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府开始都市修仙》天残地缺

47、鬼市(九)

　　深夜，林介周被老年机频繁的滴滴声干扰了修行，她不悦地睁开线性瞳孔，盯着散发微弱的光的屏幕，百鬼完办公室发布的紧急任务很快跳出来，让所有职员到鬼市集合。

　　不好，有意外发生。

　　而现在数道枷锁在身的她最怕意外，只能立刻起身。

　　她披上职员专属的夹克，走出家门，来到街上来回走动，最后在一家医修开的诊疗院的门口闭上眼打开场域，让它急剧扩张，能撑多大就多大。

　　目前以她与天合道的筑基十几层的修为，千人一面的术法似乎只能扩张到半径两百米内，且只能维持一秒，可是在地府，所有人都是一致的脆弱魂灵状态放大了她的优势，能让半径无限扩大。

　　在共享的视线中，她看到了血腥的场面，鬼市内职员受到袭击，死的死伤的伤，场面令人不安。

　　场域之下，每个魂灵都短暂共享一个面容，在覆盖的术法下，大家变成平等的存在，因此移动或者交换位置都是能瞬间完成的。

　　这次她选中了一个倒在鬼市门口，意识不清的伤员，与他瞬间交换位置。

　　“谁！”鬼市门口的其他的职员朝突然出现林介周厉喝一声，当看清她的脸时陷入了犹豫，“你是实习职员？”

　　林介周：“对，我用了我自己的术法和伤员交换位置，那位职员我记下了她的牌号，现在就上报。”

　　“她的牌号？”

　　“1236……”

　　“好的，已经确认。你来得很快，这很好。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请配合我们检查一下。”举着武器的队员让林介周高抬双手，进行检查。

　　这微小的骚动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不消一会儿对接实习职员的总负责人挤开重重的人，来到林介周身边。

　　“你能不能进去探探路。”白宁恳切地问着，“实习职员里只有你有过出入B等级诡域且毫发无伤的经历，这次任务需要你，出来后人事部立刻给你转正。”

　　“卯队之前深入过诡域内部，他阳气重的血就是最显眼的路标，不过，他也是重伤归来的。”

　　林介周往鬼市深处看去，看到黑洞洞的入口宛如深渊大口，能将人瞬间吸入，不详的黑气从中传来，但是【极目】很快拆穿了内部的结构，让她窥探到了顶尖神器才能有的金光。

　　风险和机遇并存，这个任务她自然不能推辞。

　　林介周微微颔首，指着和医修临文站在一起的陌生女修，反问道，“加上我一共三个人一起组队是吗？”

　　“对。这是医修临文，你们早就熟悉过了。”白宁介绍着，他很快指着另一个面生的女性，“这是以前常和卯申长搭档的体修，名叫轩辕鹤归，风格和你很搭。”

　　众人背后是新形成的诡域，深渊般的浓黑从中溢出，只有两盏魂灯挂在门口，勉强照亮众人的脸。

　　灯光中，林介舟打量着陌生人，看对方夸张的身高，以及腰上多余的两只手臂，高耸的眉眼间有两条向下流淌的鎏金纹路，眼里也有着滚烫不息的熔岩状的物质，样貌独特。

　　“你是魔？”她不确定地问着轩辕鹤归。

　　“魔神后裔。”轩辕鹤归朝林介周伸出腰上的手，简单地介绍着，“你来得最快，身手也好，这次我们一起组队，我是这次临时小队的队长，进去后听我的指挥。”

　　“好。”林介周和轩辕队长握了握手，发现对方一个拳头几乎有自己半个脑袋那么大。

　　她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性，可只能压抑住不安，至少这个人是友不是敌，林介舟安慰自己道。

　　简单整装后，这只名为“金丝雀”的临时小队就出发了，不仅承担随机救援任务，还有探查鬼市现在的状况职责。

　　她们走了很长一段路，顺着在极阴之地内很好辨认的阳气极重的血往下走，林介舟负责辨认路途，轩辕鹤归负责扫清障碍，而临文则帮她们看着后方。

　　在开启【极目】的过程中，林介舟还发现了一件事，她的脚下踩着很多特殊的纸，上面都是鬼市内交易的暗条，在行动前林介舟阅读过一些资料，只要有人把愿望写在上面，并给出报价就有人能实现。

