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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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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霖心头一震,回眸间带着些许嗔怒:“摄政王这张嘴像是带刺似的,说的人不知如何还嘴了!”
魏清然不语,翻了翻身,看似无意间露出腹部块状的肌肉,泼墨般的长发肆意慵懒,眼神如钩子般盯着安霖。
安霖凑到他身边轻抚垂落的祥云红翡,随后逐渐向下抚摸,在触及下腰的那一刹那。
魏清然猛地搂住她的盈盈细腰,呼吸急促,眼神晦涩。
烛火闪烁,光影下二人身姿渐渐重合,就在薄唇即将交合的那一刹那,大帐外侍卫高呼:“殿下,京城来人了!”
话音刚落,安霖迅速起身,魏清然整理衣襟紧随其后。
方才如闺阁女子般娇弱可人的安霖转眼间面容冷淡,属于皇室的矜贵在衣袍落下的那一刻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账外灯火通明,几名下巴没毛的十几岁孩童提着灯笼,怯怯生生跟在身着藏蓝色长袍的太监后面。
从宫里来的公公大张旗鼓要求廖百英将权利让渡。
廖白英自是不从,她自幼便长在兵营,如今兵营兵强马壮军功累累,背后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让她拱手让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位公公好大的排场,不知是奉了谁的命令竟然到兵营撒野!”
廖白英身为将军,手上沾染的血自是不必说,不怒自威。
张公公被这一声威吓吓得倒退一步,可随后想到怀里揣着的圣旨,又将心放回肚子里。
“自然是圣上的旨意,怎么?廖将军是想要抗旨不遵吗!!!”
张公公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背后撑腰的自然是高位官员,与氏族关系紧密。
太子以为自己联合廖白英能够将消息封死,可偌大的兵营怎么可能没有圣上的人手。
太子和摄政王前脚将地方兵营攻破,杀了敌国的三皇子,后脚圣上就得知了消息。
皇上的寝宫不知碎了多少花瓶瓷器,又罢黜了几名官员方不能解气。
想到廖白英身为执掌兵营的女将军却和太子勾结,皇帝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廖百英碎尸万段。
可联想到廖白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压下心头怒火决定步步紧逼。
在朝堂与三公各退一步后,选择了崔家旁系来接管廖白英的军权。
“圣上他……”
廖白英看着瘦弱无力,一看便是不曾上过战场的崔家旁系,心头像是被泼了冰水般刺骨难忍。
她拼死为皇室守着边疆,三公势大她私以为皇帝有难处,可眼前的圣旨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安霖从大帐内出来后便看到双目茫然的廖白英,见她即将接过圣旨。
“孤怎么不知道什么废物都能接管兵营了!”
安霖身着银色长袍,乌黑的秀发比夜更显幽深,她伸出手轻轻一挥,张公公便被手握利刃的侍卫重重包围。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张总管橘皮般的皱纹颤抖着,他吓得握紧手中的圣旨,仿佛只要有了它便能够全身而退。
“张何琪,孤听说过你—”安霖慢条斯理看着惊慌失措的张总管。
张公公连忙开口:“殿下记得老奴就好,老奴是圣上的人……”
不等张总管说完,安霖掷地有声道:“区区一介勾结奸臣,妄图置我于死地的老太监!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张公公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他抖着手不敢相信太子殿下竟然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他留。
想到身处异地以及虎视眈眈的侍卫,狡猾如蛇的他也终于自己可能会栽了。
他扑通跪倒在地,像是臭水沟里滚动的泥鳅求饶:“殿下饶我一命,老奴,老奴愿为殿下效劳。老奴,老奴……”
望着跪在脚下的张公公,安霖和魏清然对视一眼,随后吩咐侍卫将张公公带下去。
至于其他跟随的人,随着火把的离去徒留一地鲜血。
廖白英抽出最后一刀,看着缩成一团吓得尿裤子的崔家小子,冷笑一声:“这种废物也妄图夺我兵权,不知死活。”
刀光闪过,一抹鲜血洒在泥土中不见踪影。
刚入兵营的新兵蛋子瑟瑟发抖,不自觉和身边相熟人诉说:“这…是不是太残忍了,那些小童也跟着被……他们看上去也就是我家里小儿那么大…”
郭富贵赶紧给了身边的新兵蛋子脑子一巴掌:“胡说什么,你以为这些小童是什么无辜人吗?能跟在那样权势滔天的太监身边,不是干儿子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留着也不过是个祸害。”
望着渐渐阴下去的天空,郭富贵最后嘱咐:“管住嘴,兵营最是人多眼杂,上头人斗法只要不连累咱们就阿弥陀佛了!”
