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下馆子（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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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渐一上午都没出门，早餐随便吃了个水煮蛋。
一只手慢腾腾剥落蛋壳，一只手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完成今日份创作。
这间房子他搬进来之前找人修缮过一遍，但看起来只是变化了一下最初破落的模样，实际上这里依旧阴暗潮湿得让人发霉。
这么早的时间，即使时渐把窗帘都拉开，不打开灯房间里还是暗沉的一片。
隐隐绰绰的让人产生这里还有别人存在的错觉。
时渐搬进来本来就是别有目的，倒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不过可能是被房间差劲的环境影响，这两天夜晚他不怎么睡得安稳。
有时一觉睡起来他甚至觉得更加疲惫。
时渐扭了扭脖子，缓解了一下浑身酸痛。
刚伸展开胳膊的时候，他就轻轻嘶了口气。
小臂上传来一阵麻涨。
他只好换着松解了一下自己双手，却意外看到袖子底下泛着一两圈红的皮肤。
红色并不鲜艳，但落在他白腻的手腕上扎眼得很。
就像是有人用力箍了一下他的手一样。
时渐一顿，撩起衣袖仔细瞧了瞧，不禁泛起嘀咕。
他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小小的异样并没有让他多想，只是睡前多留了个心眼，亮起了床头灯。
是夜，废弃大楼黑黢黢的影子猝然慢慢蠕动起来，仿佛一只夜间苏醒的猛兽，房间里的黑影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时渐睡得正熟，没有察觉卧室里的森白墙壁正在往外渐渐的渗出水珠，如同血液顺着滚落。
阴冷潮湿的气息就是从此而来。
他的床一侧靠近墙面，被冻得瑟缩一下，埋头钻进了被窝。
黑暗中游走的黑影在他亮起的台灯面前止步，不过两秒却转而蠕动到那面墙壁之上。
阴暗的房间里，没有人发现墙上缓缓渗出了一个初具人影模样的黑影。
那“人影”没有五官，空白模糊的“脸”上却出现了类人的目光，落到床上。
一条扭曲的影子就这样从深色中滑出，钻到那人身边。
影子浓稠如墨，根本没有固定的形态，出现的“触手”上沾满了粘稠的不知名的液体，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落。
一些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同样在向外渗出。
这东西看一眼都叫人魂飞魄散，时渐却还睡得香甜。
触手照旧冲着他而去，却在顺从本能将他整个吞没之前忽地在半空中停顿片刻。
墙上渗出的“人影”望着时渐，罕见的露出了一点迟疑。
触手围绕着时渐打转。隔着将触未触的距离。
祂很想缠上去将这个人完全吞噬，但本体却隐隐制止了它的行动。
……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同。
无论上从气息来说，还是身上的阴气来说，都跟祂“见过”的人类不一样。
他体内充斥着不输于它的浓稠阴气，更像是祂的同类。
提到这个词，人影森森的目光逐渐染上了一点其他意味。
打转的触手此刻也愉悦顺从的挑起被子顺着床单钻入。
沿着光滑的皮肤，一路轻车熟路的紧紧缠住了他。汲取他身上难得可用的阴气。
时渐被缠得有些难受，下意识蹙起眉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熟睡。
……很香……很甜。
墙壁上的影子缓慢的收紧了触手。
视线灼热如有实质。
……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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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渐一觉醒来，腰酸背痛。起床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被人趁机揍了一顿。
不过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半的时候沉默了。
一觉睡到了中午，恐怕正常人睡久了也会麻吧。
他对自己的难受没有异议了，抓了把头发怀疑自己是该定个闹钟了。
厨房里，他正计划把昨晚买的萝卜玉米直接跟排骨一股脑放进锅里一锅炖的时候，忽然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时渐瞟了眼来电显示，先盯着电脑屏幕把憋出来的最后一句话打出来，才舒了口气地把眼镜往头顶一推，接通电话。
