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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罗首辅很失望吧 ...

  •   方有三正惨叫着,蓦地里眼前劲风飒然,一袭红衣飘然而至,桃面弯眉间一朵红梅绽放,桃眸煞红欲滴,好不绝艳。

      正是崖下一直伫立的花容。

      她凝气卓立,双手笼在袖中,静瞥着方有三一息,道了声,“丢人。”

      便负手腾空朝罗夕年而去。

      “……”方有三心下踌躇,“丢人就丢人吧,这祖宗是要回去沈择身体了吧?”

      他一时沉吟愣神,冷不防又被身后的日新给了一脚,紧喝道:“救你?除非你家主子死而复生!”

      “……”方有三怨怼地剜了眼日新,心道,“等着吧,等她活了,看我怎么打你脸!”

      眼见花容的长身已经飘至到诡主上空,方有三已然放下了心。

      罗夕年衣襟带风,身形敏锐,很快就与后面人拉开距离。

      花容就行在他头顶上空,看向他怀里的沈择。

      那张脸眉眼紧阂,苍白无华,瞧着就是生机全无的样子。

      这一介黑骨,何以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来寻她?

      必是有求于她吧?

      现在她已然死了,作何又装出这般懊悔之态?

      莫非是怕她变成恶鬼来找他索命?

      只是……花容瞥向身后已经黑不可见的崖底,桃眸微闪,很快沉了下去。

      -

      马车里很是暖和。

      沈择的尸身被罗夕年安置在横内位,紧靠着车壁坐着,像是被遗忘在雪地里许久,又被捡回来的瓷娃娃,面容坦然,格外安详,若不细瞧,还以为只是睡着了。

      罗夕年坐在一侧,一双墨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择的脸。

      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在白日里还耀武扬威的女人,就这么又死了。

      明明下午还威胁他要照顾好小遇安,还对他做了那般羞愧难言的事情。

      这就又死了?

      他有些恍惚,是不是在她独自朝深山而行的时候,他出言制止一下,她就不会独自逗留在那里?

      又或者,他在她踹他的时候,与她争执一番,是不是就能改变些什么因果?

      “该死。”罗夕年懊恼地一声低吼,唬得正坐在他对面闭眼假寐的花容忽地睁开了桃眸,眼看着他又一拳“砰”地砸上马车正中的方桌。

      花容不满地咧了咧嘴,可在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后,她又蹙眉望向那只手。

      月白云袖下,紧握着拳的手,有血迹正横在那拳头与桌子的接触面,不断扩散。

      “这是……”花容不禁眯起眼,“那被本官昨日划伤的手腕?”

      花容抬臂看了下自己的腕子,想了想昨日他挡匕首的身手,扬眉,“哦呦,还真是那一只。”

      可……

      这黑骨未免也太娇弱了些吧?康复能力这么差的吗?

      看了眼一旁因为马车颠簸有些晃歪了身子的沈择,她抿了抿樱唇,疑惑这沈择也不重吧?目测连个百斤都没有,怎得他这腕子就又崩血了?

      “啧啧啧……”花容有点儿鄙夷地又将眸子转向埋着头、一动不动的罗夕年。

      亏得还长着八尺多高,身子是委实不甚好。她连连摇头。

      有寒风席颈,吹得车帘子从她身上整个儿穿了过去。

      马匹脚下一锒铛,整个车身也晃了两晃。

      这厢,罗夕年突然伸手,扶住险些被这一颠一晃,顺势就要倒下的沈择尸体。

      女人的手冰得可怕,宛若腊月寒潭,刺骨冰剑。

      他沉眸之余,终于在几息后,还是说出了声,“你还是死了算了吧。”

      “焯!”

      花容闻言,桃眸骤扩!

      原本想回去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这尸身里去,一听这话,顿时怒火冲天,二话不说直入沈择体内。

      她“欻”地睁开眼时,对上的是罗夕年坚硬如刀削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冷炙的玄眸。

      已死女人的突然睁眼,吓得罗夕年心脏蓦地涌向喉口,眸光陡然愕住!

      那人的手还是一样的冷,没有半分温度。

      可她真的睁开了眼!

      不是七日还魂,而是在无声无息中,在骤然瞬息下,毫无征兆地就这么……睁开了眼。

      “你……”他哑然失声,发出的音卡在喉口,跟悬着的心脏一起,变成了无声的蠕动。

      花容从他手中蹭地抽回“自己”的手,勾着一侧嘴角,冷声问道,“我没死,罗首辅很失望吧?”

      “……”罗夕年更愕了,这话从何说起?

      外面驾马的棋布,似乎听到车内传出女声,当下撩开帘子。

      正巧对上花容那双朝他扫过来的冷冽眸子,顿时被吓得脸上五官大出一倍。

      花容直接呵斥,“滚!”

      他这才在惊恐之余,望向他家爷。

      但见他家爷只是微微颔眸,朝他使了个眼色。

      棋布即刻放下了帘子,即便如此,也没阻挡得了他直上云霄,飞跃乱跳的心思……

      那、那三夫人是怎么就又活了的啊!?

