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花楼一行调查遭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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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赏春楼在哪？快带我过去！”斐慈拍桌而起。
无妄闻言也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擦嘴巴站起。只是那嘴里的糯米糍还没咽下，嘴里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
幽琴指了指远处，说：“殿下，赏春楼在那边。幽琴已让人预了位置，到时候我们乔装去喝花酒，定能问出什么来。不过……殿下要亲自去烟花地吗？”
斐慈扬了扬手中玉扇，垂眸笑道：“去啊，顺道让我那纯良的小无妄去开开眼。”
“啊……无妄？这位是武仙大人吗？？”幽琴瞪大双眼，颇为惊讶。他抱拳匆匆行礼，擦了擦手心的汗，一把抓住无妄的手说道：“在下名叫幽琴，是公子的近卫，同时也是公子的哨探。幽琴在江湖中时常听闻武仙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武仙大人果真英雄出少年，英姿飒爽！”幽琴自幼习武，一贯以武仙为榜样，极为仰慕他，因此相处间多了几分失礼。
无妄不习惯与人有肌肤之亲，他缩了缩手，陪笑道：“言重了……无妄不过是寻常人也……我们快出发吧。”
幽琴为人热情，以为无妄只是有些怕生。但一回生二回熟，热忱的幽琴进而又搭着无妄的肩膀拉他下楼，说道：“武仙大人，你坐我的马吧！我们一起去！”
斐慈见幽琴抓着无妄，剑眉顿蹙，目光霎时寒意逼人，他冷冷道：“幽琴，你何时变得如此肆意妄为？无妄是本王的贵客，岂容得你胡闹？快放开他！”
幽琴愣愣松开手，行一礼赔罪：“公子，幽琴遵命！武仙大人，幽琴刚多有得罪……请武仙大人见谅！”
无妄拍了拍被幽琴压皱的披风，挥了挥手说道：“无碍。我们快些出发吧。对了，你以后也和丹枫他们一样，喊我‘无妄’就好。”他讪讪钻到马车里，挨在角落里回味方才在茶楼里吃的糕点芳香。
休息完毕，得知那赏春楼还需些时间才到，无妄戳了戳斐慈的左肩，悻悻然问道：“慈哥哥，你……经常去赏春楼那种地方么？”
“怎么忽然问我这事？”斐慈合着眼假寐，似乎昨晚没睡好。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不愿说就罢了！我也不稀罕听！”无妄不懂得撒谎，自然也想不出理由来。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斐慈勾勾唇，一双美目在无妄脸上溜来溜去。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谁要听假话？难道你身居高位久了，只爱听假话？？”无妄有点来气，感觉斐慈说话实在奇怪。
无妄的话虽有些无礼，可斐慈一再放纵，没有放到心上，反而还轻佻说道：“真话就是……本王确实经常去。不过每次去也是和卿等去谈些事情。但本王冰清玉洁，姑娘们的小手我可一次都没牵过。”
“你觉得我会信吗？既然你说对花楼不感兴趣，那为何偏要在那儿谈事？”无妄努嘴道。
“是真的，我可以发誓。主要那里有美人儿唱歌跳舞，多有意思。”斐慈扇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
无妄继续不服气道：“你……你就不怕以后娶了太子妃，她会不高兴么？”
“太子……妃？怎么，你要给我介绍？”斐慈收了玉扇，抬手用扇头抵住无妄下巴，勾他仰头，语气暧昧得很。
