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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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骤生突变，大家一时都愣了忘记反应。
直到万紫一声大吼“快传太医！”众人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慌乱成一团。
兰嫔是吓白了脸，丽妃则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这边，至于云嫔，仍是一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模样。
抱着沈婧芸的万紫见此禁不住冷笑，相比较而言，月夫人这个假皇后倒真比她们更有皇后的作风。
倒是一旁的太子邺熙，慌了片刻立刻就冷静下来，指挥宫人一边去召唤太医另一边去通知他父皇，小小的脸上有和他年龄不符的沉稳。
沈婧芸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了尊月宫，所有与宴者也很有自觉一同“跟”了过来。
尊月宫外殿一下塞满了人，不过人数固然多，却是鸦雀无声，坐着的三位主子各有各的心事，或冷眼或蹙眉或沉思，气氛异常凝重。
终于听到殿外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打头的走得很快，或者说是在奔，紧接的是一个同样很快却踉踉跄跄杂乱无章的脚步，再后头的脚步声沉稳了许多，被一群小跑的步伐包围着。
屋里三个人心思都被这脚步声引了过去，寻思着该是皇帝来了，于是纷纷起身望向殿门。
打头奔进来的是夏名平玉，一进门手便使了把劲把后面那个跌跌撞撞狼狈万分的太医拽了进来，“还不快点！”
“臣已经够、够快了。”可怜的太医上气不接下气，连擦把汗的时间都没有，又被夏名平玉拽进了内殿。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沉稳的脚步已经跨了进来，众人立刻或跪或拜或万福。
淳于岷尉扫了众人一眼，丢下一个“免礼”后也跟着进了内殿。
众人心里立刻凉了半截。皇帝心情很不好，看来传闻没有错，皇帝确实对这个皇后格外上心，这下不知要出什么乱子了。
“云姐姐……”兰嫔下意识地向平时比较要好的云嫔求助。皇后是在自己的宴上出了茬子，这找起来岂不第一个就拿自己是问。
云嫔握住兰嫔冰凉的手，说道，“没事。”边说边淡淡瞟了眼一旁的丽妃。
丽妃倒也不示弱，狠狠瞪了回来，惹得云嫔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一下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淳于岷尉从内殿走了出来，沉着张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嫔轻轻送了送兰嫔的手，兰嫔意会地往前站了一步，低眉顺目，“皇上，是臣妾请诸位姐姐到御花园赏桂，本来一直好好的，就在散席的时候也不知怎的皇后娘娘就晕倒了。”
淳于岷尉微微蹙了蹙眉，“把整个经过细说予朕听。”
于是兰嫔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完后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她怎么样了？”
淳于岷尉闻言看了兰嫔一眼，又瞧得众人都竖起耳朵等答案，于是淡淡说了句，“中毒。”
两个字犹如平地炸雷把众人惊得个个目瞪口呆，兰嫔的脸更白了。
“皇上……”兰嫔意欲想说什么，却有一太监匆匆进殿禀报，“禀皇上，查验结果出来了。”
“说。”
“皇后娘娘所吃的百宝莲子羹中有毒，而且只有娘娘的那份有毒。”
“去把厨子带上来。”淳于岷尉嘴里吩咐侍卫，眼神却是淡淡瞟了下兰嫔，兰嫔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皇上，此事臣妾全不知情啊，臣妾没有指使人下毒，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
兰嫔心思素来单纯，她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冤屈，当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慕兰这是做何，朕又未有定论，一切等朕询问后再说。”
“可是皇上……”
“怎么，慕兰是觉得朕会凭白诬赖人？”
“臣妾不敢。”
“皇上，”一旁云嫔突然躬身，“臣妾以为单传厨子前来是不够的。”
“哦？何解？”淳于岷尉看了看站出来的云嫔，又看了看边上仍跪着的兰嫔，左相和平章政事吗？朝堂上倒真是看不出来。
“除了厨子外，传膳端盘的宫女、厨房里所有干活的下人都有机会，从这方面来讲，有嫌疑的人很多。但是这个下毒之人不但能接近食物，更为重要的是他能知道哪一杯是端给皇后娘娘的，从这个方面来考虑的话，剩下有嫌疑的人也就不多了。”
淳于岷尉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云嫔，然后吩咐侍卫去把端盘给皇后娘娘的宫女带来。
这时厨子也被带上来了，人已经吓得面容惨白，背上衣衫湿了大片，跪在殿下直为自己喊冤。
“……奴才真的什么也没做，肯请皇上明查，明查。”他说了半天后就开始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宫女锦绡可以为奴才做证，奴才除了将羹舀入汤瓷碗中就不曾接近过那些琉璃杯。”
“宫女锦绡？”淳于岷尉询问地微侧头。兰嫔和云嫔面面相觑，倒是丽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正欲回话，就有下人报说端盘宫女已带到。
