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年少》五色春

66、未来可期

　　“送你回去吧？”

　　造物主说着，包裹着他们的浓郁黑暗渐渐散去，湛蓝而完整的星球重新出现在苏映溪面前，她的家园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

　　“他们很担心你。”造物主朝着蓝星指了指，“尤其是那位人类少年。”

　　“我知道，我是该回去了，有劳你送我一程。”苏映溪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

　　“你刚刚讲，对于神明的考核已经告一段落了？”苏映溪揪出祂话中存在歧义的地方，“意思是，你之后还会继续对其他什么人开展惊天动地的考核？失败的话就以生灵灭种为代价？”

　　造物主：“……”

　　祂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小溪，也许之后还会给你添麻烦，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慢慢地成长，一直保有如今这颗珍贵的心。”

　　苏映溪心中觉得异样，直觉造物主此言背后绝无好事。不过她再来不及问了，一道时空门突然出现在面前，漫溢的金光将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她被光晃得闭上了眼，等这阵金光散去，她再睁眼时，便已经回到了她的世界上。

　　时空门的存在感极强，几乎就在它出现在半空中的一刹那，所有仍停留在原地的神明都发觉了。他们震惊地望着门后出现的那道身影，惊讶地合不拢嘴。

　　还没等到神明前往宇宙中搜救，苏映溪却自己安然无恙地归来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小溪……”一直很担心、很愧疚的奈莉，此刻突然见到平安无事的小姑娘，压抑许久的情绪就快要喷涌而出，以热泪滚滚的形式。

　　她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她想飞身而起，去到苏映溪身边，将她好好地接下来。

　　不过，苏映溪没给奈莉这个机会。她的目光先一步落在了被神明保护在中间的人类少年身上。

　　谈闲意早已怔愣呆住，直到此刻都没有反应过来。望着忽然现身之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谈闲意朝身边的神明们看了一眼，又重新仰望着高处之人。

　　在他心里，苏映溪与神明并无分别，往日她站在一群姿容不凡的神明间，也丝毫不显逊色，而此刻更是如此。

　　她与真神比肩，她的实力与神明旗鼓相当，高高在上的神坛上，也该有她的一席之地才对。

　　隔着太远，苏映溪看不太清下面人的表情，但她仿佛能够感知到他们的情绪。

　　大家都在为劫后余生感到高兴，自然，也会为她高兴。

　　苏映溪不想再孤身滞留于高空，她习惯于飞翔，所以她选择直接从高处俯冲下来。

　　完全愈合时空裂缝后，世界重新变得清晰，月亮已然西沉，日头逐渐东升。隐隐露出地平线的太阳照样红彤热烈，光芒万丈，而被这第一缕天光笼罩的她，也实在过于耀眼。

　　有那么一瞬间，谈闲意望着她，几乎觉得是火球般炽热的太阳朝他坠落而来。

　　她转瞬便近至眼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重逢。

　　苏映溪给予他劫后余生的拥抱，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幽静的清凉之意，就像是宁和澄澈的月光，格外令人安心。

　　这会儿，谈闲意只稍稍怔愣一瞬，便不自觉露出欣喜的笑意。

　　他庆幸，此番时空裂缝愈合，劫难避过。

　　他知道，两人这场奇妙的时空旅行就要到达尾声了。

　　幸好，结局不赖。

　　谈闲意抬起双手，覆上她的肩背，回以一个拥抱，揽月入怀。

　　“映溪。”他轻唤心尖上的名字，“欢迎回来。”

　　恢复安定后的世界与以往并无不同，太阳一跃从地平线处升起，天光明亮，温暖至极。

　　奈莉说要送他们回家，但苏映溪却请她给自己再多留些时间。

　　她在这处时空里，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

　　礼乐声热闹非常，从主街道上穿行而过的一溜儿婚车的倒车镜上都系着红布条，而头车的机车盖上则铺满了鲜花。

　　婚车中，西装革履的新郎和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坐在车后座上，在去往婚礼现场的路上有说有笑。

　　苏映溪比他们先一步到达酒店，一楼宴会厅外布置了许多鲜花，香味馥郁，小孩子们手中攥着几只气球，在大厅中相互追逐着打闹。

　　婚车抵达时，她看到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提前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几位亲家都穿着合身的套装，奶奶和姥姥的胸口还别了一朵红花。