      轿外的其余人,俨然都听到了那个阵地有声的“滚”字,纷纷开始瞠目四望。

      尤其是方有三,登时来了精神,直呼牵着他马缰的日新,“快快给我松绑,就和你们说了吧,她死不了的。”

      日新心下惊讶,但还是没理方有三,继续驾马迎风而行。

      轿内。

      罗夕年深吸了不知第几口气,才缓缓找出自己的声音,“恕我冒昧,容我先捋捋。”

      花容冷哼一声,幽幽道,“你还是死了算了吧……”

      说话间,她伸手抚平身上的衣裳,又敛了敛飘在额前的头发,望向又被这句话震惊到表情失控的罗夕年,道,“敢问罗首辅,这般肆无忌惮咒自己小娘死的逆子,依我洚国律法,该当如何?”

      三息,足有三息。

      罗夕年才伸出那还在不断滴血的手,手动顶了下自己微张的下巴。

      他舔了下唇,掩着鼻子,清了下嗓子,才轻声开口,“小娘,应是误会了。”

      “误会?”花容嫣然一笑,整个眸子都弯了起来,像是新出的新月,清亮又喜庆。

      可接下来的教科级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场面,委实惊呆了还沉浸在“死人为什么会活的这个逆天之事”上,还没缓过神儿的罗夕年。

      那桃眸笑意骤失,带着几分狠戾与阴鸷,还余着一些嘲弄之气,一双弯眉后展,整张苍白如霜的面颊,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绝美艳鬼,却携着让人生而畏惧的气势,将整个车厢都弥漫上一层执拗又冷冽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这个女人身上的一股阴气。

      在她昨日昏迷醒来欲杀他时,亦出现过。

      “这字字句句,你敢说不是出自你之口?”她的音从四面八方径向灌入罗夕年的耳中,颗颗砸在他的耳膜上,哐哐炸响,带着字字诛心的锥刺。

      罗夕年又足用了三息才缓过神儿来,背上已震出阵阵冷汗。

      他玄眸轻闪,掩着鼻子的手指紧了紧,缓声道,“字无偏差,但这断句,并非我言下之意。”

      “哦?”花容眉眼轻扬,一股冷气随着她的靠近直逼罗夕年的感官,她毫无在意,将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起下巴,眸子紧扣着罗夕年的眼,“你是说我阅读理解有偏差?”

      罗夕年对于她的靠近,不由缩后身子,直到脊背抵上车壁。

      他皱眉,显然这头是不能点的,这“嗯”也是不能说的。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巴,试着直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还是死了。这后面三个字,是因为我有所求,但你既已死,那便‘算了吧’的意思。小娘若是不信,可回忆一下,方才我是不是有所停顿……”

      罗夕年默默观察着花容,见她弯眉浅蹙,转眸真去琢磨了后,这才悄无声息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花容确实是去回想了那句话的顿点,似乎……大概……跟这黑骨说的没什么偏差。

      她心下一漾,算他识相。不然,就凭他敢诅咒她,就得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怕怕!

      眼见面前的女人从桌上移开胳膊,轿内气压明显没那么紧张后,罗夕年才放下掩在鼻尖的手,慢慢环臂于胸前。

      待他刚坐定,以为总算消除误会了。

      却只见她突然朝他勾了根指头,罗夕年刚展开的眉头又不得不皱到一起。

      她斜身靠近他,眸子扫向轿外,“你今日带了几个人?”

      罗夕年眸下轻晃,莫非她是瞧出了,那些手下并非罗府的下人?

      见他半天不回话,花容抬眼看他,四目相对,他这才道,“就外头那些。”

      “没有掉队的吗?”花容紧接着问。

      罗夕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也清楚,若她真瞧出来了,那有几人又岂能逃过她的眼?

      想清楚了,这便伸手开窗朝外去看。

      除了落在后面,要盯着被捆绑着的方有三,还有驾车的棋布,其余九匹马上,除了他那匹被一人牵着,都有人。

      数够了人头,罗夕年关上窗,这才回身坐好,“全部都在。”

      “哈!”

      花容闻言,面容猛地狰开了,那股阴风又起,比方才的还可怕。

      罗夕年被这莫名暴躁的女人,又咋出一背汗!

      他玄眸闪烁间,只闻她冷声道,“劳烦阿年出去,把那叛徒给我唤进来。”

      “……”

      罗夕年眨眼,明白了,这修罗场,总算要换人了。

      想他堂堂当朝首辅,除了被龙椅上那位差遣外,竟生了第二位让他恨不得即刻去听令的人。

      还真是可悲又可叹呐。

      他径直挑开车帘,让棋布停下马车,依令行事。

      而后斜身一跃,上了自己的马背,朝着后面的人群朗声喊道,“日新,松绑,放方云进轿。”

      方有三一听,当下就乐开了怀,朝着日新瞎嚷嚷,“看吧看吧,早就让你松绑了,偏不听!我告诉你,我这人可记仇着呢,你等着,一会儿回去后,我非得把你踹我那三脚补回来不可!”

      “……”日新翻着白眼,表示随便你。

      在方有三驾马奔上去后,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祝你好运。”

      一个叛徒,像三夫人那种人,怎么可能容忍的了?

      这道士是被吓傻了吧?!他是怎么还能觉得自己能平安出来的呢?

      看着他将那马缰递给近旁一人,满脸喜庆的上了马车。日新连叹气带摇头,“蠢死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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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亲亲们喜欢就收下吧~那是动力哇~ 欢迎养肥~不要让我怀疑自己的文字哇~^_^ 另:评论区随机发包噢~大家一起看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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