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美校传奇旅》丧团子

2、抵达旧金山

　　跳进周明宇怀抱的这一刻，方羡无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明媚。

　　他想像平时那样轻快地笑出声，却猛然想起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连忙从周明宇怀里退开，拉着他就往巷口的汽车跑去。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径直拉开车门先窜了上去，见周明宇还带着笑意站在外面，便朝他招手：“快走啊，要不然被发现了怎么办？”

　　周明宇这才上了车，柔声对他说：“不会的，我们刚出来。”他见方羡无脸上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晕，稍微凑近时，还嗅到他身上甜香中夹杂着淡淡的酒味，便又俯身想去确认。

　　方羡无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手臂，往车的角落里缩了缩。

　　但周明宇已经明白了：“你喝酒了？”

　　方羡无知道这事瞒不住，手指轻轻捏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就一点点。”

　　他抬起眼看向周明宇，恰好汽车启动，慢慢开出巷道，光线昏暗得看不清周明宇的神情，担心他真的生气，便嘟囔道：“谁叫二姐姐带来的洋酒那么好喝，尝起来甜甜的，我就没忍住把它当果汁多喝了一点。”

　　一边说，一边还偷偷觑着周明宇，没等看清对方的神色，周明宇便屈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声音里满是宠溺与温柔：“你呀，要是喝醉了耽误了今晚，明天可就上不了船了。”

　　方羡无自知有错，见周明宇没有生气，心里想着“明宇哥哥果然不会怪我”，便又像平时那样凑近，双手抱住周明宇的手臂，将红红热热的脸颊靠在上面，仰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又高兴地问：“明宇哥哥，我从来没去过旧金山，你说我到那里会适应吗？”

　　周明宇垂眸看着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整理他凌乱的头发，答道：“有我在，你会适应的。”

　　周明宇的力道让方羡无觉得很舒服，他闭上眼，感受着轻柔的抚摸，还用脸颊在对方手臂上蹭了蹭，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语言学习能力一直很差。就算二姐姐是留洋回来的，英语说得流利，也教了我很多，我还是学不会，太难了……”

　　大抵是在这温暖又安全的空间里彻底放松下来，醉意再次升腾，方羡无发出类似小猫哼哼唧唧的声音，难过地说：“我就是学不会……洋人话好难……”说着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周明宇听他声音迷糊，知道他是真的醉了，便伸出手，轻轻扣住方羡无的后脑勺，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许是觉得太过安心，方羡无靠在周明宇怀里后，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样子是真的要睡着.了。

　　周明宇只觉得胸口像是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把心口捂得热乎乎的。

　　他没再多说，只是让方羡无靠着自己，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没关系，上次我们用英语交流，你把简单词汇记得很牢，日常简单交流完全没问题。”

　　方羡无实在困了，声音黏黏糊糊的，却还是听清了这番话，含糊地回应：“因为除了那些简单词，我再也不会别的了呀……”

　　周明宇忍俊不禁，低下头看着趴在怀里的方羡无。

　　先看见他偏棕色、柔软可爱的发顶，又瞧见他长长的眼睫耷拉着，脸上的红晕与醉态愈发明显，声音便又放柔了几分：“可是有我在呀，我会教你。说不定在都是洋人的环境里，你耳濡目染，学得也更快。”

　　方羡无胡乱应了一声，语调里满是柔软与敷衍，显然是真的困了，不想被打扰。

　　周明宇便不再说话，可就在这时，方羡无像是睡前忽然想到了什么，窝在他怀里轻轻喊了一声：“明宇哥哥……”

　　此时车厢里一片安静，夜色已深，这条僻静的小路上没有商铺也没有行人，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前排的司机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所以即便方羡无的声音很轻，周明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应道：“嗯？”

　　方羡无傻呵呵地笑了一下，双手依旧环着周明宇的腰身，将自己完全嵌入他的怀里，用醉得软软的声音问：“我们这样算不算私奔啊……”

　　周明宇猛然一愣，再次垂眸看去时，方羡无已经重新埋进他怀里，呼吸均匀平稳，显然是说完这句话，不过两秒就又昏睡了过去。

　　徒留周明宇那颗微微一颤的心脏，久久无法平息。

　　最终，他无奈地勾起唇角，将那几乎快要呼之欲出的情愫再次压了下去。

　　他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描摹着方羡无漂亮的五官，把所有的叹息与心绪都藏在心底，将人紧紧拢入怀中，那力道与姿态，仿佛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他抬起目光，望着被车灯劈开的漆□□路，眸色渐渐被夜色晕染，变得深沉了几分。

