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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故人之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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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妹妹?兄妹?”上官汀笑得枝花乱颤,“原来是为了情哥哥才拒绝我表兄。”
穆觉音眉间轻蹙,低下头懒得去看她,脸上隐约闪过丝不耐烦。
谢不见单手叉腰,颇有正义之士的风范,“上官小姐,这话不能乱说,要是再让别人听到不好的东西,您这都没回到定都......”
皇上年事已高,但凡有点打算的都开始下注,特别还是安家蠢蠢欲动的时候。
这上官汀为了手里抓点权力,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推下水,家里为了避险紧急将她送回老家。
明眼人谁不知道,她那大伯上官楷是个心眼多的,拿他们家当枪使,这家伙还乐在其中。
闻叔说得对,定都里面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失心疯。
“你!”上官汀手中拳头紧攥着,牙都要咬碎了。
“我是,所以这位......”谢不见扭头看向那个男人,“大哥,可否捎我们一程,当然可以绑起来。”
上官汀厉声喝道:“不许!”
“上官小姐,你想要什么提出来就是,鄙人也在潜夜楼呆过段时间。”
“别的不说,花边流语,我还是能告诉你一些的,就比如说你心中想的那位。”
上官汀陷入沉思,有的消息是千金都买不到的,她离开定都多年,虽常与爹娘联系,但是也隐隐感觉到上官家似乎准备抛弃自己。
上官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上官汀双眼微微眯起,问:“当真?”
谢不见手心朝上虚握成拳抬起,“实在不行你绑了我,最近的岚郡城有白玉阁的产业,进了城把我送过去。”
“如果我不是白玉阁的,你可以马上动手。”
上官汀沉着脸思索片刻,随后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将他们绑了起来丢到尚有空余位置的马车上。
身体微微摇晃起来,穆觉音用耳朵探听周围的情况后,压低声音道:“她看起来不像信的样子。”
“管她呢,反正上了马车,舒服多了吧?”说着谢不见松了松手里的绳,视线打量四周。
瞧他松弛的模样,穆觉音忍不住问出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成天顶着白玉阁的名头到处跑,其他人不会对你有意见吗?”
谢不见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接着打了个哈欠,眼里顿时雾蒙蒙的,“有意见再说。”
反正三楼之间干坏事的时候都会用对方的名号,白玉阁如今名声不太好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样。
他闭上眼睛准备养足精力,而后又想起什么,睁开眼问:“倒是你,怎么不跟我早说?”
要是早知道穆觉音和上官汀有过节,他就不拦了。
这仇要是恨不得你立刻去死的那种,他怕是要跟穆觉音葬在这里,又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没命。
“我还没看清你就冲出去了。”穆觉音倒是想拦,他像那逃命的兔子一样蹭地跳过去了。
“好吧。”
谢不见偷瞟她几眼,脸上罕见地露出纠结之色。
穆觉音被他看得不自在,“有什么就说,这般看我做甚?”
他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是不是,有很多人,想和你......”
“你只是为了问这个?”穆觉音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时还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关注点永远都在这种事上?
谢不见理直气壮道:“当然,这不得了解一下我的竞争对手?”
“有财有权,亦或者是财权二者都有。”
穆觉音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语气霎时间冷得像在冰窖里冻过,“而你,一无所有。”
话语吐出,她心里松了口气,一般男子都不会喜欢自己被贬低,这下他总算正常回来了吧。
闻言,谢不见的嘴角抽了抽,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细想其中,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微嘟起嘴埋怨起来。
“我这不是担心,那上官汀回到定都大肆宣扬,污蔑姐姐清誉,再万一我的性命不保,我怕你伤心过度......”
这假模假式的样看得穆觉音头疼,问道:“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污蔑我的清誉?”
“穆姐姐,怎么能如此想我呢?我只是......”
他哽咽着眼帘忽然变低,眸中似有晶莹夹杂着委屈,还抬起手轻轻拭去脸上不存在的泪。
穆觉音瞧他戏瘾又要犯了,干脆闭上眼,摒弃杂念养神。
谢不见看她要隔绝外界的样子,假惺惺地放下手,继续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靠着。
不知过了多久,谢不见脑袋混沌之际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他迅速张开双眼,细细听着外界的声音。
听见似有官兵放行的声音,他稍稍安下心来,不出意外是到了岚郡城。
“穆觉音,醒醒。”
穆觉音眉头紧蹙,似是在做噩梦,谢不见伸出手轻推她的手臂,一瞬间就将手收了回来。
他愣了一会儿,接着伸出两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果真是发热了。
坏了,定是昨晚没休息好,再加上今天动了武,还没有伤药。
他本打算等停马车进城休整的时候,让她偷偷跟自己一块跑的。
等马车再次启动,谢不见掀开帘子招来不远处的护卫,与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那护卫向前跑去。
没过半盏茶的时间,护卫跑了回来,说道:“我家小姐说今日做的善事已经够多了,她不是大夫,帮不了穆小姐治病。”
“唉!”谢不见还没来得及挽留,那人就跑走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钻回马车。
上官汀明显想搓搓他俩的锐气。
他在布袋里四处搜寻着水囊,拿出来用手一颠,一点份量都没有。
这下好了,不仅没粮食连水也没有。
谢不见盘坐在穆觉音对面,“你说,上官汀她真的不会管你吗?”
