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卦》南妧念

5、东司城办案二三事[4]

　　李肆枫接过他的手机，打开一看，确实有十多通未接来电。

　　而那十多通电话都是出自那一个备注。
　　（东司城异闻怪谈局分局长，张潭之。）

　　"老天爷，你终于接电话了，李局长，你到东司城了吗？"
　　"昨天晚上东司城通缉榜上的那只妖灵又杀人了。"
　　"一次性掏了9个人的心，你有调查到什么线索吗？"

　　电话那头一连串的话语让刚睡醒加酒醒的李肆枫有些懵圈，他不是昨天才和那小瓶妖交手见面了吗？
　　怎么一个没看住这小瓶妖又去杀人了......

　　"额，嗯，这个，张副局，我其实昨天见过这通缉榜上的小妖。"
　　"是瓶妖。"
　　"年纪不大，还是个孩子。"

　　李肆枫在对话这头有些尴尬，毕竟昨晚确实是他没能一次性就把这小瓶妖逮到局里去交差，还一晚上又让他平白无故杀了那么多个人。

　　"嘶，我听李局长的描述，这妖灵看起来也不是很厉害啊。"
　　"怎么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啊。"

　　张潭之在电话那头皱着眉头，他看着眼前那一堆这两天异闻怪谈局那一张接着一张的任务报表，简直要一个头两个大。

　　"就是因为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妖，才异常难对付啊。"
　　"张副局发我一份东司城静安区的地图。"
　　"或许我能找到这瓶妖的老巢。"

　　李肆枫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思考一番后对张潭之说道。

　　"行，过会传你vx上。"
　　"李局长抓紧时间啊，我们这些被收编的妖灵本就指着异闻怪谈局这一生存之道。"
　　"若再出点岔子，怕是要重蹈好多年前的覆辙。"

　　张潭之打开了随身的电脑，在找到李肆枫所要的地图过后挂断了电话。

　　"讲完了?"
　　"讲完了的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那......."

　　陈星易的话还没说完，李肆枫便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有一股妖力波动。
　　出于下意识的本能，李肆枫第一时间把陈星易护在了身后。

　　"那个，不好意思。"
　　"我叫伍柳，我没有恶意。"
　　"我是来道歉的，也是来主动投案的......."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我哥哥。"

　　伍柳一步一步挪动着瓶底，眼神里带着一些无措。

　　"哦？小姑娘，你真的没有恶意吗？"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陈星易默默从李肆枫身后走出，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打量。

　　伍柳不知为何，她明明没从这死道士身上感受到任何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信息，却还是打了个寒战。

　　"是你告诉你哥哥，以人心上的灵气而精进修炼的法子的吧。"
　　"你练了不该练的术法，这才迟迟化不出双腿。"
　　"而你的弟弟妹妹们也是被你献祭了吧。"

　　陈星易一连串的"猜测"句句戳中了伍柳的肺管子。

　　"我听不懂，我是过来道歉的。"
　　"如果你们要抓一个人回去的话，那抓我就行。"

　　伍柳依旧垂着双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伍柳姑娘，既然你来了，就请和我走一趟。"
　　"如若你行走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借轮椅。"

　　李肆枫也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小妖身上那股奇异的妖力。
　　那是不属于天地灵气之中金木水火土之中任何一种，如果非说的话，这股妖力是混合了其中每一分的混沌之气。
　　已经很少有妖懂这种修炼法子了，也很少有妖，敢用这种法子修炼了。

　　"......."

　　伍柳没有想到所谓异闻怪谈局局长竟然有这般的"好眼力"，本想断尾求生，却被一奇怪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她拖着已经没有任何助力的下半身正打算开溜时，才发现这个房间已经处处布下结界。

　　"和她没关系。"
　　"我知情。"

　　不知何时，伍祈也来到了这处多事之秋的房间内。

　　"哥哥。"

　　伍柳也不知道伍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房间之中的，这件事，她只向伍祈透露了一些，并没有全盘拖出。
　　她也不知道伍祈会不会在知道自己的瓶瓶罐罐的弟妹们是因为自己才迟迟未幻化出人形后，还站在她那一边。

　　"你先回去。"

　　伍祈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这个少年在一瞬之间成长了许多许多。
　　在一夜之间，就悟出了过去一两百年在人间未开悟的道理。

　　“……”

