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桌是捡来的》掉毛小狐狸

3、chapter.3

　　许眠没想到温锦年会来得这么早。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愧疚感重新漫上心头，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打好道歉的草稿，许眠发现自己又要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她的座位在里面。

　　温锦年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微微低着头，正在翻看一本书。

　　阳光流连在他的侧脸，微垂的眼睫上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温锦年看得专注，周身那股疏离的气场仿佛被这层光晕悄然没收，这份毫无防备的安静，让许眠蓦然生出几分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许眠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声说：“可以让一下吗，我的位置在里面。”

　　闻声，温锦年抬眸。

　　这是许眠第一次和温锦年对上视线，她微微一怔。

　　温锦年的眼睛很特别，瞳色很浅，比起常人深邃的黑，他更像是琥珀基底上覆了一层墨，在光下越发澄澈。

　　许眠看得入迷，倒是温锦年先移开视线，起身给许眠让位置。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的注视，许眠悄悄攥了攥衣角。面色复杂地坐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温锦年道歉。

　　“那个……对不起。”

　　温锦年转头看她。

　　“我们不该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议论你的事，没想到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真的很抱歉。”

　　她无意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对温锦年来说，可能道歉并不重要，但许眠很在意。

　　温锦年的声音很平静：“没关系，我已经忘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按理说，温锦年表现得这么不在意，自己应该释然才对，但是，许眠的心并未因此变得轻松，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抿了抿唇，许眠开始往抽屉里塞练习册。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自己都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没想到温锦年会跟她说这些，许眠塞书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却发现温锦年也在看她。

　　“那你……”

　　许眠很想知道温锦年是怎么进的一中，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问，温锦年却仿佛知道她所想。

　　他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脖子：“是一个……远房亲戚花钱让我进来的，说是教学氛围好。”

　　想到温锦年上课睡觉的样子，许眠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急忙找补：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你的亲戚，很有远见。”

　　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信度，许眠还特意比了个大拇指。

　　女孩灿烂的笑容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温锦年身形不由一顿，随即像不知如何应对似的，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臂弯里。

　　何静怡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许眠——

　　什么情况？

　　许眠只是眉眼弯弯，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用口型无声地回答：“没事。”

　　-

　　自从知道自己的同桌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后，许眠就没那么拘谨了。

　　整整一个上午，两人几乎零交流，但温锦年除了能睡，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老师们大概是知道他什么样子，都默契地略过他讲课，只有李河会坚持不懈地把温锦年喊醒。

　　偶尔听课累了，许眠会侧目看一眼温锦年。她其实很好奇，人为什么能睡这么久？

　　如果温锦年能多醒一会，她真的很想问这个问题。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许眠很不喜欢在这个时间点运动，烈日当空，如果运动强度过大，还很影响后面上课的状态。

　　点名时，许眠发现温锦年又不在，老师习以为常，让体育委员带着几个同学拿器材后，就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何静怡从器材筐里翻出两副羽毛球拍，兴致勃勃地拉上许眠开打。天气晴好，打了半节课，何静怡越打越上头，许眠额头微微出了些汗，手背擦了擦脸喊暂停。

　　“歇一会吧，我有点累。”

　　下节是数学课，她不想一身汗水坐在教室里听讲，索性让另一个在旁边乘凉的女生代替她，自己则是沿着林荫小道在校园里到处转。

　　一中的环境其实很好，树木蓊郁，鸟鸣啁啾，还有专门的地理园和生物园，不过平常的生活节奏太快，大部分时候这些地方都很冷清。

　　许眠在地理园玩了会地球仪，感觉无聊后又转到了隔壁生物园。

　　刚走到门口，许眠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猫叫，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回头往里走，循声望去，看见消失了一节课的温锦年正盘腿坐在草地上，给身边围着的几只小猫轮流喂猫条。有只小猫年纪比较小，吃猫条的时候总是被几只大猫挤到外围，温锦年干脆把它抱在怀里喂。

　　与平时冷冰冰的样子不同，温锦年面对小猫时，脸上满是温柔与耐心，阳光透过树叶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原来平时不苟言笑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场面太过温馨，许眠一时间忘记躲藏，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有只猫发现了她，很大声地“喵”了一下。

　　一直垂着脑袋的温锦年立刻抬头，两人在看到对方时皆是一愣。

　　还是温锦年先开口：“过来坐吗？”

　　许眠后退半步，婉拒：“不用了，我不太喜欢猫。”

　　温锦年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你不喜欢猫？”

　　“为什么？”

　　他似乎没想到许眠会是这样的回答。

　　许眠疑惑，反问他：“很奇怪吗？就像有人不喜欢爬宠一样，我也有不喜欢的东西。”