　　鬼市爆发诡域后，暗条都被深深扎根在这儿的场域毁掉得差不多了，只有戳在最高处的几张纸没被撕毁，似乎出价最高，被卖家保存得最好。

　　“最上面那张冒金光的暗条写的什么？”临文好奇地问着。

　　“杀死江氏集团的副总江流，出价十五万阳寿丹。”林介舟和轩辕鹤归异口同声道。

　　临文瞪大眼睛，“你们怎么认识上面的文字的，都这么博学？”

　　“这是神话时代的文字，身为魔神后裔的我天然就能看懂，你呢？”轩辕鹤归问着林介舟。

　　我也不知道。林介舟心想，但她指着正在使用【极目】的猩红眼底，解释道，“应该是我正在使用的术法，拆解了这个暗条的本意。”

　　“是吗？”轩辕鹤归含笑，随意地反问着。

　　众人继续往前走，在经过又一个鬼市拍卖台时，继续了辨认暗条上的内容的互动。

　　临文好奇地指着最上面的暗条，“这个呢？”

　　轩辕鹤归耸肩，“创世时代的文字，太古老了，我看不懂也没学过。”

　　两人都带着探究的视线看着神色一变的林介舟，只见她审视着那张纸条，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出了信息，似乎觉得是重要情报。

　　“寻找偷窃神剑‘剜心’的仙童以及神剑的下落，出价五十万阳寿丹，西市鬼王留。”林介舟轻声说道。

　　临文竖起拇指，“强，不过来鬼市的人不尽相同，他们怎么能人人都看懂这些文字？”

　　“内部人会戴上特制的面具，和鬼市看门人白煞共享视野，这是一种叫‘千人一面’的术法，能使戴上面具的人看懂文字。”轩辕鹤归解释道。

　　林介舟心中顿悟，她吞噬了这条途径的大半权柄了，难怪能看懂，但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可轩辕鹤归很快用那双仿若能洞察人心的熔岩双眼和林介舟对上视线，她补充道，“可白煞和西市鬼王不对付，它从来不掺和这里的事，所以这个字条就是故意这么写的，用来筛选能看懂的人。”

　　“要么是世家子弟，身份显赫，能请动有来历的师傅教他们看懂……”

　　“要么就是自己年岁够长，是创世时代甚至更久时代就出生的人，灵魂上的印记无法磨灭。”

　　林介舟愣住，心中有道久远的声音在来回响动，可她迟迟不敢面对。

　　临文立刻反问，“那你的家族很有实力啊，你是什么上古狐妖家族的吗？”

　　林介舟的神情不太自然了，她勉强地回答着，“北山狐。”

　　“是那个‘北山狐，南山宗，天纵奇才不世出’的大家族吗，我听过，但是你应该在阳间活得很好才对，怎么和我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了。”

　　“我被家族抛弃了，另外，现在南山宗也已改名，改成了北山宗。”林介舟无奈地补充道，“我在阳间时历劫时修行也不上心……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就在临文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想要安慰时，忽而听到了轩辕鹤归爽朗的笑声。

　　“好巧我也是。”这个大个子颇有黑色幽默精神地自嘲道。

　　而众人用法器打开的通讯频道里也弱弱地传来了一声回应，“……我也是。”

　　诡域外的对接人白宁在她们的耳麦里插了一句。

　　“你可是猫妖，猫咪能有什么大家族吗，再说我们聊天你插什么嘴？”临文调侃道。

　　白宁不满道：“我只是……猫科，具体哪个种族我不告诉你。你们的任务还很重，不是也在闲聊么，带我一个怎么了？”

　　“哈哈，难怪我们是‘金丝雀’小队，大家话都挺多的。”轩辕鹤归话锋一折，“不过，往下走，我们的闲聊时间就少了。林介舟，你也看到了吗？”

