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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毒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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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子翟正在外面大海捞针抓捕林城东时，被家丁叫了回去。
一天一夜未眠，都不能累弯他的脊背，让他眼神染上半点倦色，但心上人毒害阿史那赫连的噩耗真真正正让他不知所措了。
安昭妤被关在杂物房，嬴叔嵇为给嬴子翟留些体面，带了外人离开，杂物房外只有嬴子骞和温振看着。
此时，只有嬴子翟和安昭妤单独关在杂物房。
安昭妤被绑了双手，靠坐在地上，赌气地并没有看嬴子翟。
“真的是你做的？”嬴子翟不信。
“是我。”
“为什么……”
“我恨你！”她终于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怨恨。
“我不信！你一定是受人蛊惑！”
“我为什么不能恨你！我不仅恨你，更恨你母亲！”
“我不是说了，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就……”
“处理完，处理完，你总这么说！你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我排第几？事第一，你母亲第二，我第三！不，还有元帅，还有子骞，我排第几？我排最末！”
她失态地控诉着。
“我母亲已经死了！我们遭遇土匪，她受到惊吓病情加重，已经病死了！我们没有以后了！”
这句没有以后，不仅在说她和安母，更像在说她和嬴子翟。
“没有你母亲，我母亲就不会死！”
“你一味说爱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都不在，我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嬴夫人抛弃我，但我母亲永远不会，只有她会永远爱我！”
安昭妤泪流满面。
嬴子骞和温振在外面听得心惊，救她的人就是安排她毒害阿史那赫连的人，如此说来，搞不好她母亲的死和劫匪都是故意安排！
嬴子翟自然也想到了，不过他更为心痛，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此刻心上人对他的控诉，是日积月累了多少怨恨……归根结底，她的痛苦都是他的忽视造成的。
这是多大的疏忽，才被敌人有机可乘至此……
“如果让你在你母亲和我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答案一目了然！”
“即便你说选我，你之前所有的举动，都丝毫没有选了我的信号……
你只是说选我，你只是说爱我，你只是说说，你只会说说而已！
所以，我不信你，我甚至开始不信你所谓的爱，你的爱到底是什么？你既然爱我，怎能让我这么痛苦！”
……
门外，嬴子骞心里替兄长唏嘘，一对有情人，怎么沦落成这样。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温振，他也在静静听着，一边低眉逗弄那只骂他、还在装死的玄凤鹦鹉，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鹦鹉的脑袋，但他知道他也心不在焉。
他对温振的感情世俗不容，他哥和安昭妤的身份之别尚且如此，他和温振……
他暗自发誓，事情结束之后就带温振离开，他要隐瞒所有人，保护好温振。
邓义禹和嬴子翟还在搜捕林城东的时候，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那是跟随嬴叔嵇回长安的嬴家军士兵，因为在天险被埋伏受伤，赶在后面，但也仅仅慢了一天。
他们运着秦褚定、秦褚臣和金丝丽的尸体回来了，奉嬴叔嵇早前的命令，直接送到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的守卫听到嬴家军士兵表明三名死者的身份，连滚带爬进去通传。
此时，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正因别的案子在进行三司会审，闻言，都震惊地跑出来查看。
熟悉秦家两兄弟的人不在少数，确认死的就是秦褚定和秦褚臣。
秦廷两个亲生儿子都死了，真正绝后了……
刑部尚书胡狄预感要变天，急忙告辞前往中书令官署，去见温见博。
白明惠同样脸色大变，甚至更为惨白。
他本想亲自去趟秦府，告知秦廷这个噩耗，但当着大理寺卿的面，他不好走开。
而且看这态势，秦党必然要衰败了，他这个时候去秦府，恐怕惹火上身，他打算就此划清界限。
当着众人的面，他假惺惺提了两句，说无论如何都得去通知秦廷。
他知道，即便他不说，按章程，大理寺卿也会安排人这么做。
通知秦廷一事，让别人去做，他则私下悄悄叫人送封信去刘煜衡府上，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这样，两边都有交代，就算秦廷日后翻身，也抓不到他痛处。
秦府，秦廷听到秦褚定、秦褚臣俱死的消息，大受刺激，两眼发黑，险些站不住。
一旁的谋士忙上前搀扶。
秦廷之前同意秦褚定亲自带领行动，去边塞，也是想着就算行动失败，至少还保留了他这条血脉。