　　温锦年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小猫，许久才轻声呢喃：“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许眠觉得他有些失落。

　　沉默间，一只橘黄色小猫向许眠走来，许眠顿时慌乱：“等一下，你干嘛？”

　　小猫完全感觉不到许眠的紧张，还伸出爪子扒拉许眠的校服裤。

　　许眠没办法，蹲下来试图制止某个作乱的小家伙。

　　“我没有猫条，你应该去找他。”

　　伸手把猫往温锦年的方向推了推，但没什么用，小橘猫仍然不依不饶地缠着许眠，没走几步又跑了回来。

　　许眠彻底没辙了，只能安静蹲着仍由小橘猫蹭她。

　　这股坚持不懈的劲，简直跟家里的那团一模一样。

　　温锦年看到这一幕，唇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快：“它都这么撒娇了，你摸摸它吧。”

　　那样干净又明亮的笑容，许眠被晃了眼，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在温锦年的注视下，许眠试探般慢慢伸出手，放到了小橘猫的面前。

　　小橘猫非常机灵地往许眠手心里蹭，还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温锦年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小猫都很喜欢你。”

　　许眠没有接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猫湿润的鼻子：“笨猫，都没有吃的还蹭我。”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依旧，许眠指尖轻柔地梳理着小猫脑门的软毛。

　　温锦年没有拆穿她的言行不一，只是适时地递给她一支猫条。

　　-

　　“眠眠，你后来去哪了呀，我找了你半天都没看见人影。”

　　何静怡打球一直到下课才休息，这会正站在教室窗边疯狂扇风，看到许眠身后跟着温锦年，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就……在学校里随便逛了一下。”许眠想了想，还是没将生物园的事情说出来。

　　温锦年从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那一面，说不定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喜欢猫这件事。

　　可爱的动物与他的形象不符。

　　说起小猫，许眠又想起温锦年柔柔的眼。

　　转头看了眼她的同桌，温锦年已经恢复了平常冷淡的摸样。

　　不同的是，许眠看着温锦年越过了自己的桌面，伸手掂量了一下她的水杯。

　　很轻。

　　许眠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就听见温锦年问：“要打水吗？”

　　“啊？可以。”这个问题让许眠有些始料不及，她急忙从抽屉里找自己的水卡。

　　人有时候越想找什么越找不到，平时一眼就能看见的水卡，今天偏偏没了踪迹。

　　不过温锦年也没打算用许眠的水卡，“不用找了，我有。”

　　说着就带着白色的保温杯离开。

　　先是一前一后进教室，然后又是帮忙打水，何静怡被这一番操作愣在了原地，“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许眠沉默片刻：“其实温锦年人蛮好的。”

　　何静怡一时间没办法消化，愣愣地转过头去开始思考人生。

　　别说何静怡了，许眠也感觉很不真实，直到水杯放在自己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闯入视线，她才反应过来向温锦年道谢。

　　杯子里的水温是恰到好处的暖，许眠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轻轻推到温锦年的桌角。

　　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温锦年拿起那颗糖果，在指尖转了转。

　　“这算小费吗？”他问。

　　许眠摇摇头，“没有，单纯请你吃糖。”

　　“那我收下了。”

　　温锦年拆开玻璃纸，将糖扔在嘴里，清甜的果香在舌尖漫开，他又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日影西斜，放学铃声的余韵消散在空旷的教室里。上完最后一节课，许眠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发现温锦年还在睡，她小心戳了戳他的手臂。

　　埋在臂弯的脑袋动了两下，弯曲的手臂猛然抻直，露出半张脸。

　　凌乱的碎发滑落，温锦年猝不及防睁开眼。

　　许眠一愣，仓促移开视线：“下课了。”

　　她还以为他睡得很熟。

　　温锦年淡淡嗯了一声，起身给许眠让位置。

　　何静怡也准备离校，见许眠要走，她赶紧问：“眠眠，我和书好一会要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买糕点，你要一块去吗？”

　　说话时，何静怡明显感觉到温锦年投来的目光，她努力保持淡定，内心却如坐针毡。

　　虽然许眠说自己是i人，但何静怡觉得某些时候许眠可比他们勇多了。

　　至少她做不到一整天面不改色坐在面前这位哥旁边。

　　“这么突然？”许眠抱歉摇头：“不啦，我爸在家做饭了，下次我们再约吧。”

　　“好吧好吧。”何静怡无奈耸肩，“本来这种事就是要提前约比较好，但书好这个大馋丫头临时起意，非要今天吃。”

　　“没关系，下次再约。”许眠笑着拍拍何静怡。

　　等她们聊完，温锦年先一步离开。

　　许眠看着挺拔清瘦的背影，忽然发现温锦年上下学从来不带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