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卿卿》壬子时

63、改变

　　谢渊撇他一眼，皱着眉道：“你是为了你自己！”

　　“难道殿下不想知道您在王妃心中究竟是何位置？”

　　“这重要么？”谢渊反驳。
　　他抬眸直视郁禄那带着三分探究的目光。

　　片刻，“嘁，”一声，郁禄率先转了头，“没意思。”
　　他随意坐下，径自拿过一旁点心吃着。

　　谢渊取来纸笔，在一张空白纸上仔细写着，他瞧见，不禁起身靠近。

　　不想这随意一撇，他竟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是......”

　　他拿起谢渊写好的纸张仔细查看，惊讶道：“药方！”他看向谢渊。

　　谢渊挑了挑眉，将笔隔在笔架上，抱胸后靠，道：“昨日在归染医书上无意看到的，有何特别？”

　　郁禄皱眉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道：“这方子可不一般呐！殿下。”

　　**

　　归染睡了午觉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谢渊。
　　他此时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不忍叫醒他，只微微侧身，就这样静静望着。

　　他睡觉其实很规矩，即使是这样一个有些不舒服的姿势。
　　归染看着，不禁抬手想要去抚平那微微皱起的眉头。

　　刚触碰上，谢渊便醒了过来。

　　“殿下。”归染抿唇笑了笑。

　　谢渊直起身来，不禁温和一笑：“何时醒的？”
　　他抬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又将她扶起身来端着粥碗就要喂她。

　　“没多久，”归染轻声回，又摇了摇头，没张嘴。

　　“多少吃一点，嗯？”
　　他语气温柔，哄道。

　　“不饿，不想吃。”她偏过头去。

　　他勺子已经放在她嘴边往前送了送，她往后退了退。
　　谢渊立即将勺子放在碗里，伸手拦着不让她后退。

　　“嗯~不吃。”
　　归染连连摇头，眉头皱得愈发紧。

　　此时谢渊一手揽着她，一手端着碗。

　　“是不是不想喝粥？那叫下人重新做了菜来？”

　　“不要！”

　　她往前，嗓音软糯带起一抹撒娇意味，道：“殿下别动，让我抱抱。”
　　她双手抱住他的腰，脸颊紧紧贴上他的胸膛，似小猫般轻轻蹭了蹭。

　　谢渊笑了笑，将手里的碗往旁边放，揽着她的腰当真没再动。

　　他的心里顿时一阵发痒，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宠溺地笑：“傻瓜。”

　　就这样静止了很久，久到他呼吸渐沉，身子往后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子却还是牢牢抱着他的腰。

　　“殿下能不能别动呀~我再抱一会儿！”

　　他气息微沉，倾身在她耳畔道：“再不分开，我怕你今晚是别想下床了。”抬手在她纤细的眼上轻捏了捏。

　　女子惊呼，双手立即松开往后退了退。

　　她抬眸却见男人嘴角含笑，眼眸里泛起一抹狡黠。

　　归染反应过来被他耍弄。

　　“谢景之！”
　　她撅了噘嘴，“哼！”地抄起手，佯装生气地偏过了脸。

　　“好啦！”
　　谢渊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先吃饭吧。”

　　归染也没再闹，自觉靠在床头由着他喂。
　　她一勺一勺吃着，眼眸里藏不住的情愫愈发浓郁。

　　不知为何，自从她替他挡了一剑后，他对她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这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似是回到了在草原时，不愿回想那些不好的过往，要是往后都能如现在该多好啊！

　　待吃完饭，谢渊沐浴后也上了床。
　　此时已近戌时，屋子里也完全熄了灯。
　　两人都平躺着没动。

　　忽而微风四起，轻纱飘飞。

　　男人一个翻身便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殿下！”归染惊呼。

　　“嘘！别说话。”谢渊将手指抵上她的唇。

　　归染不明所以，眼前漆黑一片，只觉得他逐渐向她靠近，直至呼吸交缠......

　　又是一阵微风轻抚，带着夏日里的一丝清甜沁润着她的心......

　　......

　　归染这会儿很是口干舌燥，想要点灯下床，却被一旁男人拦腰抱住。

　　“染染。”
　　谢渊气息不定。

　　“嗯？”归染回眸，抬手轻抚他的脸颊。

　　“别走。”他缱绻温柔，细细密密地吻过她的肩头。

　　归染笑笑，“我不走，就是想起身倒水喝。”

　　男人听着，霎时起身走至桌边，又端着水杯递给她。

　　归染似一条搁浅许久的鱼一般，仰头便将水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光。

　　“殿下，还要。”
　　她将水杯递给他。

　　谢渊轻笑，调侃道：“方才给你那么多，怎不见你如此渴？”
　　他接过又去倒了水。

　　归染不禁愣了愣，又想到方才发生之事，一下子便脸红起来，立马羞涩道：“这...这怎么能一样！”

　　谢渊上了床，将她揽入怀中，轻笑了两声，闭上眼没再说话。

　　归染枕着他的臂膀，被他拥在怀中，想来是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倒异常清醒。

　　“谢景之？”

　　“嗯。”

　　“我前几日在医书上看到了一些特别的药方。”

　　“有何特别？”
　　男人睁开双眼，随意问道。

　　“就是...嗯...”
　　归染想了想，道：“说不上来，但是若按照那药方来，我身上的毒能解。”她语气颇为肯定。

　　“这不是好事么？怎地一脸不悦？”

　　“我当然高兴啦，只是...”

