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马甲崩坏中》那年大雪

18、你确定是意外

　　公园占地面积不小，一眼望去尽是青绿色草坪与间隔种植的黄花风铃木，石板路蔓延至看不清的远方，光线昏暗，环境冷寂。

　　黑发男人盯着石板路面，思绪似乎完全不在这里。

　　前方带路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黑发男人掀起眼睑。

　　不过一秒，重回先前漫不经心的状态。

　　琴酒暗狠狠咬牙。

　　他不高兴看见对方陷入半死不活的消沉，却也绝对不乐意对方因为一无所知，所以一副没事人似的态度。

　　“——格兰威特。”

　　对方慢吞吞转动瞳孔，黑沉沉的海洋一般的色彩中不曾掀起丝毫波澜，“要帮忙？”

　　琴酒啧了一声。

　　“……算了，只要你别再次犯病。”

　　对方没有理会这句可能会莫名奇怪的嘲讽，就近寻找一个方便隐藏的阴影，继续盯着地面阴影发呆。

　　琴酒感觉砸在棉花上，整个人气场越发凛冽。

　　引起这番变化的人，完全无动于衷。

　　风祭巳我垂下眼睑。

　　沿着这条小路向前十几米，就是约定的交易地点，正处于亭子与大树的遮挡下。然而想要走到目的地，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都会经过一段只有草坪的小路。

　　以这个公园的构造来看，确实是最合适的交易场所之一。

　　当然，是对他们而言。

　　风祭巳我不认为一个能够暴露毁约企图，还敢赴约的交易对象，会是什么擅长利用地形的聪明人。

　　冷风穿过大树，传来簌簌声响。

　　以及清晰到仿佛在耳畔响起的三道脚步声。

　　风祭巳我抬头，与琴酒目光相接。他微微歪头，表示自己不想参与。

　　琴酒冷漠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风祭巳我双手揣在风衣衣兜里，右脚后撤一步，半倚着大树树干。

　　前方亭子下，两拨人逐渐汇合一处。

　　琴酒向来讲究效率，厌恶无意义的等待。

　　虽说是提前到场，至多推测交易对象抵达的时间，提前三五分钟排查现场情况，比如看看是否有警察埋伏。

　　从琴酒临时更换交易地点，那位交易对象似乎没有强烈意见的反应来看，这次事故应该只是交易过程中无需在意的“小小”冲突。

　　琴酒稍微威胁两句，便可以顺利合作下去。

　　只是他这里会有些麻烦……难以想象琴酒，或者说，Boss下达给琴酒的命令中，将要如何安排这一场试探。

　　不至于正巧有无辜人士闯入交易现场，需要他亲手解决对方，以证忠心吧？

　　哈哈。

　　……这一点也不好笑。

　　风祭巳我眉头微皱，压下心底莫名的烦躁，专注去看前方聊天的两个人。

　　满面和蔼的胖商人搓搓双手，身上裁剪妥帖的宝蓝色西高定装，似乎难以抵御夜间寒风。

　　“怎么会？”

　　商人满面笑容，和和气气地解释。

　　“我们也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但事已至此，欧洲分部的工厂短期内确实没有办法……”

　　黑洞洞的枪口骤然瞄准他的眉心。

　　他笑容一滞，连忙抬手制止保镖虚张声势的呼喝，竭力表现出从容态度，“我与组织多次合作，总该有一定的信任。您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

　　琴酒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你确定是意外？”

　　商人面色瞬间发白，他没有想到琴酒知道这一事实，还不顾情面的当场揭穿。他额头淌下汗珠，忍不住后退半步，强行挂起笑容。

　　“买卖不成仁义在.....”

　　风祭巳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甲划过口袋内侧，发出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摩擦声，凝视着前方枯燥乏味的剧目表演。

　　那个人与组织合作了几次，竟然还不明白组织的行事风格？哪里有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只有敬酒不吃吃罚酒罢了。

　　倒是与他愚蠢到惹人发笑的一连串错误一致了。

　　一道熟悉而冰冷的视线投射过来。

　　风祭巳我下意识追踪过去，对上琴酒冷幽幽的目光。他佯装淡定，收回看戏的眼神。

　　道路尽头。

　　商人的辩解没有持续太久。

　　在近乎连成一线的连续沉闷声响之后，一切无意义的话语戛然而止。异常平静的声音，裹挟着不言而喻的威胁，顺着夜风飘来。

　　“最后一遍，你的答案。”

　　风祭巳我看见琴酒左手稳稳举着那把熟悉的黑色伯/莱/塔，礼帽帽沿投下大片阴影，遮挡住了面容，只露出与平静语气不符的残忍笑容。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被对方的表现惊到，毕竟忽然从人狠话不多的高冷大哥，变成过度兴奋的变态杀手什么的……现在完全习以为常了。

　　可能是对方的人设标志吧。

　　就像「源清司」的沉默寡言一样。

　　风祭巳我瞥过那名商人惨白的脸色，以及颤颤巍巍的双腿。在他身后充当保护作用的两名保镖被吓到不敢有任何反击，看表情恨不得立即转身逃离现场。

　　快结束了。

　　最多不过十分钟。

　　Boss的试探还没有开始吗？

　　他的思绪再次游离，控制不住去回忆过往场景，试图从中剖析出蛛丝马迹，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簌簌——”

　　十几米外。

　　草丛发出细微声响。

　　那声音极轻，作为交易对象的三人毫无察觉。

　　那声音极重，话音未落的琴酒第一时间偏头。

　　是谁？

　　风祭巳我心底瞬间掠过无数猜测，回身望去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应对那位“意外”闯入现场的路人。

　　如果知道先前发生什么事情，就可以推测Boss想要的“正确”反应了。

　　可惜，时间太短，又一无所知。

　　只能推测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他指尖微动，下意识碰向放在腰侧的枪支。

　　天空岛的夜间经济并不发达，人们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八点多街上便只有一些外来游客，九点出头所有店铺已经关门。

　　哪怕奔着月光下天空湖特殊景色而来的游客，看见傍晚大雨仍未停歇，便应该明白今夜月亮不会出来，天空湖周围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除此之外，他们的交易地点也不是抵达天空湖的必经之路，反而需要刻意绕路才能找见。

　　如此层层叠加的条件限制，会带来什么无知的路人吗？

　　风祭巳我不相信巧合。

　　他沉默以待，深蓝色瞳孔仿佛海洋一般寂静冰冷，手指到风衣之下的格/洛/克还有一段距离，却也能够在一秒之内完成出手的连贯动作。

　　直到浓郁的树木阴影后，出现一个异常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