“喂？”
他懒洋洋的嗓音传过来，姜绪听了反而安心了很多。
可仍然忍不住担心：“你昨晚去哪了，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时渐弱弱道：“被电脑吸干了精.气。”
姜绪默了默，问：“你昨晚没事吧？”
时渐顿了一瞬，拿开手机垂下眼皮往屏幕上一扫，语气依旧：“没事，还活着。”
“哦，那就好。中午吃饭了吗，我刚好来你这边，一起下馆子？”
闻言，他往自己肚子上一摸，发现瘪瘪的。
犹豫不到两秒他就在免费下馆子和一锅炖之间干脆的选择了前者：“好。”
约好在一家饭店见面后他就从电脑桌前站起来，出门前往家里厨房望了眼，然后换鞋开门。
在他低头的瞬间，脖子忽然一凉。
回头却发现空无一物，唯独窗户被打开了。
时渐毫无所察的返回关窗，只是在即将离开房门前忽的停了下步子。
他掸灰一样拍了拍自己肩膀，把一簇飘飘荡荡的黑色阴气从左肩头拍落才跨步出去，“嘭”的关上了门。
被掸落的那团阴气似乎还没从迷茫中反应过来。
稀薄的火焰似的形状半空中懵懵的晃了晃，随即逐渐四散开去。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角落颜色深了些许，浓稠如墨的阴影轮廓刹那间变幻了一下。
“哗啦”一下，厨房里发出一道水声，在没有人在的空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阴影停顿下来，旋即维持回了原先模样。
几秒种后，另一小簇单薄的阴气就颤颤悠悠的往厨房飘去。
房子里滋生的事没有人看见。
……
时渐下楼的时候路过七楼，想着昨晚他跟邻居闹的糗事，还是打算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于是这次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在人家门口站直。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他正准备再敲，就有一道苍老粗粝的嗓音在门后缓慢响起。
“什么事？”
“你好？”时渐回想了一下邻里之间正确的问候方式，开口，“你吃了吗？”
“……”
门后安静了一会儿，老人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吃了……”
对方的尾音拖长了很多，他低头就能看见猫眼后面的眼睛，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好，那条鱼我还没来得及煮，下次煮了就给你送过来。”
不过这回说完却没得到老婆婆的回答了。
时渐没有在意，招呼过后就接着下楼，估量着饭店路程扫了辆自行车骑过去。
等他抵达约定地点，姜绪早就到了。
对方就坐在饭店窗户边上的饭桌上，瞧见时渐就隔着玻璃对他挥了挥手。
时渐也一眼看见了这人。
原因无他，完全是姜绪本人实在显眼。
一米八八的身高，小麦色皮肤，宽肩窄腰，体格比一般人就健壮许多。单看长相回头率就高得不行。
反观时渐，一米七八。如果不是对方脸上常常带笑，时渐觉得自己跟他走在一起别人都觉得他是被霸.凌的一方。
而他们俩也恰巧是因为高中是同班同学，大学正好也在一起才走近了的。
最近姜绪在做什么时渐不清楚，只知道毕业后一段时间姜绪给自己打来电话告诉他他去拳击馆做了教练，同样留在了方潭市。
姜绪给他倒了杯水，在他点菜的时候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问：“头发留这么长都遮住眼睛了，不扎吗？”
时渐刚好放下菜单，闻言中指抵着眼镜中梁往头顶一推：“扎，所以我平时都这样。”
姜绪看着他从眼镜旁边刺出来的银灰色半长头发，噎了噎：“怎么不直接去剪了？”
他摇摇头，拒绝：“不要。”
时渐从高中时就不喜欢剪头发，姜绪也不强求，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最近怎么样？我听学姐她说你加入了朱穗创建的小说网站，看来你喜欢写恐怖小说的爱好还没变啊。”
时渐点点头，开始涮碗涮筷为等会儿吃饭做准备。
朱穗一行人是他们大学期间认识的。
时渐学的计算机，朱穗虽然拥有一颗文豪的心但迫于家里要求选择了经济学方便继承家业。
所以爱好创作的两个人就此结识，尤其是在朱穗看过时渐写的恐怖小说后，简直惊为天人，更是视时渐为知己。
之后时渐便自然而然的加入了他的网站。
这个网站盈不盈利时渐不知道，但他清楚朱穗会给他发工资。
所以他的副业就这样出现了。
饭桌上就此安静下来。
时渐慢慢悠悠热好碗筷，想到一开始姜绪问自己的那句话，主动开口：“最近你怎么样？”
一听这个姜绪就笑了起来，告诉他：“挺好的。我毕业后不是进入拳击馆当教练吗？前段时间我还遇见一个学生要跟着我学泰拳，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瞧见时渐跟着他的话也笑了笑，指腹不自觉的相互揉搓了一下，最后还是嘱咐：
