,但是“女女”在这样的文本当中就只能是“情敌”,“主仆”或“兄娣/哥们/男性朋友/男性敌人/自称‘爷’有性别认知障碍的女人的恋人,妻子或情人”。

      女女互害是男性利益,在看见这清一色的男人们时就应该很明晰这一点了。

      “女女女女女女女”的女本位叙事她们倒是从未想过。

      唯有女女互助、共赢是女性利益。
      目前这个女尊世界从表面上应该可以实现这一点。
      至少从边缘的小人物随口骂出粗口中,听到的只会是“辱男词”。

      乌碎嬿停下脚步,她很满意这一点。

      有些事似乎不重要了,她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

      在这里身为女人,乌碎嬿将会是这女尊国度既得利益者的一份子,能够获得类似现世“男性”身份在“男男平等”的国度里所属的位子,她会被女尊社会带来独属于女人们的红利。

      乌碎嬿不会拯救与现实女子相同处境的“男”,不加害,不干涉,不拯救,这就是她的态度。

      她厌恶男性,与此沾边或相关联的事物她拒绝插手。

      除非是不得不出手……比如任务。

      ‘小姐还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真是个纯粹的人呢。’

      身边的人眼神过于直白,对方投来视线的瞬间就被乌碎嬿捕捉到了。

      乌碎嬿看向她,面色不善:“收起你那恶心又别有企图的表情,有话请直说。”

      【笑】

      女子并未生气。

      “这三张牌请您抽选。”

      平平无奇的纸牌在眼前展开。

      “小姐,请抽取任意两张,若是图案相同您会前往女尊的‘上界’,图案不同则前往‘下界’。”

      抽牌动作微停,乌碎嬿侧眸看向她,等她将规则介绍完。

      “上界乃是修真界,下界是为人之界。”

      “没有鬼界吗?”乌碎嬿冷不丁出声。

      “……没有。”

      乌碎嬿假装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停顿,看向她手中的牌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选择困难症,牌运极差,干脆……反其道而行。

      闭目一瞬,感受内心对于哪张牌感觉最为强烈就直接先将它排除掉,抽取了中间和左侧的牌签。

      她没有关注结果,平举身前任由它们超常规地向上飘去。

      最上方的牌位亮起,幻影睁开了眼。

      “大师祖……!?”
      身边女子有些震惊,不禁呢喃出声。
      乌碎嬿转头问她:“你认识?”

      其实碎嬿并不关心这上首的女人究竟是谁,她倒是觉得这接引她的女人脸上变幻的表情更有意思。

      话说,她还没有出去工作过,而旁边这位也像是“闭关很久”的宅女。

      两人走了一路愣是没互问姓名、了解背景。
      可以说是一个敢迎接,而另一个敢跟着走。
      问就是……

      “我能够感知到小姐,小姐已被命盘选中,不会有错。”女子向来寡言少语,只说重点。

      “哦?反正也是闲着,这位仙人很合眼缘,最重要的是我降落的那个鬼地方太冷,这个自称仙人的“修仙者”身上暖暖的,就算她是个鬼也只会是个热乎的鬼。”跟着她总比被冻死她界强。

      碎嬿向来喜欢自我拆解、自言自语。换句话说,她是个经常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自说自话的话痨。

      两个不搭噶的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前往秘境的出口。

      但很遗憾,乌碎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降落在这个鬼地方,她现在还穿着出门前的睡衣。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向着正在不知因为什么而震惊的女子又靠近了一些。

      现在选完牌应该就知道向哪个方向走了。
      挥了挥手,女子还在愣神。

      “喂!你果然还是……”

      “碎嬿。”

      名字被喊出的那一刻,乌碎嬿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诡异的电流感从腰背向上窜去,爬虫感一直延伸至脖颈。

      她从未透露过自己想要修改的姓名。

      这只是一个她内心中思考了很久却没有落实的打算。

      “乌碎嬿。”

      上首灵体的目光投注在碎嬿的身上,并一字不差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包括她那既不随母亦不随父,她为自己取得的姓氏。

      “爹的,太吊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碎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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