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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是爱情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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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罗雨败下阵来,“开吃吧可以吗帅哥,很饿了。”
祝自南本以为罗雨会和他较量一番,没防备听到这句,问:“你怎么不和我争?”
罗雨道:“还争啥啊,长得没你好看,没你近水楼台,昨晚他直接带你走,可见你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我在你俩之间横插一脚,不就成了小说里的NPC恶毒男配了。就算我是NPC,我也不要这么不体面的角色,我要当磕糖的可爱NPC。”
祝自南:“……”
罗雨话锋一转,问:“你俩之间有什么糖让我磕磕吗?”
祝自南很冷漠,“没糖,有砒霜,你磕吗。”
罗雨:“啧……你俩关系很复杂哦。”
祝自南不想讨论这个,岔开话问道:“你怎么做到这么快就不喜欢陈叙之的?”
“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罗雨诚恳道,“我发现你更符合我的胃口。”
祝自南态度更冷了:“我是陈叙之的。”
“服了,”罗雨大声说,“我比不过你难道就能比过陈总了?我没打算横插一脚!吃饭好吗!”
祝自南这才拿起筷子。
但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也是一瞬的主播?”
“算是,但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单播,只是在一瞬这个平台播而已。不受合约限制,整体自由。”
“你今天来一瞬是?”
“你看到了啊,我的号都被封了,我来一瞬找工程师给我解开。”
“你怎么那么多号。”
“我之前还多,被封多了注销好几个。一瞬是个直播平台,主播这个职业吧,很多人对它有误解,经常发露骨骚扰的私信打扰主播。平台为了规避这些情况,保护主播,设置了很多敏感词,一旦触发就封号。”
“这样啊,”祝自南明白了。
“轮到我问了。我看你直播切片了,你不会跳舞,为什么来做主播?陈总公司那么多岗位,随便给你一个不好吗?”
“现在不会不代表未来我还不会。”祝自南吸了口柠檬水,“陈叙之的公司是他的,和我没关系。”
“你好要强啊,还不肯靠关系。那你咋进了679啊,这个团名声很差的。”
“我是关系户啊,”祝自南掀起眼皮,很坦然,“一瞬是我朋友家的公司。我去679是为了平息公司里其他主播的不满。”
罗雨:“……”
你的背景真他妈硬。
“最后一个问题,用户65231,也是你朋友?”
“不认识,”祝自南诚实道。
罗雨眯起眼睛,小声说:“那你注意点吧,毕竟她给你送了臻爱一生。”
“臻爱一生怎么了?”祝自南不理解他的意思。
“你不知道吗,一瞬成立这么多年,收到臻爱一生的屈指可数,因为这个礼物同时绑定送礼人和主播的信息,一旦送出,就算送礼人注销账号重开也不能再给别人送了。”
祝自南听着蹙起眉心。
“所以大哥大姐送这个礼物都会非常谨慎,来网上玩,谁能保证自己永远只爱一个主播呢。还有一点,就是这个礼物吧……”
“别卖关子,”祝自南催促。
罗雨笑道:“这些年来,凡是为主播送上臻爱一生的大哥大姐,最后都和主播在一起了,没有例外。臻爱一生这个礼物,说现实点,其实就是爱情票。”
祝自南说:“什么是爱情票?”
“爱情票这个东西……”罗雨迟疑,“爱情票,该怎么给你解释什么叫爱情票呢,以和你搞暧昧谈恋爱为目的送礼物上票的,叫爱情票。”
祝自南短暂思考十几秒,随后放下心来。他拿出手机给罗雨看,说:“用户姐不是爱情票,她不让我给她发消息,已经取关我了。”
罗雨定睛一看,直接傻眼,“我靠,还真是,看她这意思好像确实不想跟你谈恋爱。不儿,送出臻爱一生百分百在一起的概率就这样中断在你俩这儿了?!”
祝自南缓缓点头。
罗雨:“你命咋这么好!”
祝自南也觉得自己入职一瞬后确实一切都很顺利,他把这个归结为四个字,“否极泰来。”
罗雨艳羡道:“蹭蹭蹭!接神豪大姐!”
在罗雨强烈想蹭的恳求下,祝自南和他加上了微信,因为下午行程不再顺路,便在门口分道扬镳。
鉴于上午的PK他输出实在太猛,679的另外五位主播全部崩溃,先后在群里请了半天假,下午不开播了。
祝自南目前处于被放养状态,每当他给键盘发消息问是否有舞蹈课时,收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并附带一句“最近入职的多,排不开,你再等等”。
确实要紧着正规入职的主播来,再等几天也没事。
祝自南目光一转,叫了声司机师傅,换了个目的地。
墓园——
他走过长长的石板路,站在一块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笑容张扬,眼尾肆意飞起,嘴角扬起的弧度被完好封存。每当祝自南看到这张照片,都好似凿穿时光,和记忆中的人再次相逢。
“妈,我有好几个月没来看你了,你想我吗。”
“我现在做主播了,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我运气好像真的好起来了。”
“妈,你说包养一个人得需要多少钱呢?”