　　新郎先一步下车，牵着新娘的手将她扶下车，帮忙整理婚纱长长的裙摆。

　　他们踩在酒店铺设的红毯上，在两侧亲友给力的鼓掌声中，一步一步走进宴会大厅，走进婚姻圣殿。

　　苏映溪和谈闲意就是跟着这股人潮一起混进宴会厅中的。

　　司仪手拿台本，从新人走进大门的一刻，就开始了祝福与恭贺。

　　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姻缘美满，生活顺遂。

　　主持人的吉祥话一套一套的，虽然模板化了些，但听着仍然喜庆。

　　苏映溪站在人群后方，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一幕。

　　聚光灯打在一对新人的身上，将他们照得亮亮堂堂，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此刻他们就是世界的主角。

　　年轻英俊的爸爸，漂亮温柔的妈妈，他们就要交换对戒了。

　　“谁说做子女的没办法参加爸妈的婚礼？”苏映溪微微笑着打趣道，“我也算正式出席过仪式，见证过他们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了。”

　　幸好，她赶在这个大日子前将一切都妥善解决掉，让世界回到了正轨。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至亲的幸福，她希望她的家人都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希望他们的脸颊上常挂着笑容。

　　此刻，苏映溪的眼中只有她闪闪发亮的家人们。而谈闲意的眼中，只有站在身边的她。

　　少年侧目望着身旁之人，苏映溪的眼睛极亮，他很少见到她这么明亮的眼神，和台上人一样，是闪闪发光的。

　　她的家人很好，她也很好，这就是苏映溪想要守护的东西。此时此刻，她的一切心愿都已成真，谈闲意为她高兴。

　　“我们该走了。”苏映溪说道，目光却还没有从一对新人身上离开。

　　“舍不得吧，映溪？”谈闲意看出来了，任谁也不会舍得从当下幸福的世界离开，“其实我们也可以再多停留一阵吧？”

　　“不了。”苏映溪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属于我们的当下，而未来才属于我们。”

　　谈闲意点点头，想起她从前说过的话，“未来，才值得期待。”

　　“对，没错。”

　　他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伴随着身后的欢呼声，苏映溪和谈闲意默默离开了宴会厅。

　　酒店外的红毯上还散落着礼花和彩带的碎片，踩上去就有沙沙的声响。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脚下的声音却渐渐听不到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暖融融的日光中。

　　*

　　再睁开眼时，苏映溪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

　　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上，黄昏时分的光芒透进来，竟和上一刻的日光有着相似的温暖。

　　苏映溪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之后，日期便显示出来。

　　今天正是她开启这一程时空旅行的日子。

　　她清早离开这处时空，晚间便又回来了，像是做了一场有些累人的梦，梦一醒，便回到了原点。

　　走过漫长的数十年时光，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没什么东西能证明她走过这一遭，除了记忆。

　　苏映溪重新闭上眼睛，轻轻抬了一下嘴角，用手背搭在额头上。

　　冰凉又坚硬的东西蹭到了她的皮肤，苏映溪稍稍一怔，便发觉自己手上仍然带着那枚储物戒指，白色的水晶一刹那闪过耀眼的光芒。

　　咦？奈莉没把这东西收走吗？

　　苏映溪轻轻抚摸那枚戒指，也好，就留个纪念吧。

　　她一翻身坐了起来，将窗户打开了，凉爽的风呼呼吹进来，拂动她耳边的发丝。

　　望向窗外越发黯淡的天色，苏映溪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行人穿梭，车马流动，真是热闹又平凡的一日。

　　忽然，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声音清越，压过了世间喧嚣，清晰地传到她耳边。

　　苏映溪站起来，朝着楼下望去，就看到谈闲意挥舞着双手朝她打招呼。

　　“闲意，你怎么来了？”

　　谈闲意朝楼上喊：“映溪，你下来呀！”

　　“马上，等我！”

　　苏映溪换了一身衣服，快速地下楼，问傻笑着的少年：“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急着来找我做什么？”

　　“映溪，我们去吃饭吧。”谈闲意发出邀请。

　　“吃饭？”苏映溪愣了一下。

　　“对呀，你之前不是说，等回到这里后就一定要吃几顿好的，好好补一补油水吗？”谈闲意说，“我记得你点过的几样菜，麻辣烫，麻辣香锅，炒米粉，打卤面，烤肉拌饭，披萨意面，汉堡薯条……还有别的吗？”

　　苏映溪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好像没了，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谈闲意笑道，“这么多菜，我们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的，那不如就多分几天来逐一品尝吧，反正时间还长，我们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好啊。”苏映溪自然没有意见。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渐渐被拉长，在余晖中交融。

　　“那，今晚我们去吃什么？”

　　“听你的。”

　　苏映溪想了想，也不多纠结，就从谈闲意报出的第一道菜开始，吃顿朴实无华的麻辣烫吧。

　　反正，时间还长，机会还多。

　　他们的故事，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