　　当初方羡无向他倾诉苦恼，越说越掉眼泪的那一刻，周明宇就有了带他走的想法。

　　——他只是想帮方羡无逃离那个可怕的牢笼而已，可扪心自问——他周明宇，真的对此没有一点私心吗？

　　他沉默下来，漆黑的眼睛看着眼前深黑寂静的夜色。

　　漆黑依旧深沉浓厚，寂寥冷清充盈整个空间，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并无任何慌乱与着急，仿佛他们并非偷偷离开，不过是一场闲适的夜游。

　　车灯映照在两侧的墙壁上，投下一道明亮如昼的光带，这抹光色终究被自然昏黄的天光所覆盖。取而代之青石板的，便在这一刻成为一片浩渺的蓝。

　　几只海鸥掠过一望无垠的海面，俯瞰着这艘在海洋上航行的轮船，甲板上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迎着晨光站立，或眺望远方，或低声交谈。

　　风带着微凉的潮气，从甲板往轮船深处钻去。

　　而那一缕朝阳早已透过二等舱的舷窗斜斜涌入，落在方羡无恬静的睡颜上。

　　那金色的晨阳掉落在方羡无长长的、如鸦羽一样的睫毛上，像是沾染了一片美丽闪亮的金箔。

　　他的眼睫颤了颤，金箔像是被抖落一般，在他美丽的面容上留下金色的光斑，最后那琉璃色的眼瞳才被阳光照拂，呈现出极为漂亮的浅色。

　　他呆呆地躺了好一会儿，目光透过椭圆形舷窗望出去，感受到船身最后一丝颠簸渐渐平稳。

　　只见旧金山码头已在晨光中铺展开轮廓。

　　远处的起重机是黑沉沉的钢铁骨架，正缓缓转动着吊臂，将货轮上的木箱与铁桶吊运到岸边。

　　方羡无立即回神，意识到经历二十多天的颠簸，总算抵达了旧金山，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起来，连鞋子都忘记穿，光着脚跑下去，将手掌覆盖在玻璃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巨轮，船身漆着英文字母，挂着鲜艳的船旗，烟囱里冒出的淡灰色烟雾在淡蓝的天空中慢慢散开。

　　岸边的仓库是红砖砌成的，屋顶铺着深灰色的瓦片，一排排整齐排列，偶尔有穿着工装的工人推着独轮车匆匆走过，身影在晨光中拉得长长的。

　　“我们到了。”

　　周明宇说着，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方羡无整个人趴在那里，整张面容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眸光奇亮无比。

　　那瘦小的脚还轻微踮着，崩得小腿笔直。

　　方羡无像是没听见周明宇这话似的，依旧只趴在那里继续看着。

　　周明宇不禁失笑，没说什么，只是先把已经准备好的服饰拿了过来，然后轻声与他说道：“我们到了，快点换好衣服，我们就下船，要不然就去不了旧金山，会被运到别的地方去。”

　　一句小小的吓唬的话果然让方羡无立即回神过来，脚步轻快地跳上了床，展开双臂让周明宇帮他换衣服。

　　他在家里早就习惯了被人这样伺候，就算到了这里，也下意识这么做了。

　　一开始他反应过来觉得这样麻烦周明宇不太好意思，但没想到周明宇乐在其中，还用那温柔的眼睛看着他，他也就恃宠而骄起来，每一次就自然地打开双臂让周明宇帮他换衣服。

　　此时他一边被穿上新的西装，一边用一种憧憬期待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快一点，我要去旧金山。你和我说过，旧金山有条全世界最特别的街道九曲花街，路面两旁砌满了花坛。我还要去□□，听说那岛是块巨大的岩石，崖壁上常停着成群的鹈鹕。这些我都要去！我都要去！”

　　他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周明宇一边帮他扣好扣子，一边说道：“好好，我带你去。”

　　方羡无听见他这话，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说：“还有旧金山艺术宫、旧金山唐人街、金门公园我都要去！”

　　周明宇看着他充满笑意的脸，帮他打好领结，也满脸带着笑回应道：“好好，都去都去。”

　　见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方羡无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周明宇的手说道：“那我们走吧，我们快到旧金山去吧。”说着就要往外面跑，周明宇拉住他，赶忙说道：“还没穿鞋，快先穿鞋。”

　　好不容易把蠢蠢欲动的方羡无按在了椅子上，周明宇帮他穿好了小皮鞋，才被他拉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