谁知，两兄弟双双身亡！
“嬴叔嵇，等着！我要你狗命！”
昨夜，他命谋士去刘府，告知刘煜衡林城东换防失败了，可有对策，刘煜衡当时只回要琢磨琢磨。
秦廷、刘煜衡可能都以为祁仲是温见博调到皇帝身边的。
但他们忽略了，温见博哪有权力调动直属皇帝的北衙禁军，能调动祁仲的，只可能是皇帝本人。
秦廷现在恨不得立马行动，冲进皇宫求陛下做主。
他最后一丝顾虑，是如果温见博已经有所提防，他同时对付温见博和嬴叔嵇，有没有胜算，所以迫切想知道刘煜衡的看法。
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手。
他朝身旁的谋士大吼，“刘煜衡有没有命人回复？”
“还、还没……”这位谋士不由得汗流浃背，他恰巧就是昨晚跑腿的人。
“再去问一遍！”
“是！是！”
秦廷捏紧双拳，怒目圆睁，像只迟暮的雄狮，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愤怒地喘着粗气。
他又问一人：“温振呢？将他绑来！”
另一谋士同样汗流浃背，回道：“将军，温振……温振昨夜被嬴二公子救走了，他表兄兵部尚书的儿子邓义禹，现在正在全城抓捕林城东，我已让林城东先去躲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就等于他失去极为重要的谈判筹码！
“呃……那是因为邓义禹昨晚突然封的玉露楼，我们的人根本出不来，所以延误了消息……”
实情是，昨晚嬴子骞冲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察觉不对，先一步逃出来了。
他到秦府报信，听消息的就是这人。
当时夜已深，秦廷已经歇下，他自己也贪觉，打着哈欠，想着知道温振被救也无济于事，弄不好又派他去做点什么，还不如等到第二天再说。
这一耽搁，他后面就忘了。
既然都被耽搁了，再提起的时机就很讲究。
他用过早膳后来见秦廷，之后全程没有离开半步，这样的他，又何来的消息？
秦廷被愤怒冲昏头脑，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撒谎的人却早已冷汗淋漓，只想赶紧离开。
他感觉出来了，秦家已有衰败之迹。
和他同样感觉的，还有其他人才苑的谋士。
这群人，对这些风向和蛛丝马迹一向敏锐，眼见事情不对劲，已经偷偷开始收拾包袱。
刘府，刘煜衡昨晚得知林城东换防失败，心里惴惴不安，一大早命人打探元帝的消息，这会儿，正好有消息回来。
“宫中传回来的消息呢？陛下身体如何？”
管事忙回道：“宫里的公公说，陛下不见任何人，没人能靠近陛下，包括秦贵妃！”
这样就没人能知道皇帝是病重还是有所防备，刘煜衡皱起眉，直觉告诉他可能是后者。
后面，他又陆续收到白明惠、嬴府、玉露楼被封的消息，秦家两兄弟死了，那个姓安的婢女失手了，连秦廷节外生枝绑走温振之举都失败了……
“玉露楼应该无碍，掌柜的会将罪名全部推给秦廷，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消息，应该并没有出卖您，我派人去封口了……”管事补充道。
玉露楼是秦廷、刘煜衡合开的，用来替代隐园，还是刘煜衡选的址。
可惜刘煜衡的心思已经不在这……
安昭妤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对嬴子翟又痴情，失败是必然的，他也只是临时起意，没抱太大期望……
秦褚定没有将帅之才，用他是中下策，但秦城死了，需要有人统率秦家军，牵制嬴家军……
昨天出宫后，刘煜衡其实部署了两道指令，一是林城东换防，二是安昭妤刺杀阿史那赫连。
他们整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皇帝必须死。就算是温见博调的兵，只要圣人死，他们便能一口咬死温见博和嬴叔嵇挟持天子，致他死亡，清君侧就仍正名。
他推测最糟糕的情况，陛下其实没事，而是在等着清算蹦出来的宵小。
现在，边塞一无人牵制嬴展，二无法确保皇帝的生死在他们掌控，刺杀阿史那赫连还接连失手……
三步棋，步步都败了……这些苗头让他失败的直觉越来越强烈……
这时，门外下人来报，秦廷的谋士求见。
管事小心翼翼地打量刘煜衡的神色，“大人，见吗？”
连一个普通管事都能嗅到失败的气息，换做是他，就不见了。
果不其然，刘煜衡说：“说我不在，就说……我去了官署……”
秦廷终成弃子。
“是！”
管事打算亲自跑一趟，却突然又听到刘煜衡反悔。
“不……你就直接说……说我不在，今晚照计划进行……”
“大人，为何……”
“他会以为我避而不见，到时候恼羞成怒，先供出我就麻烦了，先稳住他，我再想办法……”
细想是这么个理，他若真的出门了，门人会不清楚，还需要进来通传吗？
“你再匿名送封信给二皇子，让他带秦贵妃出宫，避一避……”
事情败露，秦贵妃和二皇子势必会受牵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大人……”
管事肃然，匆匆离去。
秦廷在府上得到照原计划进行的回答，感知危险的本能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说了什么？”他露出狐疑的眼神。
“没有了……刘府的管事说他去了官署，让您照计划行事……”
“……”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命令道：“去通知左右神策军、龙武军、羽林军的参军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