小丫头也是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那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奴、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奴婢只是从锦、锦绡姐姐那接过托盘端、端出去而已，奴、奴婢……”
“又是锦绡，这个人到底是谁？”淳于岷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小宫女的话，侧头扫视过众人。
有些慌张的丽妃定了定神，连忙回道，“这个锦绡是臣妾宫里的管事宫女，一直帮臣妾打点宫中事务。”
“你宫里的管事宫女怎么跑到御膳房了？”淳于岷尉怀疑地盯着丽妃，“现在她人呢？把她叫来见朕！”
丽妃在淳于岷尉的注视下禁不住抖了抖。不，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不用害怕。丽妃安慰自己，可纵使这样她仍止不住从内心弥漫上来的恐惧。为什么会这样？丽妃脑筋转得飞快，她不停地想着整个事情，想尽快找出结节所在。
没多久锦绡便被带了上来，相比较其他人她倒是镇定的很。不愧是得主子宠信的大宫女，这种情况下不见丝毫慌张，盈盈叩拜，字字句句吐词清晰，“奴婢是奉丽妃娘娘之命去看管琉璃盏的，这琉璃盏向来娘娘宝贝的紧，怕别的人粗枝大叶损坏了，所以特让奴婢去看着。”
“真就这样？”淳于岷尉显然不信。
“奴婢句句属实。”
“那你可知道皇后娘娘是用的哪只琉璃盏？”
“知道，因为琉璃盏的使用是奴婢所分配。”
“你所分配？你是照什么规矩来分配的？”淳于岷尉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这琉璃盏共八只，走的是八卦之意，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乾为天坤为地，自然皇后娘娘是用坤。”
“哦？这些谁告诉你的？”问的是锦绡，眼神却已经瞟向了一旁的丽妃。
“自然是……”锦绡突然微怔，神色一瞬间有些不自然，迟疑地说道，“丽妃娘娘。”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丽妃是知道皇后会用何琉璃盏了？”
“皇上！”丽妃突然大喊，“皇上这是怀疑臣妾了？不错，这八卦之意确实是臣妾所教，但臣妾并没有嘱咐过锦绡一定要将坤给皇后使用，这些都是锦绡自作主张。”
“好一个自作主张！”声音是从内殿门口传来的，竟是刚刚出来的夏名平玉，此刻他脸上挂着讥诮的冷笑，“聪明的奴才一向会办事，只要点到为止便知道该怎么做。”
“夏名大人，你这话实在有失偏颇！无凭无据地不要血口喷人！”丽妃急了，恶狠狠地盯着夏名平玉。
“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这堂下跪着的，这屋里躺着的，这桌上摆着的，不都是证据么！怎么，丽妃还嫌不够？那好，来人啊！”夏名平玉愤恨地一摔袖，咬牙切齿满脸肃杀之气，“给我搜天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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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皇后娘娘中毒了！昏迷不醒！”
“什么？！谁那么大胆子？”
“嘘，小声点。我听说啊在丽妃娘娘的天微宫搜出了毒药。”
“天呐，这丽妃娘娘真是歹毒！怪不得那天我看到夏名大人怒气冲冲带了一队侍卫奔向天微宫，你说皇上会治丽妃娘娘的罪吗？毕竟……”
“这就不是你我这些做下人的可以置喙的了。唉，宫里头啊，什么事简单的了？我还听说兰嫔也有份呢。”
“啊？什么？我可一直觉得兰主子很善良哪，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主子能被你我看穿那就不是主子了。好了好了，你听过就算，待在这宫里咱还是少知为妙，省得引火上身。”
两个宫女顿时默契地左右张望了番，然后赶紧拾掇拾掇东西各自忙活去了。
御书房外——
“什么人？站住！”
一个身影不顾侍卫拦阻直向御书房冲去，众侍卫见此人蛮横不见停下，纷纷操戈一拥而上。
还未等摆出阵仗，那人已经冲到御书房门口。
“什么人？！哟，这不是硕亲王吗。”一直守在门口原本横眉竖眼的太监一下谄媚地弯下了腰，“皇上正在跟诸位大臣商议国事，不如王爷您等会，待奴才先去禀告一声。诶，王爷，王爷！”
在那太监忙不迭的呼声中，祁烨一声冷哼已经直接踹开了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里的众人顿时受到惊吓，都一脸惊惶地看向门口怒气腾腾的祁烨。
“王爷这是何意？”御座上的淳于岷尉绷着脸半天挤出这样一句话。
“这正是本王想问陛下您的！”
“哦？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流言？不过即便如此王爷是不是也过于冲动了些？”
“流言？”祁烨眼神黑暗得可怕，“那为何本王去看望自己的皇妹会受到诸多阻挠？那么多侍卫看起来可不像流言。”
淳于岷尉愣了愣，他没想到祁烨这么快就采取行动。“最近宫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为了保障后宫安全朕特意多加派了些人手，而且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朕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公主她们好吗。”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陛下下个御旨给本王一个安心，本王想陛下也不愿意让一个小小的流言断送我们可观的前景吧。”祁烨的话就是从牙齿逢里挤出来的，冷嗖嗖地直让人缩脖子，诸位知情的大臣都赶紧垂下头，大气不敢出，端等他们自己的皇帝出头解决。