“以前抛弃我的事情,我还没原谅他。可是我又……”
祝自南絮絮叨了好多话,又看向旁边的墓碑。
“锦姨,好久不见啦。”
他声音轻快,犹如在熟悉的长辈面前撒娇。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听到吧。”
“我这次是临时来的,忘记买水果了,下次一定带上。”
旁边墓碑上的女人清婉恬静,目光温柔。
祝自南笑着说:“我以前……吃了你好多好多水果。要不是你,我可能活不过那个冬天。”
他轻轻拂去两块墓碑上的灰尘,许是这天下午阳光很好,也可能是他对这里总是眷恋,又或许是他真的有些困了。
他坐在两块墓碑之间,在两个温柔强大的母亲的庇佑下,沉沉地阖上眼睛。
他又梦到了从前。
-陈叙之脱下身上保暖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抱紧他,稚嫩的脸庞迅速发红,但还是颤着牙说:“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他则是不安的、紧紧的回抱住陈叙之,姿势像是互相取暖。
-以至于之后的某一天陈叙之提起那个晚上时,他没好意思讲,其实他早就被冻得没力气了,当时抱住他只是害怕被抛下的本能反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当时年纪太小,能够丈量的世界也很小。他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墓碑,和陈叙之。
他在梦里,满足地和自己的世界相见。
梦里没有分离,没有他小声的祈求和哭喊,没有那扇敲不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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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暗,周遭是密闭的黑,祝自南有片刻恍惚,彻底回神后才发现他睡在车里。
一点光亮也没有,祝自南摸出手机点亮手电筒。他从后座坐起来,搭在他身上的衣服滑落,是件高定西装外套。
前排驾驶位上有个人,安静地靠着椅背,睡着了。
是陈叙之。
祝自南遮住手电筒的光,动作很轻地探身探身向前,伸出手,碰了下陈叙之的侧脸。
他仔细看着陈叙之的脸,依稀能看到红痕。
视线下移,陈叙之的脖颈干干净净,那天的红痕已经消退。
他已经知道了那些关于陈叙之的全是谣言,一直烦闷的心情好转很多。
他又看向陈叙之的侧脸。
当时挥过去的巴掌力道很重,现在肯定还在疼。
他有点想学着小时候陈叙之给他吹伤口的样子也给陈叙之吹吹侧脸,念头刚萌生,陈叙之就睁开了眼。
祝自南慌忙后撤,心噗通噗通剧烈跳起来,不等陈叙之询问,他先发制人。
“你把我拖到你车上来干嘛?”
前晚不欢而散,陈叙之知道祝自南现在不想见他,只说:“外面下雨了。”
祝自南沉默几秒,“下雨了我会醒,会自己跑回家。”他去推车门想下车。
陈叙之说:“车门上锁了。”
“你不能打开?”祝自南冷冷道。
陈叙之忽略掉这个话题,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祝自南没反应过来。
陈叙之转头看向他,“我醒来时,你在我眼前。”
祝自南“哦”了一声,说:“准备掐死你。”
“怎么不动手。”
“你死了我还得搭上一条命,算了。”
陈叙之沉默了会儿,问:“你去会所见谁?”
话题又拉回了吵架的晚上。
祝自南已经知道了他的视角是误会,现在被陈叙之一提醒才觉得不对。
他生气是因为误会陈叙之乱搞关系,以为陈叙之已经急不可耐到等在门外了。
那陈叙之生气是为什么?
陈叙之为什么拉自己走,为什么不允许自己回去?
听现在这话的意思,是误以为自己去见别人,所以才那么生气地拉自己走吗。
祝自南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去见谁。”
陈叙之想起祝自南的形容词,心里有点酸麻。
“体贴温柔”
“器大活好”
沉默了很久,陈叙之平静道:“不管你去见谁,都不要再去了,可以吗。”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名字,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
祝自南笑了,问:“陈叙之,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的?”
这个问题无疑触碰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禁区。
年幼时说出的话并非不做数,但当两个人的分开充斥着眼泪和怨恨时,所有的承诺便碎得四分五裂,在经年累月里长出可怖的荆棘藤蔓,一旦靠近,他们都将遍体鳞伤。
“我以前是说过什么都听你的,说过要你管我,”祝自南嘴角带着讽刺的笑,“那又怎么样,你以为那时候的话还能适用到今天的你和我身上吗。”
“不能。”
陈叙之嗓音平静,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收紧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起的头,可听到这两个字时,祝自南还是有些难过。雨滴蜿蜒滑落,车窗上一道道湿痕。
祝自南语气又硬起来:“那你就别管我去见谁,别动不动就让我别再去。”
陈叙之“嗯”了一声,然后问:“你喜欢他吗。”
祝自南说:“谁?”
“你去见的人。”
祝自南木着脸回答:“和你没关系。”
陈叙之又问:“你去见他,是因为他的某些特质?”
“特质?”
陈叙之沉声道:“比如,体贴温柔,器大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