　　被点到名的林介舟微微颔首，她指着【极目】拆解出来的巨大形体，它虚虚地笼罩在诡域上方，让人无法忽视。

　　“你们跟着我，要接近核心了。”林介舟侧过脸，和众人说道。

　　她的长靴很快踏上被血液浸染的土地上，许多魂灵彻底死在了这个诡域中，还有没来得及逃出来的活人修士，他们的□□也渐渐陷入腐化。

　　其余两人跟着她的脚步，也开始慢慢接近鬼市与诡域重叠的核心处。

　　“像是一场大爆发。”临文通过这里的死者伤势推断局势，她将手上裹着炁，反复检查活人修士尸体，发现他们都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像是在祭拜幽暗深处的不知名存在。

　　见到尸体的脸上和手上都是密密麻麻蕴着强悍力量的符号，临文立刻犯了难，“怎么又是上古的文字？”

　　“你们再等等，我联系总部派一些懂古代修士文明的职员来。”诡域外的白宁说着。

　　林介舟主动蹲下，触碰尸体的时候手有股强烈的灼烧感，甚至让她魂体的状态都不稳了，轩辕鹤归见状也凑了过来。

　　“写的什么？”轩辕鹤归问。

　　“八个字——生死同途，万劫归一。”林介舟说，“这是一道八字真言，我师傅那种仙级以上的大能爱用这种出口即杀的招式，但是没有这么霸道，能把真言反映在杀死的人身上。”

　　林介顿了顿，补充着，“也没那么嚣张，生怕不知道是谁做的，你们认识哪位修为很强的修士用过这种真言吗？”

　　“创世时代的事情，实在是太古老了。”轩辕鹤归摇摇头，“爆发的招数甚至能篆刻在魂体上，也不怕别人认出来，我推测祂也是无意识用出来的，所以刹那间将术法使出，留下如此局面。”

　　“来自创世时代的大能，怎么可能仅是仙级？祂还能瞬间爆发席卷鬼市的真言，杀这么多人……”临文不可思议道，“这可是介于地府和人间的交界处，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吧？”

　　“冷静点，我们只是来探路的。”轩辕鹤归的四只手掌齐齐搭在临文的肩上，鼓励道，“接着往下走吧，探到不能探为止。”

　　林介舟起身，也补充道，“对，我们尚未到底。”

　　越往内，鬼市内的摆设越来越少，渐渐地越来越空旷，卯申长阳气极重的血引导她们走向一片宽阔的空间。

　　在这儿有着血肉的尸体已经是少数，更多的是森森白骨，堆成一片又一片，在地府这个极阴之地化为的诡域自然是阴气极重，但更为可怕的是，这个地方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进入其中的生灵只能是安息许久的。

　　“太安静了……”临文不安地说，“我们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诡域中常见的怪物出现袭击我们，一路走来像走入坟墓里一样。”

　　“看这个！”临文弯下腰检查了一根白骨，看完后瞳孔都在颤抖，“看这具修士的尸体，看这根白骨，我的炁告诉我，它死了有一百年，鬼市开了有一百年吗？”

　　“没有。”轩辕鹤归蹙眉，“它是近一年内建立的同时违反阳间和阴间律法的修士聚集地。也许，我们真的身处一个坟墓中。”

　　林介舟下意识地说道，“物极必反。”

　　“什么？”轩辕鹤归立刻反问。

　　林介舟伸出手，闭上眼使用自己的术法，在诡域的压制下她只能张开一小点顶着强压出现的额外场域，但【千人一面】生效了，这儿还是有活物存在的。

　　可一双燃着火焰的双眼和林介舟对上视线，闪烁一秒后就消失不见。

　　剩下的时刻林介舟开始拼命在场域内寻找能共享视野的活物、活灵，总之任何有自我意识的存在，找到精疲力竭，甚至开始思考生与死的界限是什么了，都没有任何其他尸体以外的存在。

　　她只能停手。

　　“我感到有活的东西，但它藏起来了，不让我找到。”林介舟惋惜地说，“但它很有力量，像是新生的，非常旺盛。”

　　“太好了。”轩辕鹤归喜欢这个结果，她已经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将四只巨拳轮流捏了捏，活动了全身的筋骨。

　　“新生？林介舟你确定吗？”临文古怪地问，“你是说，一座坟里有人复活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