新兵蛋子缩了缩肩膀,环顾周围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小心翼翼跨过尸体回到营帐,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渐渐入睡。
烛火闪烁不定,营寨内各类刑具摆放整齐,身着麻衣的男子半敞开胸怀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
在刑具的另一旁,托盘上黄金百两、地契数枚。宛若天堂与地狱般的差别对待让营帐内焦灼的气氛越演愈烈。
安霖和魏清然坐在张公公的面前慢条斯理品味着新茶:“张公公,想清楚了吗?”
张公公头上的帽子被扔到一旁肆意被路过的侍卫踩踏,油腻的脸颊布满冷汗:“殿下,这…这是不是太过……”
顿了顿,他撇看着脸色那边的安霖终究还是将那句“残忍”二字吞下。
安霖叹了口气:“张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朝中的形势你比我更清楚。那位新出炉的皇子说是皇子,可说到底他联合生母欺君罔上,本该是贬为庶人。可圣上膝下暂且无子,不得已才将其认回。”
魏清然冷笑接过话道:“只可惜那位皇子荤素不忌,年纪轻轻便伤了元气,怕是子嗣方面有碍…这般丑闻和缺陷是难当大任。如此光景,太子殿下的位置尤为重要……”
张公公脸色像是打翻了的墨汁,眼神不自觉从刑具飘到金灿灿的元宝上。
“老奴,老奴……”
内心像是两个鼓槌,左一下右一下,敲得人心里发慌。
他想要稳住太子回到京城再另作打算,可太子将他左膀右臂连带干儿子们都一并杀了,连个活口都没有。
空白白牙污蔑皇室他唯有死路一条。
就算太子殿下有万般不好,可终究是皇帝精心培育多年的太子,女子身份又如何,前朝以及周边小国亦有女子当政。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逐渐从犹豫转向狠下心:“若是老奴归顺殿下,殿下可否允我告老还乡。”
他知道若是帮太子殿下成事,必然得罪氏族。
可话说回来,若是投靠氏族为他们办事得罪太子,待太子登基他恐怕下场更惨。
与其继续泡在京城这座浑水里,倒不如金蝉脱壳,凭借着他多年的积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安霖垂眸看着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张公公,扯着嘴角笑道:“若孤成事,别说是告老回乡,哪怕是封官进爵也好说。”
魏清然抱着手依靠着柱子,看着越发迷人的安霖心里却产生茫然和恐惧。
多年相处,安霖从稚嫩单纯的少女变得心狠手辣,这一幕让他不禁幻视自己。
他似乎将那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昔日满腹仇恨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月明星稀,唯有点点星辰彼此依靠。
“在想什么?”
安霖打破寂静,看向自大账内出来便一言不发的魏清然。
“只是感慨殿下的变化让臣一时间有些恍惚。”
魏清然实话实话,那双如墨般幽深的眼眸此刻带着些许哀伤。
“你怎么如女子般多愁善感了呢,这可不想事杀神摄政王了!”
“不过是昔日的虚名罢了!殿下可想过若是成事后要做些什么?”
魏清然停下脚步,眼神中闪烁着令安霖看不懂的神色。
狐狸裘毛拂过脸颊,瘙痒让人安霖不自觉将其撇看,等安霖想要去捕捉那人眼底究竟藏着什么心思的时候,那抹神色却又像是泥鳅般一溜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中。
“孤…孤想要成为和父皇不一样的皇帝,至少不是个昏君就好!”
魏清然抿嘴道:“殿下不想要做个贤明的君王吗?”
安霖没有立刻回答,她眺望着远方,魏清然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殿下?……”
“我…似乎许久不曾想起母亲了……”
魏清然愣住,他已然不记得那名女子,尽管是他一手安排贵妃下葬,可模样却早已经随着岁月消逝。
“孤并非不想要成为贤明的君主,可世事难料,你我所选定的路注定是充满血腥的路。贤明…日后不被冠上昏君便是万幸。”
安霖说完神情没落,语气说不出的平稳,带着淡淡的哀伤。
“殿下想的也太多了……”
魏清然想要如往日般安慰,可此刻嘴像是被缝住般张不开,只是痴痴看着安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荧光的侧脸。
“我…只是对这些有些疲倦,一刻不曾松懈。早起学习政务,入夜每每想到那些因我而惨死的人便不得入眠。曾想当初,我不过是山野间无忧无虑的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