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昨年全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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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企图到达不了的你的远方
以及，记忆中鲜活的你
——昨年。
1
一年前的晚上，电话响起的时候，徐娜正疲劳地瘫倒在沙发里，她伸手勾过电话，继续窝在沙发里。
那个一向活跃的声音响起。
“喂，徐娜吗？我，沈炜。”
徐娜的瞌睡虫一下子驱散了，那声“我，沈炜”如重磅炸弹在徐娜心里炸响。沈炜，高中时代的传奇，班长，学生会主席，高考一模全区第一名，全国英语竞赛第一名，数学竞赛省级二等奖……那个顶着大大小小光环长大的人，那个，也是徐娜第一个喜欢，一喜欢就喜欢了好几年的人。
徐娜甚至还能记得他一笑起来就显现的两个小酒窝，深深地从脸颊两边陷下去，让他这个大男孩显得特别羞涩和内向。即使在分开了这么多年以后，徐娜也能清晰记起她曾多次任性地把书递给他，而他傻笑着接过，然后紧走几步，跟上她先走的步伐再放慢脚步配合她走路的情景。
“恩。”徐娜把电话从右手换到左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睛半眯，这个姿势更让她思绪混乱，昏昏欲睡。
其实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络了，大概是从什么断了联络呢？徐娜想，大概是从高考结束以后吧，高考以后自然而然就断了，先是很长时间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然后有一天，徐娜发现，沈炜的□□从自己的好友列单中消失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徐娜安静地听着，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倒水，喝水，杯子放在桌子上磕出的清脆“碰”声。
“有四年了吧？”沈炜顿了顿，“我是说有四年我们没联系了吧？”
在徐娜又“恩”了一声后，对方的话明显活跃了起来。
“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哎，我和你讲哦，我这边……”
沈炜还是一如高中一样会说话，徐娜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模模糊糊觉得时光倒退，退回到他们的高中时代，那个时候，她爱窝在被窝和沈炜打电话，摊开的课本，字黑黑小小的在昏暗的小小的手电筒下晃，有时候徐娜一边听着沈炜讲话，一边就趴在书上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脸上甚至还有被书压出的印子。沈炜常说：“要不，我们不要那个时候打电话了，打也不要打那么长了……”徐娜就拼命摇头，然后敲着沈炜的头说：“你敢！我就这么点乐趣，你怎么能剥夺？”
和自己喜欢的人打电话，即使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或者即使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即使在自己最疲劳的时候，也想打下去。
是这样吧，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说不完的话。
想到这，徐娜竟然微微笑起来，工作一天所受的气似乎全被放跑了，原本即将搭上的眼皮也分开。徐娜睁着眼睛侧躺盯着前面茶几上的茶杯，那只印着熊和兔子的杯子被自己仔细呵护然后保存到了现在，那是她唯一用来怀念他的。
“我那次去黄山的时候，正好下暴雨，结果被淋坏了，但是天还没亮雨停了，然后我们就爬到山上去看日出，你没有看见，太阳升起的时候满山的人挥舞胳膊，整个一群魔乱舞……”
“呵呵……”徐娜在心里悄悄说，我知道，我去过。原本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去旅游的，结果现在却是我们各自去了。
随着话语的展开，勾起了很多很多事，徐娜几度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而沈炜却依旧滔滔不绝。时间很快滑过去。
当徐娜从自己的回忆中醒过来的时候，电话里已经没有了声音。徐娜心里一惊：“喂，沈炜你还在吗？”
“……唔，恩……困……”
“恩。”徐娜看了眼茶几上的闹钟，时针即将指向数字1，“确实不早了呢，那睡吧，晚安……”
“……恩，再见……”沈炜的声音轻而小，似乎确实困得不清。
徐娜率先扣上电话，扣好电话以后猛然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没向沈炜留个电话，以后也好再联络联络。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后悔，在劳累的一天，以及长久地回忆以后，徐娜迅速沉入黑甜的睡梦里。梦里，她又回到了曾经的高中，教学楼前有个小花园，春天会开紫色的紫藤花，而到了冬天一下雪，花园前面的场地上就会堆起厚厚的雪层，他们曾经追逐在这片操场上，互相扔过雪球。
在那个奇异的梦里，花园里的紫藤开着，操场上却也堆着厚厚的雪层。
2
一年后的现在，曾经的高中班打算开个同学会，联系到徐娜的时候，负责联系的人匆匆忙忙和徐娜讲完了时间地点留了个联系电话就挂了，徐娜记得他原来是班里的团支书，高中时代常戴着黑框眼镜，特别严谨，走路一直很和沈炜走在一起，也算是沈炜最好的朋友之一。
所以，当徐娜穿着高跟鞋走了半条街终于到了聚会的地点，见到黑框眼镜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啊，我们团支书。”事实证明，那个在门口负责接人的人也确实就是那个团支书。
坐定，闲扯，吃饭，然后去KTV。流程并没有和任何一次聚会有什么区别，若说有，那就是原本一直是活力十足的班长大人竟然半个影也没有看见。
“徐娜啊，你太难联系了，现在是大忙人了啊，电话我找了半天呢。”团支书这样开玩笑，徐娜想，原本那么严肃的人原来也学会了开玩笑。徐娜记得高中时代的团支书会一直抿着唇，紧张地时候就不断上推眼镜，这个时候沈炜就会笑眯眯地过来拍拍团支书的肩，说：“哥们，别紧张，放松放松……你看，轻轻松松！”
“还好吧。”徐娜微笑着点头，“毕业后换过几次电话号码，但是联系我也没那么难啦，班长以前还联系过我呢。”
话题稍微停顿了下，团支书张了张口，似乎正在找下一个话题。
“咦，这次聚会，一向积极的班长怎么没来？”徐娜又再次仔细巡视了一遍这次聚会的人，确认沈炜真的没来。
团支书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是周围的人显然都对这个话题敢兴趣，七口八舌起来。
“咦，我听说班长高考前家里出事了，然后高考也没考好啊……”说这话的是班里一向很八卦的女生。
“啊，我知道！班长是去了XX城……然后……”
“恩？班长怎么会没考好啊？什么事啊，他没考好好可惜的。”
徐娜被人围绕着，听着，想起他们高考后断了联系的那个暑假，他突然从她的好友列单中消失，然后一下子消失了四年。
当时的她无力去探究他为何不再联系她，也无心去深究为何他要选择从她的列单中也消失，她只懂得，他的消失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结束，心思通透的她，从来不会去强求些什么，尤其是感情。
“你是说……？”徐娜转头死死紧盯团支书，她总觉得团支书知道些什么。
“死了，吞了大量安眠药……”
“……那他怎么对得起他父母？！”徐娜激动地想起沈炜妈妈，那个热情的人，每次看见徐娜就会拉着进家门吃上一碗红枣粥或者别的。
“……过世了，高考之前他家里就出了事，然后……”
团支书的声音慢慢在徐娜耳边淡去，徐娜恍恍惚惚想起，去年那个夜晚，沈炜和自己在电话里讲了好多好多，一直从他们的认识讲到他们即将高考前的分别，从他们的梦想说到他们互相祝福说着高考顺利。在电话的最后，沈炜说“……恩，再见……”
“恩，再见……”徐娜缓缓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从记忆深处一点点挖出来的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昨年全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