无妄忽觉面上扑来一阵温热香气，一下子羞愤欲死，大力推开斐慈，喊道：“我……我才不像你这样见多了女孩子呢！而且……我哪认识什么千金小姐介绍给你。”
“我？我见得也不多。可别冤枉我了。我的好无妄。”斐慈又笑。
“谁是你的无妄！闭嘴！”无妄扬声怒斥，话音未落便掐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对……我们苍宿阁里以前确实有一位千金小姐。她是我的一个师妹，她因命格偏弱，所以自幼被人托付到阁里养着。师尊本想拒绝，可是她的父亲给了许多银两，还帮我们苍宿阁重新修葺了一番。师尊本就不善理财，阁里总是入不敷出，最后师尊只好答应。那个师妹小时候还挺喜欢跟着我的呢！不过她成年后就下山嫁人去了。”
斐慈不禁一笑，说：“是么？原来我的无妄以前那么讨人喜欢。”
无妄十分得意，摸了摸灵鸢的羽，说道：“我在阁里可招人喜欢了。大家都爱和我玩。”随后他的语气忽地一转，“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无妄！”
“行行行。你不是我的。你是别人的，我再也不说了！”斐慈见无妄如此抗拒，心中也多有不服，登时恼了起来。
“我……”无妄本就不善与人争辩，一时气得面上涨红，双臂交叉抱剑身子往轩窗那靠去。
过了一会儿，车上寂静极了，见前方不远处已见到赏春楼的一角，斐慈主动打破沉默。
“无妄，你在呆想些什么？”
“我……？我在想……桦娘送我的这把剑，理应起个什么名字呢？桦娘的名字很好听，可直接用来做剑的名字实在太不敬……”无妄见斐慈主动关心自己，他气消了一半。加上他自幼耍刀弄剑，字还是去年才认得的，所谓的文人风采，他一点儿都没有。若是能托斐慈帮忙想想剑名就好了，语气里便又少了几分冷漠。
“不如就简单些。就叫‘桦安剑’？这剑本就是你乳娘亲手打造，你又心里有念，想要护她周全。”斐慈执着玉扇，用扇头轻轻扫剑身。
“‘桦安剑’……？倒是不错。就用这个了。”无妄紧紧拥着剑，似乎把对桦姑的思念融入到了剑中。
斐慈伸出手，摊开一个空空如也的手掌。
“慈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斐慈趁机使坏，凑到无妄面前说道：“小仙帮少侠的剑起了名字，少侠是不是应当给些奖赏？”
无妄见斐慈学着那江湖术士的口吻说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没察觉出斐慈的心思，竟真的去腰间翻寻起来，“这……也对，我去找找我的钱袋子放哪了。”
“我不要钱。我又不是没有。”斐慈扬起玉扇，藏起笑意。
“那你想要什么……？”无妄微感惊讶道。
斐慈收起玉扇，用扇子顶端搔挠无妄下颚边缘，轻慢笑了笑，说：“先欠着，我还没想好……我们到赏春楼了，随我下车吧。”
无妄收好钱袋子，跟着斐慈下去。只见那赏春楼和无妄幻想中的花楼不太一样——
楼体绚烂无比，整座楼被繁密的紫藤花树和红牡丹遮蔽，地上幽幽地散着香雾，楼内香气逼人又雾缠云绕，显得站在门口迎客的女子个个像仙女似的。在无妄的认知里，这种花楼应当是大俗大艳，浊气逼人的，可来到这里，竟感觉像是仙境。
“公子，今日你来找谁？”
“公子，你是生面孔呀！”
“少侠，你可真俊啊。你身边那公子也是相当俏的，能让小女服侍二位吗？”
……
刚走入赏春楼，一堆穿着轻纱罗裙的女子围了过来，那一声声唤得如此娇媚，让第一次来这里的无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很不自在。无妄心想道：·“看来这里并不是仙境。”
玄纪县在两国交界处，来的客人不少，可像斐慈那样富贵俏美的公子实属罕见。姑娘们很有眼力见，一直往这里涌来。
“我家公子可是专程来找月辉姑娘的，掌柜的，你可要安排一下。”幽琴向迎来的领家妈妈掏出数枚银锭，笑眼盈盈地说道。
“我家月辉姑娘她近日里已被别的公子包下，怕是不便见客。”那领家妈妈头上戴着红牡丹簪花，脸涂得极白，嘴唇涂着艳丽的桃红色，眼角笑起时虽已有些许皱纹，可依旧明艳照人。
