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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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江浩浩汤汤，如野马奔腾，击打着山峦崖壁，溅出的水汽模糊了郁郁葱葱的绿意，也朦胧了日轮。
幽蓝江水里，一道黑影逆流而上，像一只箭矢刺开沉钝的水体。
身后，四名黄衣修士御剑追踪。
为首的女子眉间一抹浅绿花钿，双手结印，面前凭空出现一道漩涡。
穿进漩涡，她的身影闪到上游，磅礴剑气凝聚，幻化出一把巨刃，截断水流与黑影的去路。
另外三名修士合力下阵，铺天盖地的禁制打在黑影之上，轻而易举地包住水中的逃犯。
女子高举葫芦，声如洪钟：“收！”
眼看那团黑影就要被吸入葫芦中，却见江水翻腾，天色大变，猎猎风声中，江水盘旋而上尽数砸向修士。
修士们迅移至高空，占据东南西北四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水中现出真身的恶妖。
“水妖缥碧，妖界逃犯，吾等昆仑弟子奉命捉拿。”
“奴家乃妖族，不过来人界一游，关尔等何事？”
声音好似吴侬细语，听得人只觉得骨头都快酥掉。
浪端中，一缕江水轻柔飘过，被裁成水色衣裙，包裹住缥碧婀娜多姿的身形。
“人妖二界已签订引渡条约，凡有作乱者逃窜至异界，互为其捉拿，押送归界。”
风寻鹤再次举起葫芦，对准身下的女妖：“收！”
缥碧掩唇一笑，散作无数水滴。
倏忽间，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万千雨水变作最为锋利的水刃，割出一片血雾。
风寻鹤忙召出罩气护体，然而罩气内残留的水气迅速吸附，那道曼妙的人形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
手被擒住，“凭你们也想抓住我？不自量力。”
风寻鹤反身一击，女妖又碎成一滩水。
“奴家不愿造杀孽，一直躲着你们。”
一条水蛇腾飞在空中，那缥碧坐在蛇首，“偏偏你们还不知好歹，追着奴家不放，如此可怪不得奴家了。”
话音未落，一双双手从江河里伸出，数道幽怨的惑音袭来，破开罩气，死死抓住四人的手足。
“这下，你们都去死吧。”
手拉着四人下坠，被汹涌江水吞没。
缥碧得意一笑，然而下一刻笑容僵在嘴角。
只见江水浑浊，流速愈来愈慢，到最后完全静止不动，被土壤吸食，彻底变作平地。
万籁俱寂。
空中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风寻鹤破空而至，岩土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堡垒，遮蔽住雨水。
“吾辈乃是昆仑弟子，你未免也太过小瞧我们。”
岩土如蟾蜍，锁定住水蛇首尾，一口咬住，而后迅速繁殖包裹，一收紧，水蛇彻底破碎。
水妖跌落在地。
另三位齐齐冲向水妖，锋利的剑刃将她压制在原地，不得动弹。
风寻鹤飘至缥碧身前。
那水妖仍未半点怯意，只弯着一双眼眸，媚态横生。
“看来你们很厉害……”水妖娇嗔，“但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弄得奴家好疼。”
风寻鹤置若罔闻，单手变换姿势，繁复花纹阵法现于地面，因旋转而带起的风吹动水妖的长发。
“乾挪坤移。”
可数秒后，阵法静止不动。
“不用葫芦收奴家了？”
一股冲击波自她周身飞出，气势惊人，弹开四人。
岩石毫无预兆地开始颤抖，发出细碎的裂声，抖落下簌簌碎石。
一滴水落在额心。
风寻鹤脸色一变：“快走。”
不过须臾，岩石被水冲破，地下江水涌出，相互冲击造就出排江倒海之势，翻搅着四人。
水中的亡魂死死缠绕住身体，冰冷刺骨。
风寻鹤咬破舌尖，血液稀释在水中，渐渐凝聚成一股红线。
“绞杀。”
解开了水鬼的掣肘，风寻鹤拉着三位同门冲破水面。
早有等待好的巨型水怪大手一挥，将要擒住四人。
“冥渊。”
剑气横穿水怪胸口，直飞至风寻鹤脚下。
她将三位同门放在剑身之上，“带她们回去。”
水妖不甘心地要拉下她们，指使水流盘旋升天，又被一把石斧斩断。
“你的对手是我。”风寻鹤眉目森然。
巨型水怪咆哮，张开獠牙欲吞下渺小如虫的女子。
风寻鹤屏气凝息，手掌心一点尘土无声跳动，她凝视着水怪的巨口，就快了……
巨口吞没女子的身形，即将合拢之际，通体雪白的剑乍然出现，分作无数分身，织就出天罗地网困住巨怪。
狂风猛浪中，一道浅黄人影闪过。
千万把剑追随他而去，最终合为他手中的一把剑，带着凛然剑意劈开巨怪。
缥碧意图化蛇而去。
那人如幽魂般闪到缥碧身后，“缚。”
缥碧被泥土铸就的绳索五花大绑，重重摔落在岸边。
江水平息，仍旧浩浩汤汤奔腾入海。
风寻鹤飞落岸边，略显愠怒地盯着那道如竹般高傲孤洁的身影，发髻上玉兰木簪傲然盛开。
她不甘心地单膝跪地，双手交与额前，恭敬道：“大师兄。”
“疏于修炼，此妖不过三百年道行，竟也耗费你半个时辰。”男子转身，恍若林下肃肃风，清冽。
偏偏眉眼温和，应当如沐沐春风和煦，可眉间堆砌万千寒冰，透露出几分不近人情。