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她会管你,你觉得呢?”
“那就,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谢不见就牙齿咬开绳子,捣鼓了好一阵才勉强解开一个死结,但是他已经累得额间冒汗。
肩上隐隐作痛,他停下动作,低头认真瞧了眼绑在腕间的绳子,越看越有些熟悉。
好像……过年杀猪的时候就是这么绑的。
谢不见非常干脆利落地放弃挣扎,重新靠了回去,嘴上还在念叨,“看来是命运使然,你我二人暂时分离不得。”
“滚......”
穆觉音气若游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你醒了!”谢不见听到声音欣喜若狂道:“快快快,帮我解开绳子。”
穆觉音嘴唇滚烫,费劲地睁开眼望向他,“你有良心吗?”
言外之意,不信任。
“你这话说的。”谢不见边说话边殷勤地挪过去,“我这不是怕你一会儿再晕过去了吗?”
见她迟迟不肯动作,谢不见又道:“我先解也成。”
穆觉音暗地咬了咬唇肉,勉强打起些精神,“现在要跑?”
“对。”谢不见手上加快着速度,“你先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给我解绳子。”
“你先给我解。”
“还是不信我?”
“当然。”
谢不见不语,半晌后妥协道:“好。”
等两人鬼鬼祟祟解完绳子,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们该如何逃走?”
穆觉音刚记起自己的佩剑也被收了,不知被扔在了何处。
谢不见用两指拨开帘子,从小缝瞥了几眼,“要么半路偷溜,要么趁着他们进客栈——”
“第二个。”
见她如此爽快,谢不见放下帘子,“我都没说完呢。”
穆觉音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仿佛谢不见再多说一句就要把他踹下去。
谢不见将嘴抿成一条直线,随后泄了口气,“行行行,您说了算。”
两人安静片刻,穆觉音突然开口喊他。
“林无虞。”
谢不见突感郑重,随即心头发慌,“做什么?”
穆觉音眸子平静,不紧不慢威胁道:“你要是半路敢把我扔下就死定了。”
“那怎么会?”他边反驳着边再次观察起外面的情况,“您别嫌我没用把我扔下就成。”
马车到达客栈,还没等谢不见找到时机开溜,他们就被赶了下来,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后退到不碍事的地方。
谢不见背着穆觉音,看着侍从从马车上搬了一趟又趟上官汀的东西,忍不住道:“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客栈是她府上。”
穆觉音瞧他还不打算走,便催促道:“走。”
谢不见收回看戏的眼神,偏头问:“你的剑不要了?”
都说习武之人的兵器尤为重要,就像命根子一样,他还想着等穆觉音好了之后躲她后面呢。
穆觉音恨铁不成钢道:“这时候还顾什么剑?”
“没点趁手的东西,这怎么行?”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不远处护卫的声音。
“还拿那破剑!赶紧把这个木箱子抬上去!”
然后谢不见就眼睁睁地看着穆觉音的剑被随意放置在马车旁。
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不见晃了晃身后的人,些许兴奋道:“你看,你的剑有救了。”
穆觉音:.......
两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将剑顺走,钻进人最多的街巷中掩去踪迹,完全没注意身后那双看着他们的眼睛。
夜色渐渐降临,谢不见背着穆觉音找了一家又一家医馆,瞧见穆觉音身上是剑伤,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赶出去,生怕招惹到麻烦。
背上的人愈发滚烫,他丝毫不敢停歇,边走边喊道:“穆觉音,醒醒,别睡!”
穆觉音费劲睁开眼,艰难呼吸着,声音微乎其微在他耳畔轻吐:“我、我没......”
“那你撑住!”
慌乱之际,谢不见瞧见不远处有个替人看病的摊子,二话不说冲到那里喊道:“大夫大夫,求你救救她!”
他将穆觉音又轻又快地放下,紧接着将她扶到凳子上,让她靠着自己。
谢不见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视线投向那名大夫,仅一瞬他便产生了怀疑。
那人瞧起来不过三十岁,一身锦衣气定神闲,气质与他所待之地格格不入,此刻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的脸不放。
谢不见默默调整姿势,将穆觉音的剑紧紧攥在手心。
他眉头渐渐蹙起,警惕问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那人收回目光,淡淡回应着。
“只不过瞧见你有故人之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