西岑拔出一截剑，怒道：“少废话，让你安排就安排！”
丹枫见西岑又要冲动，赶紧拦住他，开口道：“你们赏春楼打开门不过是做生意，掌柜的你开个价，我家公子今日必须见到月辉姑娘。”
领家妈妈为难道：“哎……不瞒各位，月辉她其实是脸上有伤，见不了人。若是让她见了各位爷，那不就等同于砸了我家赏春楼的招牌？公子你还是另寻佳人吧。我们这里有许多不同的姑娘，公子你是喜欢听曲还是喜欢看舞，抑或是吟诗作画？让妾身给你介绍介绍……”
“无妨。我不需要见到月辉姑娘的真容，只需要和姑娘隔着帘幕清谈一会儿就好。”斐慈从左手取下一枚白玉貔貅扳指，让丹枫递到领家妈妈手上，“够了么？”
领家妈妈将扳指对着烛火贪看好一会，又哈了口气擦了擦，终是满意笑道：“公子，请。”
在杂役带领之下，他们穿过杂错交纵的楼梯来到房前，只听里面传来婉转的筝声，如溪水潺潺，轻拂心弦。伙计帮忙开门后，只见层层雪白纱布后坐着一个女子，她杏脸桃腮，轮廓相当美丽。白纱后，那纤纤细指正认真捻着筝弦，音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无妄听得如痴如醉。桌上摆着桃子、荔枝、梨子等水果，用着天黎国进口的青琉璃高脚碟盛着，颇为讲究。旁边放了一白瓷酒壶，凑近了闻，可以嗅到青梅酒的酸涩味。
那女子虽坐在帘幕后，但面上还是戴了一层面纱。无妄心想：“一层又一层，想必伤得很严重吧？面容对一个女子来说是相当重要的，这赏春楼是卖艺之地，她终日不得外出，她又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弄伤了脸呢？”
曲子奏毕，斐慈倒了一杯酒饮尽，当是敬给了月辉姑娘，他说：“驰某冒昧前来，确有要事相询，望月辉姑娘勿怪。”
见斐慈敬酒，无妄也有样学样，可那杯子很快被斐慈换掉，手中无端多了一杯茶。无妄喝下茶，也和月辉姑娘打了个招呼：“幸会月辉姑娘，在下无妄，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望见谅今日的叨扰之处。”
月辉见二人生得俊俏，又相当礼貌，她微微点头轻拂筝弦，发出喜悦的旋律，说道：“驰公子和无妄少侠有礼，月辉虽拙于言辞，但定当竭力相助。”
斐慈问道：“驰某听闻你前些日子见过一名武功高强，足有七星的肖龙少侠？”
提到“足有七星”，月辉身上蓦地颤抖了一下。
“赏春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月辉实在是记不住。只能说声抱歉了，驰公子。”琴声忽地变得高昂，似乎是弹奏者心有不安。
“你给我说说他现在在哪？我驰某定当重重有赏。”斐慈继续追问，但那语气明显比之前已然冷了许多。
“月辉……尚不能说……请驰公子见谅！”月辉双手离筝站起，背对几人望着窗外，似乎是心里有顾虑。
灵鸢被筝声吸引住，大胆钻过帘幕，飞到月辉弹奏乐器的椅子上蹦着。月辉被这一动静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无妄走近帘幕，伸着双手好声哄着灵鸢：“小鸢，快回来，别吓着月辉姑娘。乖！”
月辉见灵鸢通体雪白，眼如点漆，可爱得很，拂袖道：“罢了，它看起来挺乖的。就让它在那玩一会吧。”
见月辉姑娘并不难相处，无妄乘胜追击，拱手问道：“月辉姑娘不愿告知那七星公子的下落，可是有什么隐情吗？在下武功虽不敢称绝顶，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月辉姑娘信任在下，可否透露一二？在下定会保护姑娘周全。”
月辉思索再三，心里还是不愿意说出，正准备开口拒绝，窗外忽然吹来一阵大风，将她面上薄纱吹起。隔着帘幕，斐慈几人根本看不清月辉的伤处，唯有无妄透过帘内灵鸢的眼，真真切切见到了月辉面上的点点红疹，那似乎不像是普通的红疹——她面上红疹密密麻麻，疱中还带着紫黄色的脓水。