淳于岷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沉默地把手里的奏折放到案桌上，心里却在不断计量该如何办。
“既然王爷如此心急，那么朕就陪王爷走这一趟吧。”淳于岷尉慢腾腾从御座上站起来，扬声唤道，“墨萨，摆驾尊月宫。”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然后便听得有细微的步子远去。
在诸大臣的恭送声中，淳于岷尉和祁烨一道出了御书房。
见淳于岷尉脚跨出了御书房的大门，诸大臣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可就这时，淳于岷尉突然顿了顿步子，转过头来，眼神阴沉万分，咬牙低声说道，“你们都给朕回去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显然淳于岷尉是准备把所有的气都撒到这班臣子身上了，害得诸大臣刷地个个白了面孔，直到淳于岷尉身影远了，才想起来鬼哭狼嚎般叫道“皇上开恩啊”，凄惨无比。
乘了软轿，没多久两人便赶到了尊月宫。
入目果然是侍卫森立。
淳于岷尉下意识地瞄了眼一旁的硕亲王，只见对方嘴唇抿得死紧，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要不是他的眼仁在一瞬间紧缩了下，淳于岷尉真以为自己只是来陪他散步而已。
他不知道祁烨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明明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并没出什么纰漏，为什么祁烨看起来是如此担心？他百思不得其解。
淳于岷尉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可是才刚刚张开口没来得及发个声，身旁祁烨已经加快步子超越自己，几乎奔着进了殿里。
至于至此么？淳于岷尉反倒冷眼笑起来。
轩辕祁烨啊轩辕祁烨，你也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冷血无情，或者说，你的情也太过了。连自己亲自拟订的计划也不放心么？就怕自己亲爱的皇妹出了什么岔子，这个皇妹，你实在太看重了。
淳于岷尉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曾经答应轩辕祁烨的事。或者事情结束后不该让这么个重要的棋子离开，要是今后出了什么麻烦，说不准她会是最有利的筹码。
淳于岷尉轻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很快又收敛住，然后迈开步子也跟着进了殿。
内殿里一股浓重的药味，淳于岷尉一踏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一抬眼便看见床边的轩辕祁烨，正在替床上昏睡的人把脉。
一旁立着的是战战兢兢的太医，和……满脸憔悴的夏名平玉。
虽然早就知道这几天平玉一直守在这里，可是乍一看到，他心里还是一阵刺痛，眼眸不自觉就黯淡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了？”淳于岷尉轻声问太医。
“娘娘脉象一日比一日紊乱，臣恐怕……恐怕……”太医吞吞吐吐着不敢说下去。
夏名平玉听到这个突然神色就变了，脱口就冲祁烨吼道，“你到底会不会看？！”
祁烨未动分毫，眼神都不曾闪，直接冷冷丢出两个字，“出去！”
夏名平玉一愣，很快就怒上心来，“凭什么！我还要叫你出去！你别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还没叫嚣完，祁烨眼一横，声音更冷了，直接打断他的话，“出去！”
“你！”夏名平玉气得整个人颤抖，站在那恶狠狠地瞪着祁烨。
“平玉，我们先出去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王爷是皇后的皇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淳于岷尉伸出手来拉夏名平玉，却被夏名平玉狠狠摔了开，他错愕，就看夏名平玉黑幽幽的眼眸在他和祁烨身上转了数圈，然后沉哑着嗓子说道，“最好是这样。”
夏名平玉头径自掉头走了出去，身后淳于岷尉苦笑了下。看来平玉发现什么了，真是不好办呐。
屋里再次寂静下来，沉闷的药味侵蚀着人的神经。
祁烨放下沈婧芸被把脉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和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安排不周，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他没想到淳于岷尉会加派那么多高手，结果导致自己例行的夜探受到阻碍，进而也就无法如常给她服下压制毒性的血和输入内功。
是的，这是他每夜都会做的事。不管白天多么忙，不管手头有多少事，他都坚持夜行进宫，否则她根本捱不到现在。
可现在已经连续断了两天了，所以太医们才会诊断出她体内毒素越积越多，情况越来越糟糕。看来真的是没时间了，必须要加快动作！
祁烨从腰带隔间里摸出一粒药丸，飞快地塞入沈婧芸口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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