“师兄训斥得极是。”风寻鹤咬牙，“可师兄不是镇守九重关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沧黎收回法器，“师尊传我回师门。”
一片苍翠竹叶掉落，男子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来过此地。
“虚伪小人。”风寻鹤低声骂道。
“我说姐姐，我知道你是个菩萨心肠，高抬贵手饶了我一条狗命，但你问也问了，查也查了，究竟还要关我多久？”
神识中，白宁杭借着烈火正专心致志地烤鱼。
“你急什么。”白宁杭浅尝一口烤鱼，“还差点胡椒。”
“我说了我就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小喽啰。”女子被绳捆索绑地扔在一边，“被姐姐你吓过一次，我哪里敢说什么谎话。”
白宁杭撒好胡椒粉，身体往后一仰，火焰乖顺地变成一把椅子稳稳接住了她。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女子，正是前几日暗中跟踪她的人。
“施柔强，你可不是个小喽啰。”
白宁杭咬下一块鱼肉，好以整暇地看着施柔强脸上不断变换的复杂的表情。
“难道我失忆了？我其实还有个神秘身份，例如某个宗门长老遗落在外的血脉，或者名震天下的绝世高手？”
白宁杭摇头：“不是。”
“那我是什么？我不就是个普通的情报贩子吗？”
白宁杭：“你是你妹妹的依靠。”
施柔强一愣，神情陡然变冷，她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白宁杭，不肯放过女子脸上一丁点的波动。
“我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独身一人。”
“真的吗？”白宁杭笑眯眯，“那这样我就可以把城东储火道二十六处的房屋买下，那里住着的不过就是一个假扮妖族的小姑娘……”
“你究竟要做什么！”施柔强挣扎着要扑向白宁杭，“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要动她。”
白宁杭故作不解：“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施柔强眼眶发红，胸膛剧烈起伏。
“情报贩子注定同刺客一样，死亡随时降临，因时而变、见机行事才能有一条生路。”
白宁杭在施柔强身前蹲下，“你不是什么小喽啰，你可是隐息的黑鸟，专门收集妖族秀城情报，这是你迟迟未交代的。”
“我没想到你能查到这层。”施柔强语气冷淡，“但我真的也只是最底层的黑鸟，不曾编入隐息中，无特殊任务在身。”
“这次你说了实话。”白宁杭赞许地点头，“仅凭当黑鸟的薪酬可不能在秀城立足，也会为你和你的妹妹带来危机，不如你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施柔强警惕问道。
“替我办一家报社。“
“什么？”
白宁杭重复：“替我办一家报社，定期搜集并刊登秀城大小信息，另外也需替我额外收集情报。”
施柔强不明白白宁杭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敢贸然答应：“就这样？”
“对，很简单吧？”白宁杭抚摸着施柔强的脸蛋，女子却张嘴咬住她的手腕。
牙齿咬破皮肤，一股腥味在口中蔓延，施柔强眼神凶狠，嘴上越发用力，仿佛要咬下一块儿血肉。
白宁杭面无表情，不见半点痛楚，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的手。
二人对峙良久，白宁杭冷漠到麻木的反应让施柔强率先败下阵来。
白宁杭抬起手腕，随意一瞥，漫不经心地一笑：“咬够了？”
“只要我答应你，你就能放过我？”
“当然，我对合作伙伴是非常友好的。”
施柔强冷笑：“我不信要求这么简单，你不怕我反水，或者偷逃出妖界？”
白宁杭语气理所应当：“不怕哦，”她扔掉烤鱼，从袖里掏出一份合同，合同内容繁杂，一时间应接不暇。
落款的名字却引人注目。
那里用小楷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大字：施良器。
“哈？”施柔强难以置信。
“妖族范式的合同有一点好，”白宁杭晃晃手中合同，“走的是血契，到了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们。”
“你无耻！”
白宁杭无所谓地耸肩：“施家妹妹可是很开心呢，还给我看了她撰写的文章，向我保证一定能和你办好报社”
施柔强心里百般不情愿，迫于形势也只能同意。
正如白宁杭所言，因时而变、见机行事才能活着。
“看在你愿意留我一命的份上，我告诉你吧，查你的不止有我背后的隐息一家，还有秀城五族，以及魔族。”
离开神识前，施柔强好心提醒。
“知道了，多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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