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所谓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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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晴空湛湛，一个黑影似跳蚤一般在房梁上快速转移。
李芝一提气就向房上窜去。
她遥遥的随着那个黑影加快脚步，同时在心底酝酿初次见面的台词。
“你好，盗爷。”
或是“呔，你个贼子。”
或者还有第三句：“我家小玄子哩？”
然后事情就应该这样发展，李芝就小玄子的问题与盗爷发生了口角，一语不和便拳脚相向，李芝轻工尚可格斗不行，眼看就渐入下风，千钧一发之际小玄子从天而降力挽狂澜，脚踢盗爷怀抱李芝，演出一幕英雄救美的传奇喜剧。
但是现实的残酷性就在于它该狗血的时候偏偏不给力，该假正经的时候非要无厘头。不给力的是李芝连盗爷的后脑勺都没摸到，无厘头的是李芝以一个非常标准的伏地挺身姿势直直的朝地上摔了下去。
其实从屋顶上摔下去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但是她是八卦门的李芝，是拿轻功混饭吃除此以外一无是处的李芝。而且据案发现场的群众观察，李芝的突然下落并不是因为现场有任何的暗器或是不明飞行物体。
但是她就是这么摔了下来。唯一可供追寻的线索就是随着李芝一同摔下来的半截碎瓦。
于是现场的群众交头接耳，多半是踩失了脚。啧啧，群众们咋舌，原来八卦门的功夫也不咋地。
李芝将头端端正正的埋在地上羞愤难当，对于这种怀疑她专业素养的论调提不出半点反驳。她怎么能说出她并非功夫不济，只是因为想到那幕英雄救美的传奇喜剧心神荡漾导致气息不匀而一个闪神没踩稳呢？
更加羞愤难当的是，她艰难的把头从地上拔起来，却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立在她眼前。
彼时盗爷和众多官差已经跑出去几里外，群众对一个年轻姑娘的失足问题的关注终究抵不过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于是一番指指点点后纷纷离去。
巷子里除了趴着的李芝和颀长的身影再无他人，并且李芝是由下至上打量那张好看的脸，愈发觉得那身影高大威武，愈发觉得自己渺小的想缩进地里。
李芝咚的一声又把头埋回地下。
瞿玄笑：“你还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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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在拧巴的同时曾经设想过与瞿玄再见面的各种可能性。
第一种，李芝，厨子马夫奶娘正在吃饭。瞿玄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李芝波澜不惊的瞥他一眼：“回来了？坐下吃饭。”
第二种，李芝，厨子马夫奶娘正在开会。瞿玄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李芝波澜不惊的瞥他一眼：“回来了？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二种可能性的必要条件在于厨子马夫奶娘，重点是波澜不惊，精髓在于瞥向瞿玄那一眼暗藏的讯息包含的是否准确到位，以及瞿玄有没有接受这种讯息的神经。
还有缺少厨子马夫奶娘的必要条件的第三种可能性。
不过这种可能性李芝倒没有深想，因为她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脸上发烧心突突直跳，下意识觉得应该根据现场情况自由发挥。当然本来今日这种状况虽不在李芝自由发挥的范围之内，但若能按李芝的思路演下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脚本。
可惜——
李芝心内呕血。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能学蚊子哼哼：“你，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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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一股大力拽着她的胳膊往上起，待晃过神来李芝已经面对面跟瞿玄站在一起。
瞿玄眯着眼睛：“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那双最让李芝拧巴的眼睛近在咫尺，李芝盯着里边蕴着的笑意，晃了神。
瞿玄扬眉：“李芝？”
李芝不语。
瞿玄扶额：“李门主。”
李芝啪的跳开。
瞿玄说：“李门主，你到这里作甚？”
哲人说对女人的称呼跟问女人的年龄一样千万要慎之又慎，瞿玄显然还未领悟这个道理。李芝本来烧着的脸突然凉下来：“我还没问你这几天到哪去了。”
瞿玄恍然大悟：“忘了跟你说，我追那夜在照花楼的姑娘去了。”
李芝咬牙：“呸，那是盗爷。”
瞿玄大笑：“原来门主你都知道了。”
李芝冷哼：“我还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
瞿玄一通解释。李芝说：“所以那位盗爷就是你那位变成牛粪的兄弟郭四？”