　　她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认真地道：“这些医书对我来说很重要，不想让别人知晓。”她趴在她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那染染就这么如此信任我？”谢渊抬手轻拍着她的背。

　　“谢景之当然与别人不同了。”

　　“有何不同？”

　　“嗯...”归染想了想，“你是我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谢渊不禁笑出声来，继续问道：“我有你那些医书重要？”

　　他拥着她坐起身，她的背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笑时胸口的微颤，紧紧熨烫着她。

　　“两者怎能比较！”
　　她转身跪在他双腿中，眸子忽闪忽闪的，表情很是认真。

　　谢渊不禁愣了愣，偏过头一把将她抱紧。
　　“傻瓜染染。”他嗓音低沉，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嗓音小声说道。

　　归染将下颌抵在他肩头，脸颊轻蹭了蹭，此时心底无比眷恋，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抱了她许久，久到归染就想这样趴着睡在他怀中。

　　“染染？”

　　谢渊气息逐渐不稳，嗓音里带着一抹蛊惑。
　　他由下往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背脊，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耳畔，白皙的脖颈微微扬起，不断的喘息着。

　　忽而，他顿住，拉开身前女子迅速下床去走至桌前将香再次点燃，熄灭烛火，这才重新上了床。

　　归染鼻息间闻到一股熟悉气味，不禁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即出声：“殿下能不能别点香？”

　　悠悠檀香瞬间充斥整间屋子。
　　谢渊没理，只径自将她抱紧怀中，眼神迷离，嗓音喑哑：“染染不喜欢？”

　　“嗯，”归染哽咽，尽量克制不让自己吸入过多。

　　“为何？这样不好么？”他嗓音带着一抹蛊惑。

　　“殿...”归染顿了顿，道：“我认识的谢景之从不会用这样的香。”

　　谢渊愣怔，眼眸瞬间清明。

　　他喉结滚了滚，蹙眉有些不解地望着身前女子，大手一挥，桌上的香瞬间熄灭。

　　“往后能不能都别用那香了？”
　　归染抱着他的腰轻声道。

　　“好，”
　　谢渊揽她入怀，道：“再也不用。”

　　“你...”归染犹豫着该不该问出口。

　　“染染想要问什么？”

　　“就是...你何时用上的五石散？”归染终是鼓起勇气问道。

　　谢渊没多说，只道：“很久之前，记不清了。”

　　归染没再问，只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帮他把这戒了！

　　方才挑起的欲望还没完全消下去，归染耳畔处男人的呼吸声逐渐被放大，她反应过来，想要往后撤，却被他拦腰往前抱紧。

　　“染染，帮我？”
　　归染瞬间面红耳赤，垂着眸轻点了点头。
　　她双手被他握住带着一点点撩开了衣袍......

　　......

　　翌日，归染醒来后谢渊已不再身侧。
　　冬青却火急火燎地跑来。

　　“娘娘，丞相府虞小姐上门来了。”

　　前厅。

　　虞归期端坐着，双手交叠在膝上时不时朝屋外瞧了瞧，径自等待着。
　　归染带着冬青刚进屋，她便站起身来。

　　“姐姐！”
　　她还是改了称呼。

　　归染点了点头，去到上首坐下，道：“今日亲自登门不知所为何事？”她没有多余废话。

　　虞归期站在中央，见她如此，便深吸口气，直接跪了下去：“今日贸然前来，属实逼不得已，望姐姐恕罪，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她顿了顿，再道：“求姐姐赐药救救阿润，他快...快不行了！”

　　归染蹙眉，见她哽咽着就要落下泪来，疑惑问道：“黄润？黄润怎么了？”

　　“他中了与您一样的毒。”虞归期垂着眸。

　　中毒？

　　归染有些不明所以，似是没想明白为何他会中毒？

　　“是...父亲，他为了您，给阿润也下了与您同样的毒。”虞归期背脊虽是挺直，头却是愈发地往下垂。
　　看她眼下青黑，弱柳扶风地模样倒是比从前消瘦了许多。

　　归染这才知晓，原来是这样，纵使之前心中便有些猜测，但如何也想不到那虞朗能疯成这样！

　　“妹妹为何不去求丞相大人，那是您的父亲呀，何况那毒还是他亲自下的！”

　　虞归期抬眸，眼里含着泪水，不禁愣怔住。

　　一息间，她回神，这才继续道：“父亲他...他也没解药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姐姐您会医术，体内毒性能够压制，只要能救阿润，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她跪着往前，抓着归染的衣裙，不停地磕着。

　　归染垂眸看着那快要碎掉，低到尘埃里的人儿，此时内心很是烦闷。

　　“行了！起来说话！”

　　虞归期照做，额角已渗出血迹，坐在一旁期盼地看着她。

　　“你要知道，其实黄润的性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归染实在是不想管。

　　“可是...阿润他...他是替您中的毒呀！姐姐。”

　　归染好笑，又不是她让黄润当替身的。

　　虞归期不解，见她面色不虞依旧不松口，不禁冷声又道：“没想到姐姐您当真冷血，就算是父亲给您的下得毒又如何，若不是父亲母亲，您如何来到这世上？这一切的一切他们也是受形势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怪不得旁人，黄润从来都是无辜的，他为了您甘愿受父亲摆弄，您难道从始至终就不曾知晓么！”

　　她这话一出口，归染再也坐不住。

　　“我自身难保，没空管旁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冬青，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