微风吹过，惹得月辉面上瘙痒起来，她不断用曲起的指节轻轻隔纱搔痒。她身旁的丫鬟见状，赶紧把窗关起，低头在月辉耳边问询了几句，月辉摇摇头，似乎表示并无大碍。
无妄见状，凑近了帘幕再度问道：“月辉姑娘，你这是被紫冥蛾咬伤了吗？在下的师兄曾经被这样的蛾子咬过，实是疼痛难忍。姑娘若不嫌弃，无妄愿为姑娘调制解药。”
月辉实在是忍不住面上瘙痒，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应允了无妄，“那就有劳无妄少侠了……但对于那公子的行踪，小女依旧不能透露半点，望少侠和驰公子见谅。”
在旁站着的幽琴一挑眉，追问道：“可在下听闻那公子上个月每日都来赏春楼找月辉姑娘，他与你定是关系匪浅吧？”
西岑见月辉不肯说出那七星人行踪，拔剑上前，“何必磨叽，我们直接……”
斐慈从桌上盆栽上取了一颗石子注力弹到西岑剑上，铁剑被弹得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声，斐慈怒道：“西岑，对待姑娘，休得无礼。既然月辉姑娘身体不适，待痊愈后驰某再来拜访。”他起身，行一礼便拂袖轻慢离开。
无妄见状也匆匆跟上，临行前他补充道：“在下待会去医馆一趟，把药膏做好了再带给姑娘。待会见！”
几人离开赏春楼，在隔壁客栈开了间厢房，开始商议对策。无妄见他们讨论得十分入神，于是开口道：“这儿似乎没我的事了，我去附近找个医馆给月辉姑娘抓药，你们继续在这里谈事吧。”夕岚一向负责跟紧无妄，于是握着剑柄也跟上他。
斐慈见讨论不出结果，紧接着饮尽杯中热茶起身道：“且慢，我们一起去吧。你的手总是冰冷，我记得之前说过要给你找个郎中，帮你看看你身上易寒的旧疾。”
“我……我不要扎针！”无妄最怕做治疗，光挨疼，一点用没有。
“先去看看，到时候再看郎中怎么说。若郎中说要施针，我就让郎中给你抓些药，再给你推拿一下，这样可好？”斐慈眼尾一弯，唇角无声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没想到武仙大人那么怕疼，看来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嗯……总之我死也不扎针！”
无妄小时候因为目盲，被苍宿和桦姑抓去看了好几次郎中，每个郎中都说施几针就好了，可他除了面上头上发疼，身上没有半点其他变化。虽然苍宿后来自学了一些医术为他治疗眼睛，可无妄心里早已有了阴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做针灸，便再也没有接受过针灸术，说什么都不愿意。
幽琴不多时便探得附近最好的医馆，引斐慈与无妄马上动身前往。那医馆隐于市井之外，青篱绕舍，药畦成垄，古木森然间，一缕缕清苦药香随风拂面，沁人心脾。
“这是莪术！这是丹参！还有那个是当归！那个是川芎……！”见到熟悉的药草，无妄忍不住得意卖弄几句。
“看不出来，原来无妄你对药草如此有研究。”沿着曲折小路，斐慈来到一个青瓦房前，空地上有许多木椅子，上面坐满了来求诊的百姓。
“只能说是久病成医吧。那些都是活血祛瘀行气的药草，从小吃多了。”无妄讪讪道。闻言，斐慈心底多了几分心疼。
来这看诊的人太多，如果要排队面诊，估计要等上两个时辰。幽琴见状只好拿钱去疏通医馆的张馆主，少时便轮到无妄。
“馆主，我因常年在雪水瀑布下习武，因此身体会偶发冰冷。应该如何调理呢？”无妄伸出左腕，撩起袖口让郎中把脉。
无妄上一次看郎中已是十年前——君靖山下鲜有人烟，苍宿只能偶尔拦下几个来山上采药的郎中让他们帮阁里的小徒治病，他们医术参差不齐，治了几次，苍宿就决定自己学医，免得小徒们受苦。
张馆主将三指搭在无妄手腕上，闭眼诊脉，只见不过一会儿，他竟眉头紧锁，眼底满是讶色——
“少侠的脉象，极阴极寒……恕老夫直言，这等寒气，老夫只在弥留之际的病者身上探到过。少侠的脉象……实在不像活人。”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