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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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城一中的医务室在西南角，和东北角的操场之间的距离长达近两公里的距离。
越然并不打算在医务室呆太久，把药拿走就可以了。
但在等待医务室的工作人员给自己拿药的期间，越然却一眼就撇到了药柜上的一个十分眼熟的绿色罐子。
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药膏。
“你好，可以把那个膏药拿给我看一下吗？”越然越想越觉得熟悉，直接开口要了一个。
“你是说这个吗？”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有点惊讶，但也还是把它拿下来了，“这个是用来抹治跌打损伤之类的淤青伤口的，你是有哪里摔着了吗？”
越然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它有点眼熟，想看看。”
工作人员也没想太多，把药膏递给了越然，“这个是赵医生他们学校的特制药膏，每次他过来坐诊的时候都会带几罐过来。不过数量也不多，上次有一个学生直接拿了三四罐走好像。也不知道是摔成什么样了才会要用这么多药。”
越然：“赵医生？”
工作人员：“你不知道吗？这个学期新来了一个医生诶，据说之前是忻城的一个三甲医院调过来的。不仅医术厉害，长得也挺帅的，很多学生都喜欢他。”
越然：“是吗？”
工作人员：“对啊。就我知道的，就有一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看赵医生，几乎一天能在这里看见他五六次。甚至每次下课的时候都自愿过来帮忙赵医生整理各种药品和病历。”
越然：“那个学生叫什么？”
工作人员：“好像是叫什么岑时吧？长得也挺俊的。”
越然：“是吗？”
工作人员：“对啊。不过最近就不怎么看见他过来了，好像是赵医生把什么东西给他之后就没有再看见他了。可能他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才会经常干白工的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闲聊之间，工作人员也找到了越然要的喷雾。
她把东西递给越然，“喏，是这个吧？”
越然接过，点了点头，并没有把手里绿色罐子还回去。
“我有朋友摔伤了，我想顺便带上这个回去，一共多少钱？”
工作人员：“70，直接刷校园卡就行。”
越然从医务室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岑时那样的性格甘愿在医务室呆那么久，还不嫌麻烦每次下课，甚至上课都要去给人帮忙，他明明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到底为什么呢？
越然想不明白，他也不理解，岑时到底还缺什么呢？
看着以最快的速度像风一样越过前面的人直奔自己而来的岑时，越然下意识张开双手接住了来人。
像风一样快，但却不会像风一样转瞬即逝，好像那只是风为他带来的，只为他而停留的一抹清凉。
接住了岑时冲击力的越然一时间站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手臂下意识也还住了岑时，完全忘了他手里还捏着一杯葡糖糖水。
跑得太快太急，岑时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从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打在越然的耳朵上，越然有些不自然地避开。
“你靠太近……”
越然话没说完，岑时就低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声音极低，能听到的只有越然和岑时两个人。
越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他在听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对不起。”
对不起在一开始因为害怕你还记得十岁的时候那件事而讨厌我所以不敢靠近你，对不起打烂了你妈妈留给你的那个陶瓷手办，对不起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向你表白造成你的困扰，对不起没有考虑你的意愿就擅自帮你做决定……
也许是短跑过程中体内激素飞速升高，岑时原本淡漠的情绪在此刻被全部调动了起来。
他想解释很多，但他怕越然不想听。
如果越然只能接受他是哥哥的话，那就只是一个哥哥就好了。
喜欢吗？岑时确定自己是喜欢越然的，不是亲情、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他对越然的喜欢也许是从十岁，十一岁，十二岁？……
或者之后的哪一年开始的，岑时已经不记得了。
岑时利用外公对母亲的愧疚提出他在外公生前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要求，那就是来到溪城，见到了越然，并且留在了越家。
岑时还记得十岁那年在越然发生了因为心脏恢复不完全而出现突发性晕厥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越然。
即使岑时每天都在越然爷爷家门前从早上等到傍晚，却再也没见过越然一面。
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在那个傍晚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岑时和越然在一个美好的下午成为了彼此的第一个好朋友，但也在一个傍晚彻底没有了任何关系。
有时候美好的初遇就好像是一阵泡沫，最后所有消散时的暮离才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岑时以为越然是怨恨自己让他差点死去，所以才不想理他的。
所以岑时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越然讨厌他的可能性。