　　伍柳并未再多言语，她知晓事情已经全盘败露，再多辩解也都是无用之举。
　　而周围的结界也随着伍祈的出现而逐渐消散，如同一盘已经早已布下的棋局。

　　“陈先生，我想好了。”
　　"或许过去我确实愚昧，一味相信谗言。
　　"但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理清前尘往事。"

　　伍祈并没有直接和李肆枫交流，而是越过了李肆枫，直接与一直站在幕后的陈星易说了几句话，最后才对李肆枫说道。

　　"李局长，我犯的错，我会承担，但请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无论犯错的代价是什么，我都会承担，即使是让我付出全部。"
　　"生命也好，修为也罢。"

　　伍祈说完，也跌跌撞撞走出了这并不大却容纳了不少人妖的房间内。
　　却也没被任何人发现就是了，隐匿气息本来也就是妖族要学的第一要法。

　　"陈老板，我昨晚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这小瓶妖交涉了什么？他怎么变化那么大？"

　　李肆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虽然知道陈星易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之人，但一个人类单单面对妖灵，多少还是会落到下风。

　　"我其实只和他说了，他可以融入这浮生世三千。"
　　"多余的，是这小瓶妖自己体会悟出来的吧。"
　　"李肆枫，你来过东司城吗？"

　　陈星易突然调转了话题的风向，问了李肆枫其他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怎么了？"

　　李肆枫话音刚落，陈星易突然自说自话道。
　　"东司城是个不错的地方。"
　　"如果没有事务在身的话，倒是可以逛一逛，说不定有些机缘就到了呢？"

　　陈星易嘴角带笑，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期待着看着李肆枫。

　　"这小瓶妖说是要我们给他七天时间处理他的家务事。"
　　"可我不放心，所以我刚刚已经在那小瓶妖身上放了一缕我自己的妖气，方便追踪。"
　　"也以免这小瓶妖出尔反尔。"
　　"所以，陈老板如果想要逛一逛的话，我倒是可以陪陈老板在静安区周围走走逛逛。"
　　"就是不能走太远就是了。"

　　李肆枫和陈星易认识两年多，倒是也没有几次明确拒绝过陈星易的要求。
　　久而久之真成陈星易的"家猫"了。

　　“还记得我开始给你卜的那一卦吗？”
　　"变53卦渐卦渐卦，风山渐。"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渐行渐远，渐行渐吉，万事渐行渐水到渠成。"
　　“卦曰，不可操之过急，所以李局长在事情停滞不前的时候全当度假就好了。”

　　陈星易说着收起了他在暗中布下的结界，虽然也不剩多少能量了，而后拉开了一直紧闭着的房间窗帘。

　　不知不觉，云彩已经被染成了火红色，挂在天边，映照着时间流转的印记。

　　“走啊，去吃饭了。”
　　“我请你去吃东司城的特色蒸鱼啊。”
　　“猫妖最爱。”

　　陈星易还是那么爱逗弄李肆枫，千年来，一如既往。

　　“到点了，也确实要吃饭了。”
　　“不过……陈星易，我已经幻化成人形很多年了!我只是记性不好!不是真的猫!”

　　李肆枫和陈星易骂骂咧咧的走出维纳斯酒店，夕阳的影子把他们的身影无限拉长。
　　似乎现在就是一切岁月静好的最佳时刻。
　　只可惜莫比乌斯环一样的轮回会让两人其中的一方遗忘。
　　遗忘，遗忘。
　　……

　　此刻东司城静安区废弃的化工厂处。
　　伍柳已经回到了这里，在这里等着事情败露后她的结局。

　　“你都知道了，哥哥。”
　　“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总是飘摇不定的，你是第一个被选中幻化成形的瓶妖。”
　　“而轮到我们时，时代已然变迁。”

　　伍柳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说道。

　　“伍柳，你知道的，在这所谓人类发动工业革命的时候，把我们抛在所谓的博物馆在万人的注视之中的时候。”
　　“我来带你们走了。”
　　“你也知道，我们始终都是人类的造物，即使我们再愤恨人类，这也是不可改变的现实。”
　　“我希望伍悟，伍肆，伍弎，伍尔，伍伊他们都能和我和你一样。”
　　“化为人身，获得自由。”

　　伍祈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声嘶力竭，或是无比平静，他只记得，伍柳声嘶力竭的对他说道。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时代根本就容不下我们这些妖灵生存。”
　　“哥哥，我们真的拥有自由吗?”
　　“我们不过是造物，不过是由他人意识所承接下来的艺术品，只是因为，幸运罢了。”
　　“作为幸运儿的我们，只不过是反噬创造之主，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