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疏声-珍妃》云俶

14、第十四章

　　十四、

　　木板重重地打在我身上。

　　未曾经历过这种“磨难”的人是断然难以想像出这竟是怎样的一种痛！

　　是的，是我私底下与人结冤太多太多了！

　　那些狗奴才！他们认定我与他们那“再生父母”一般的老彿爷不是一条心；他们暸解我无论怎样威逼利诱都不会像其他嬪妃那样软软弱弱地在无奈之下扔给他们几枚银锭子以此来填补他们无底洞似的胃口；他们也清楚若是老彿爷这一方败了，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们恨我，巴望著我早死；他们恨我，恨不得将我像块破佈一般用剪刀戳出几个窟窿来；他们恨我，似乎已与我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為什麼？因為我是个另类？因為我不顾死活地与皇上站在一边？我以為我知道，但我却不知道！

　　我的心在哀叹、在冷笑：如此，我怎敢“奢望”他们的“手下留情”呢？

　　一下… …两下… …三下… …

　　打吧，你们尽情地打吧！纵是死，我也要死的壮烈、死得对得起我自己、不枉我来这世界上走了一遭！

　　我紧紧地咬著嘴脣，不吭一声。

　　“记住！我是永远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求饶！”

　　一股猩甜的液体从我的喉咙中涌出、沿著我的嘴角流溢下来… …我仿佛是身处炼狱中一般。痛苦！那是无以言表的… …

　　我看到那老妇人的眼里有凶光在闪烁着、周身遍是腾出的杀气--呃，她杀过的人太多了，这杀气，就是那些屈死的人的灵魂吧？我，会成為其中的一缕轻烟麼？

　　木杖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当真厉害得很，它把我的思想打散了，我已然不知道我是在想什么--想他？还是……身上的伤痛，别人是体会不到的，但心上的疼呢？想必也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罢？我觉得，我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只是希望，他这时候不要来，我不想他去替我乞求那个老妇人、也不想在他面前毫无尊严地死去。我寧可在他不知情的中走了，也不管是否给他留下了念想--只要他心里知道我是惦记着他的就好了……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似乎听到有很多人在替我求情……大格格……姐姐……还有……但我知道，这些求情的人当中，绝对没有皇后--当然也没有他。

　　他还被蒙在鼓里！

　　他去上朝了，他怎么会知道我被太后抓到这儿、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褪衣辱打呢？……我不怪他，他是做大事儿的人，我说过，我不能教他分了心……

　　我……我知道，如果他在，他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会救我的。但是，我不想他受到一丝伤害。我情愿他不在，我怕他就恳求那个老妇人、他可能会為我丢掉了气节--既然是这样，竟不及我一死以报他于我的恩德了……

　　寂静……沉默……

　　我仿佛听到，太后很有「深意」地咳了一下、哼了两声，又喝了几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吩咐下去：「得了，就先这么着吧，别打了。」然后又冲我问道：「珍小主儿，你给老身长了记性了，以后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你看清楚嘍！……」我实在没力气答话了，她见我这般，又对跪在地上的太监说到：「行了，老身也累了，把她抬下去吧……教她好生养着。老身……这是為她好……。」

　　好冠冕堂皇的话！亏她说得出口……听到这儿，我急怒攻心，一股气憋在胸口……我昏了过去、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