结果偏偏是岑时最意料不到的，越然是因为不记得了那些事情所以才不回去的，并不是因为讨厌他。
岑时在真正意识到自己对越然长达七八年的念想始于不对劲的情感时，那是在他见到越然第一眼。
可他是男的，越然也是男的。
岑时知道，喜欢一个人最应该做的，不应该是让自己的喜欢造成别人的困扰。
所以他冷漠，他故意不去理越然。
但当越然真表现出讨厌他的行为时，岑时又后悔了。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做什么。
忻城关于遇到刘韦尚的事情算是契机。
岑时那天晚上其实已经开始发烧了，脑子里想了很久的话直接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
那时候惊讶的不止是越然，岑时自己也很后悔。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去了另一个房间冷静。
后来在房间里收到越然的短信时，相比于其他情绪，岑时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还好，如果能一直陪在越然身边照顾他的话，哥哥好像也没关系。
没关系的。
岑时看起来似乎很累，闭上了眼睛，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了越然。
周围的嘈杂越然好像都听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岑时。
终于，在韩胥远跳过来大喊了一声“我们是第一”之后，越然才反应过来。
越然抬手轻拍了拍岑时的背。
“你……要不要先喝点葡萄糖？”
岑时：“不……”
生怕岑时拒绝，越然急忙解释道：“稀释过的，不甜。”
岑时没有指出越然话里的漏洞，松开越然，站直身体，接过他手里的糖水一口喝完。
那股干脆劲，就好像是只要越然递过来的，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
之后的项目两人都没有参加了。
越然直接带着岑时离开了操场。
两人边走边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
越然：“之前的那个药膏……”
岑时：“我不住宿了……”
两人在同一时间开口，说出的内容都让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住宿的事情，如果你想的话，也没关系了。毕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越然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但是之前那个药膏，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释一下？”
岑时不意外越然会知道。
“是我放的。”
越然：“为什么？”
岑时：“因为那个药膏对你有用。”
不知道为什么，越然直觉岑时干活和校医换的东西和他也有关系。
“你从校医那里换了什么？”
岑时：“白瓷手办。”
越然就知道。
他停了下来，“有必要吗？”
岑时也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越然，“有。”
越然很无奈，他好像第一次遇到像岑时这样的人。
表白比谁都直接，却比他这个被表白的人都要怂，甚至不惜要通过住宿逃避都不想跟他说清楚。
录音笔、药膏、木湾镇、运动会……
做了那么多却一句话都不想明说，生怕他知道一点。
深吸了一口气，越然直直地看向岑时，“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明白。”
看着越然严肃的神情，岑时知道越然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
可他逃避不了，也不能逃避。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兄弟。”
岑时的心脏漏了一拍。
“你做的所有事情，以及你的表白，我都没有忘记。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喜欢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你做的事情确实很让我动容，但喜欢不是你做了什么让我感动的事情我就要答应你的。那样对你不负责，对我也不公平。所以我想说……”
越然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所以无论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不能确定我以后对你的情感怎么样。但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至少目前就先以朋友或者同学的关系相处好吗？或许以后我会喜欢上你，也可能不会喜欢，但至少以后，你不要再做一些无所谓的事情的。一切都顺其自然，行吗？”
岑时静静地看着越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好。”
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他们不是兄弟俩，概率也不会为零了。
说开之后，越然觉得心里都轻松了很多。
“走吧。都比完了，今天没课，回家吧。”
岑时：“嗯。”
时间临近中午，太阳的位置已经在正上方了。
阳光照在人身上，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团黑色的阴影，被踩在了脚下。
影子的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改变，都会出现变化的。
也许从早上的长影开始转变，落到正中央形成一团，但也会从脚下开始转变，再次恢复长影。
但无论怎么变，影子都是自己的影子，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出现转变的。
就像藏在心底里某种东西，无论思想土壤如何变化，只要时机合适，它总会出现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