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老白要吃草

1、门缝

　　带着潮湿泥土味的巷子是我最不喜欢走的地方。但是要回家，却必须经过这里。

　　深吸了一口气，我直接屏气凝神，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其实不仅仅是巷子，这段时间我连家都不想回。
　　阴森森、充满了潮湿的气息，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更加严重。

　　我低头看着脚下擦拭干净的小皮鞋，此时边缘沾上了泥泞的脏污，看起来完全没了它原本的价值。
　　嘴唇烦躁地抿了抿。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代表着下等人的地方？
　　我想着，却知道这是个难以实现的梦想，便不再去思考。

　　努力无视脚下新买的小皮鞋变得脏兮兮，我只后悔刚刚忘记了换鞋。

　　工作一天后有些散乱的发丝有几缕落在了眼前遮挡视线，我蹙着眉烦躁又粗鲁地将它们别在耳后。

　　“呦，我们的xxxx回来了。”
　　这时候，一个带着调侃的男声黏黏糊糊的从斜前方传来，非常明显的不怀好意和调侃。

　　最近工作上实在是太忙，以至于我的常发性耳鸣重新找了上来。
　　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我也不在意，更是头都没有抬。

　　无外乎就是一些侮辱性的话，这些年住在这里，我都已经习惯了。

　　“......”

　　无声的沉默让那个男人大步地走了过来，鞋子溅起的灰尘让我向回缩了缩自己的脚。

　　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呢？
　　我转了个方向，避开男人所在的位置，绕道而行。

　　“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xxx，你xxx病xxx”

　　“喂！！听xxx”

　　男人纠缠一样地跟在我的身后，继续急切地说着什么。

　　叽里呱啦地说的什么。

　　我简直烦得要死，不去看泥泞的路面，大步向巷口走去，根本没有管后面的男人。
　　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对方的长相。

　　穿过小巷后，再绕过两个堆满了各式各样东西的路，然后踩上一个颇有年代感的露天扶梯，再往里面绕两圈就到我那不怎么想回的家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已经住了两年的家，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自在。

　　但是家总是要回的，我再次自我安慰了一下。深深地呼了两口气，低头摸索开门的钥匙。

　　门缝黑漆漆的，像是泥沼一样将光线吸附进去，而在那黑暗的边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看着看着，我只感觉头皮发麻，甚至泛着一阵恶心。

　　我摸着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终于从包里将钥匙掏了出来，磕磕绊绊地拧开了门锁。
　　就是这门锁不知道为什么，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了一下。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紧接着便被我忽略了过去。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板转动间带着一股软弹的钝感，像是门缝中碾到了什么，和以往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带着一点疑惑地回头去看关上的门，只看到门和地板间留下了几条印子。
　　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东西爬过一样。

　　在好奇和疑惑的驱使下，我低下头，趴在地板上，顺便将不怎么合脚的鞋子踢到了一边。

　　“到底是什么东西？”
　　呢喃着，我将脑袋压低，顺着水痕的位置，向门缝处看去。

　　从门外看门内，是凝视泥泞的角落。
　　从门内看门外，却像是在一个阴沟的老鼠的视角去窥探光明。

　　我神经质地抖了一下，感觉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才会这样想东想西。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凝实在门缝中间的东西上，别再胡思乱想。

　　而注意力回去后，我才皱着眉头发现，那门缝中间竟挤挤挨挨地压着数只水蛭。

　　不是黏糊糊的蛞蝓，反而是对生活环境要求很高的水蛭。
　　那些水蛭的身上带着让人不适的纹路，正蠕动着攀爬在门缝中，像是从门缝里长出来的一样。

　　黏糊糊的液体自它们的身体中分泌出，在门缝外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亮光。

　　我有点恶心，带着长指甲的手指向前戳了一下，还未碰到，就紧急缩回。

　　要不要找点盐巴......

　　还未等我做什么，从未有人拜访过的家门竟在这时被人敲响。

　　咚咚咚！

　　“红玉，开门，是我。”

　　这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男声。
　　而从门缝向外看去的我，却没看到任何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