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与狸猫》金刚小草拳

21、第 21 章

　　“一....二....三开始！”
　　吴尊叙剥虾剥的很快，面前的小碗里很快就堆了五六个虾尾。吴虑盯着虾，他手上也很利索。
　　李圣毓看着比赛的父子二人，一把将莫琦搂在怀里，下巴贴着莫琦的额角，咯咯笑着说：“看样子，琦琦没有妈妈吃的多咯。”
　　“不会的。”吴虑咬起牙，手上的速度愈发快起来。
　　吴尊叙转头看儿子，小瓷碗里堆了十几来个虾尾，笑呵呵说：“怎么样，要不要爸爸让让你？”
　　“不用！”吴虑全神贯注地盯着虾，鼓着嘴巴势必要赢下这一局。
　　“吴虑加油！”莫琦给他打气。
　　“老公加油！”李圣毓给吴尊叙加油。
　　吴尊叙抬起脸朝李圣毓笑：“谢谢老婆。”
　　门铃响起，吴尊叙站起身：“比赛暂停，我去看看。”
　　莫琦紧张地朝着门口看，走廊的里的黄色的灯光从门外打进来。莫振林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和吴尊叙说了两句，目光移到莫琦身上来。
　　莫琦坐在椅子上和莫振林打了个照面，莫振林收回视线，对着吴尊叙轻轻说了一句：“拜托了。”
　　吴尊叙回头看着李圣毓说：“小毓，来一下。”
　　李圣毓放下筷子，拍了拍莫琦僵硬的肩膀，说：“你们先吃。”说罢起身来到门口。和在门口等待的莫振林交谈了几句，点了点头便走进隔壁。
　　室内没有开灯，视线昏暗。李圣毓踢到了个东西，发出叮咚一声，骨碌碌滚起来。李圣毓摸索着开了灯，四下寻望，便看见了滚到沙发脚下的花瓶。她将花瓶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侧耳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几个卧室的房门紧紧闭着，只一个房门开着条缝，灯光从门缝里透进去。
　　李圣毓轻手轻脚走进去，坐在了床边。床上的人像是对一切外部声音都无动于衷了，朝内侧身躺着，被子拢住她腰腿，露出光洁的脊背。她的头发纷乱的铺在枕头上，睫毛被眼泪浸粘在一起。李圣毓伸出手去帮她理顺粘在脸上的头发，黄黛璐豁然睁开了眸子。
　　莫振林朝着莫琦招招手，莫琦犹豫了一下，放下碗筷下了凳子。吴虑看到也放下碗筷，跟着莫琦走到了门口。莫振林看着跟过来的吴虑，鼻子里笑了一声，他单膝跪下，手掌抚在莫琦头顶，平视她的眼睛，说：“妈妈这会儿不舒服，李阿姨去照顾她了。你.....晚些再去看她吧。”
　　莫琦看着那双眼睛点点头。
　　莫振林笑着摸摸她的头：“李阿姨家的饭好吃吗？”
　　莫琦犹豫了一下，如实地点点头。
　　莫振林了然地笑了，一双多情眼里情绪万千皆化作了父亲的温柔：“好吃就多吃一点。明天让刘妈来照顾你和妈妈，别再给人家赶跑了。”说着，他牵起她的手，揉了揉手心：“还疼吗？”
　　莫琦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莫振林伸出手搂住她，声音有些艰涩：“如果妈妈再让你练琴...就好好练吧。听她话，别总惹她生气。”莫振林抱她的手紧了一下，便放开了。站起身，对吴尊叙说：“劳烦你们照顾了。”
　　吴尊叙点点头：“都是邻居，相互关照是应该的。”
　　莫振林转身欲走。
　　“爸爸”莫琦唤了一声。
　　莫振林转身，莫琦抬着头看他，眼泪簌簌滚下来：“你会和妈妈离婚吗？”
　　莫振林哽咽了一声，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乱想什么呢，不会的。”
　　“你会离开我和妈妈吗？”
　　莫振林看着她说：“不会的。”
　　“你保证。”
　　“我保证。”
　　莫琦抬起胳膊擦了一下眼泪。莫振林摸摸她的头才转身大跨步走开。
　　李圣毓心疼地给黄黛璐穿上衣服：“他怎么能这样...”