瞿玄纠正：“又变回来了。”
“所以那夜你确实是追那位郭四去了，为什么耽搁了两天才回来？”
瞿玄说：“老朋友见面，总要聚一聚。”
狐朋狗友，李芝冷笑。
“另外，劝他把珠子还回来，颇费了些唇舌。”
李芝嗤道：“总算他迷途知返。”
瞿玄摇头：“后来发现珠子不过是普通货色，他看不上眼。”
但是解释完李芝的面色并没有好转。
又想起那日在照花楼的情景，李芝道：“所以那日你是一见面就看出那位姑娘不对劲，有可能是郭四假扮的？”
瞿玄面露惊讶之色：“那倒不是。”
“那你为何……”
瞿玄说：“那样的女人总是能让人多看两眼。”
李芝的面色又沉了一分。
“不过，”瞿玄若有所思，“只能看两眼。”
面色又瞬间好转。
所以女人的脸色最好控制，只需要一个称呼和一个罩杯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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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眉花眼笑：“我请你吃糖炒栗子。”
两个人蹲在卖糖炒栗子的大婶旁一起咂巴。
李芝悄悄的往瞿玄的方向挪了挪，又往瞿玄的怀里添了一捧栗子：“这个比较好吃。”
瞿玄转过去，李芝的目光专注的落在手中被扒了一半的栗子上。他顺着李芝密密的睫毛落到小小的鼻尖上，再落到上面微微颤动的一片栗衣。
“鼻子上沾东西了。”瞿玄皱着眉把栗衣摘掉。
那个小小的鼻尖突然猛的抽了一抽。瞿玄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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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人适合当皇帝，有人适合当将军，有人适合当艺术工作者，有人适合做做小生意。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特长，比如做生意的，要记性好，认熟脸，还要有眼力见。
卖糖炒栗子的大婶又很有眼力见的说：“小两口感情好哩。”
李芝也算半个做生意的，她的记性不错。
她记得前日在同样的时间地点也发生过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情景。
但是她又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前日那个被白夜生像现在这样摘点鼻子上的脏东西的李芝，到底是不是现在这个李芝？她记得前日那个李芝很淡定的无奈望天，今日这个李芝为什么心突突的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嘴角忍不住要咧到耳后跟了呢？
差距，差距。
李芝垂着眼睛清咳了两声：“不是，您误会——”
尾音缠绵，顺便竖起耳朵听瞿玄的反应。
半晌无果，又偷偷抬起眼瞄旁边那个人。
小玄子专心致志的把一颗剥的精光的栗子放进嘴里：“很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你要不要？”
李芝郑重其事的去接那一双修长的手指中间裸奔的栗子。
卖栗子的大婶原来记性也不错：“咦刚没注意，姑娘，这次怎么换人了哩？”
她显然很适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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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感到身边有一束目光转了过来。
“那，那什么……”李芝话刚出口。
身边的人霍得站了起来。
李芝也霍得站起来。
瞿玄抬头看了看日头：“好毒……”
“啊？”李芝茫然望天，现在好像是傍晚吧。
李芝楞了一愣，一股失望之情突然涌上来，说：“那，那回去罢。”
瞿玄拔脚便走。身后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咦，你们怎么在这？”
李芝叹气：“怎么走到哪都遇到你。”
李十二立在栗子摊子旁笑盈盈望着他倆：“咦，你怎么问我的问题？”又把目光上下打量瞿玄：“你追到那位胸脯高高的姑娘了哩？”
卖栗子的大婶又往李芝怀里添了一捧栗子，转过头对李十二说：“还不过快帮忙收摊子哩？”
李芝古怪的看了李十二一眼，又看看卖栗子的大婶。
李十二朝李芝吐吐舌头。“李姑娘，你的朋友已经走了。”
李芝回头，瞿玄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青色的衫子在暮霭中模糊了边缘，似乎要融为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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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快步赶上去。
“下期的主题我想好了。”
“哦？是什么？”
李芝得意的念出来：“张旭，你还记得邺城河畔的公孙河哩？”
瞿玄：“唔，有点俗……”
李芝：“盗爷，你还记得牛粪边的小玄子哩？”
瞿玄：“呃……”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所谓旧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