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玉山那惜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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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被捡回华家，也是大雪纷飞。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那夜冬雾弥漫，寒意料峭。
而他就缩在千山包围的莽莽大雪地。
大爷说，如果不是他又脏又黑。在白雪上特别显眼，还真看不到有个小孩。
当时还在下大雪。过个时辰，不冻死也会被活埋。
大爷这人信命，小子能活到他来，一定是天不绝此人。便将小孩塞进行囊里，拖回华家。
带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管事的老母亲说：“这种脏玩意不洗干净别想进家门。”
小孩那是蹲在华家门口边的白梅树下，眼巴巴地看着比天齐高的白玉大门，身后是万丈台阶，大爷就是一步一步将自己扛上了的。
大爷好说歹说了一遍遍，老妈妈拿着鸡毛单子赶人，扬言把他俩一起推下去。
这时，一只黑鸦鸦的小手拉住大爷的裤腿。
“爷爷，我们回去吧。”
小孩瞪大眼睛，委屈中还有一点害怕。
恐高，更怕摔死。
小孩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最干净。
大爷早死了儿子，白捡了个孙子，可不乐意。干嚎着嗓子，三十年河东，老婆子不要后悔！
老母亲：“滚滚滚！能活三十年在说！等等，孩子留下。”
“好嘞！”大爷推着小孩进去，小孩半天不近一步，“干嘛呢你着。”
“都说了不能进！”老妈说。
“咋又不能了，刚还说好！”
“先洗干净！”
“诶你这！不讲道理！”
“……”
白尘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澡，是在华家家门口洗的。
温水像被施了咒，温度不变。
但露出水面的身体却冷的不行。
几只纤纤玉手在他身上使劲搓。
小孩这么也没想到这些宛若神仙的姐姐们力气这么能这么大，硬是要刮下他一层厚皮剥下一层肉下来。
这也就是白尘很久都无法理解华九生为什么喜欢待在少女温柔乡里。
可在疼在冷，小孩也不敢哭。
他还是怕那个很凶的妈妈会把他们扔下去。
雪未停，晶莹的细雪随白梅飘落到小孩的世界。
白玉似月光淡淡，隐隐绰绰散下，凉意丝丝缕缕中带着冷香，不再刻骨，却足矣铭心。
添上新衣，雪白雪白像糯米小团子。
丫头姐姐们也乐意逗他玩了。
小孩也终于可以进门了。
他也获得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是出生来第一次对孩子的祝福，是故事的开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你而去的礼物。
取名也很简单。
大爷就很有经验。
捡到时下大雪，就叫白。
捡到时一团黑，就叫点。
白雪中一点污。多有意境！
大爷自我陶醉。
老妈妈踹了他一脚，才把名字改为“白尘”。
白尘在华家从四岁长到十岁。
这里叫华家，他从没见过一个姓华的人。
听雪园的同学说，华家人都住九重天上。
最厉害的人就是三管家。比老妈妈还厉害。听说是从九重天下派来的。
三管家看起来很年轻，见多识广。有种超尘拔俗的气质。
教书也很厉害，只是白尘不爱听。
他什么都教，教四书五经，教卦阵符文，练气修仙。
白尘虽不爱听，但学的最好。
三管家总是见他摇摇他，“顽童。”
十一岁，九重天，天门开。
白尘被选上成为一个普通的书童。
也是那年，第一次看见华家的小少爷。
正当时凤雏麟子，天潢贵胄。
比白尘还小一点。面如凝脂，粉雕玉琢。金绸锦袍，云玉佩环。
神采飞扬，风华绝伦，真真是天之骄子。
簇簇玉兰花影袭，身后数十人随从，个个少年俊秀，风姿绰约。
也许是白尘的注视过于长久，小少爷纡尊降贵朝他微微颔首，其余少年纷纷效仿。
白尘忽如坠入仙境。
华家上重仙玉宫宇千万，金碧辉煌。碧瓦红墙，雕栏玉砌。处处琼楼瑶台，玉亭水榭。
他花了一个多月也没认清静室到学堂的路。
仙境也有学堂，叫碎玉阁。
第一天上课，华九生就道：“碎玉不好，应该叫随遇。”
先生们听了纷纷说好，立马就有人递笔请他题字。
华九生，天下第一仙门世家华家嫡长子。
昭昭灼阳般人物，宛若美玉无瑕，注定和在坐所有人不同。其他人在怎么耀眼，不过是他的陪衬。
这里不缺天才，白尘也体会到人外有人，像懂事了，不在如外面那样闹腾，开始收敛，认真学习。
华家爱玉，人人佩玉。
白尘也分得了一块。
是双枝玉兰花，却花白细叶黑。因是最后个领的，也没得选。
或许也是别人不要弃之。世人皆道美玉无瑕，不容一点瑕疵。
白中运黑，倒是和他很像。
佩着就佩着吧。
只是，未曾想到华九生也会在意到这块玉。
华九生看了又看，嘻笑道：“好别致的美玉，小白，跟我换个呗。”
这是上九重宫以来，华九生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就像他们了深交数十载。
白尘听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华家视玉如命。赠玉、换玉，非至亲至爱挚友不可。其余时刻，不可转赠。
白尘只见过，他们家在娶嫁时才换玉。
其余时候都惜玉如命。
可以得知，此时华九生的举止就如同话本里人间那登徒子。
白尘顾忌揍他一顿会被丢出九重宫，变客气地只回了两个字：“滚蛋。”
华九生：“不行吗？可我这有好多灵玉，上好的。不换可惜。不换也行，我送你啊。欸，你怎么走了？”
白尘对华九生的印象，除了天之骄子高不可攀，还多了个“万花丛中片片都染”。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玉山那惜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