“小时，我感觉最近不太平。以后你碰上陌生人不要随便搭腔，也不要随便跟着别人就走了，就算别人说帮你找灵感也不行。还有……注意一下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人，记得远离他们。”
他唠叨了一长串话，时渐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在耳朵捕捉到“灵感”这两个字的时候动了动，问：“你还知道什么恐怖闹鬼的地方吗？”
姜绪一停，望着他的目光有些斥责。
他说了这么久，结果对方就听进去了这一个词。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时渐回应了他一句，又问，“所以你还知道哪些地方？”
他不是没在网上查过，但自几年前网上有关“鬼”“恐怖”的话题就无声无息减少了很多，他根本查不到多少有效的信息。
姜绪作为本地土生土长的人，从小听过的关于本地的恐怖故事比他多多了，还不如直接来问他这个本地人。
况且，这不是第一次他这样问姜绪了。而姜绪也清楚他唯一的一个爱好，出差外地都会下意识打听收集一些当地的恐怖故事。
果然，听到他这样问后姜绪只是咕哝了一句“又开始寻找灵感了”，回忆了一会儿就把想到的事告诉了他：
“……我知道附近有个老墓园，现在没有人往里立坟了，就只有之前立进去的人偶尔来祭拜。”
墓园，阴气重。
时渐被引起了兴趣，问：“为什么？”
“因为那里发生过一起碎尸案。”
姜绪故意压低了嗓音吓他，却看见他脸上表情无动于衷，还更感兴趣了一点。
只好继续，“听说被分尸的是一个女生，因为跟男朋友吵架分手，男生一气之下把她打死了。然后连夜把尸体拖到了那个墓园，碎尸就是在墓园里当场碎的。”
“这件事过去一个礼拜女生家里才发现不对，开始报警寻找女生。男生逃跑的路上就被抓了回来。”
“后来很多去那里祭拜的人都听到了，天黑墓地里就会传来哭声和剁肉的声音，就仿佛一直有个女鬼在惨叫一样。听说传闻的人不管信不信都不敢再去那里。久而久之那里就荒了。”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确定真实性。”
姜绪没忍住多看了看他那副被吸引的神情，不敢确定了，“你不会真要去吧？”
时渐没说，莞尔一笑，拿起筷子催他：“吃饭。”
“……”
姜绪欲言又止，添了句“要是去必须喊上我”，最终拿起碗跟他一起埋头苦干。
这顿时渐吃得意犹未尽，也大概清楚了姜绪突然约他的原因。
看来昨晚泊湾酒店那件事还是引起了特控局的注意。
应该是有人来跟姜绪接触了。
目前时渐身边唯一一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就是姜绪，那边自然也知道。
据他所知，早在他高中的时候特控局就派人来跟姜绪接触过一次，希望姜绪向他们反映关于他的举动。
恐怕昨晚电梯里他作为其中一位安全出来的“普通人”，让那边再次关注到了他。
所以时隔这么久又找上了姜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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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想的一样，特控局专门负责监察、收集情报的队伍确实注意上他了。
一名穿着正装，身材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显示屏上抽开了眼，说：“监察情况汇报一下。”
“是！”
屏幕前记录的人员当即应下，调动监控，总结了昨晚从酒店出来之后时渐所有的行动。
“离开泊湾酒店，他先去美加超市购买了萝卜和鱼等食材，一路步行回家。在到达废弃大楼前停在路边的石头上，抽了根烟，然后接连叹了几口气才上楼。到七楼的时候他偷窥了一下七楼的住户，之后心满意足的进了家门。”
中年男人本来神情严肃的听着，结果听到出乎意料的一件事：“偷窥？”
“是的。”监察的人回答。
他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时渐这几年来居然多出了这么个癖好，不由得问：“那被偷窥的人什么反应？”
那人又回：“对方偷窥了回去。”
中年男人：“……”
他摆摆手，有些心累：“知道了，继续盯着吧。”
停顿了须臾，他又吩咐：“……如果没有观察到他进行异常行为，就不用随时监视了。”
队伍自然回应：“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馆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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