　　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缓缓说：“姐姐，我心里难受。”
　　李圣毓摸摸她的脸道：“难受就哭吧，哭出声来就好了。”
　　“琦琦看着呢。”黄黛璐目光移到李圣毓身后，说：“怎么站在门口？”
　　莫琦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走进来扑在黄黛璐身上：“妈妈，你还好吗？爸爸说你不舒服，你怎么了？”
　　黄黛璐伸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莫琦抬起头来：“妈妈，爸爸走了。”
　　黄黛璐哑声，半晌才说：“他走...便让他走吧。”说着她握起了莫琦的手：“妈妈打的，还疼吗？”
　　莫琦摇摇头：“不疼的。”
　　黄黛璐没能去赴卓秉钧的约，她病倒了。她躺在床上，整日沉睡。莫琦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她。黄黛璐有时候清醒着，便撑起身体，和她说会儿话。有时候睡得很沉，莫琦跑来摸摸她的脸，然后乖乖地去练琴。刘妈会帮她打点好一切，这些都不需要黄黛璐担心。
　　电话不停地响起，刘妈拿起手机接到，是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黛璐，你怎么样？”
　　“你——”刘妈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哎呦，你吓死我了。”
　　莫琦冷冷地看着她：“谁的电话？”
　　刘妈悄声说：“是个男人。”
　　莫琦伸出手：“拿过来。”
　　刘妈犹豫着，莫琦提高声音道：“我让你拿过来。”
　　刘妈将手机放到她掌心，她攥紧手机，看着刘妈冷声说：“以后不是你自己的手机，你都不要碰。”
　　刘妈咬了一下牙：“知道了。”
　　莫琦看着刘妈走远的身影，才将手机拿到耳边，电话还通着：“是我，莫琦。”
　　电话那头是卓秉钧的声音：“琦琦，你妈妈怎么了？”
　　莫琦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我妈妈生病了。”
　　电话那头是一阵慌乱：“怎么生病了？她现在在医院吗？我...我去看看她。”
　　莫琦心里忽然涌来一种可怜，她平了下呼吸，说：“卓叔叔，我妈妈在家里修养，爸爸在照顾她，您现在不方便过来。等妈妈醒了，我会告诉他你来电的。”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失魂：“好...好的。”
　　“好的，那我要挂断电话了。”
　　“等一下，”电话那头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一定给我打电话。”
　　莫琦沉默着，半晌才说：“好，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说：“谢谢...”
　　你瞧，多可怜。明明说的是有了事情要找他，要他来帮忙，他却说谢谢。莫琦看着熄屏的手机，坐在黄黛璐的床边。这个女人多漂亮啊，漂亮到女人见到她都要心生欢喜，漂亮到她躺在床上，即使是病容也是那样美丽。这样的女人天生就该有人来爱她，给她把玫瑰种满院子，给她摘星星摘月亮。
　　黄黛璐睁开眸子，看着莫琦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她伸出手来：“在想什么呢？”
　　“妈妈你醒了？”莫琦惊喜地抬头去看她。
　　黄黛璐撑着身子坐起来，莫琦给她垫了几个枕头，让她坐着舒服些。黄黛璐看着女儿，摸摸她的头：“今天练琴了没有？”
　　莫琦点点头，抿了一下唇，说道：“今天卓叔叔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在睡觉，刘妈接的。”莫琦观察着黄黛璐的表情，试探着说：“我看到了就接了过来，他向你问好，我告诉他你醒了之后会转达，你...现在要回个电话吗？”
　　黄黛璐想了一下，说：“回一个吧。”
　　莫琦问：“现在吗？”
　　“现在吧。”
　　电话很快接通了，黄黛璐将手机放在被子上，电话那头传来卓秉钧的声音：“喂，是黛璐吗？”
　　“是我。”黄黛璐回复道，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的莫琦。
　　卓秉钧电话那头说道：“今天给你打电话，琦琦说你生病了。”
　　“嗯，不太小心受了点风寒。”
　　卓秉钧的心提起来：“琦琦说莫先生在照顾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琦的背慢慢挺直了，牙齿紧紧咬着。
　　黄黛璐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回复道：“现在好多了。”
　　卓秉钧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黄黛璐说道：“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就爽约了，下次再去圆角听马尔塔·阿格里奇吧，我带着我女儿，她在钢琴上也很有造诣。”
　　卓秉钧回道：“好，就这么约好了。”
　　“嗯。”黄黛璐回道：“那我现在就要挂电话了。”
　　卓秉钧回说：“好。”
　　黄黛璐便挂断了电话。
　　莫琦轻轻吁了口气，背慢慢缓下来。她抬头看着黄黛璐，那双墨晶晶的眼睛出落地分外好看，眼梢头略微起一起，笑起来和她一个样子，她弯着眼睛说：“妈妈，你渴了吧，我去给你拿水。”
　　黄黛璐偏头看着莫琦跑出去的背影，她没有问莫琦为什么要编莫振林也在家的谎言，只是低头盯着被莫琦抓皱的床单失神。
　　莫琦跑回来，给她端着水。
　　黄黛璐低头抿了两口：“你...”
　　莫琦突然提高声音唤道：“妈妈！”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来给你种满院子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