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木偶人》岁莫狮眠

11、热意涌荡

　　其实这段时间，单念致并不想躲着任故文。

　　相反的，单念致太喜欢这个人了。停电的那夜之后，任故文每天找理由出门逃避的时候，单念致如梦初醒，原来过去一个月的甜蜜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收留他、纵容他，仅仅是因为单念致太可怜了，而任故文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换个人，任故文同样会这么做。

　　任故文是独一无二的，单念致不是。

　　一周的时间，单念致都在迷茫中挣扎，他无法接受任故文去救别的人。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单念致窥见了一丝裂缝，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任故文只是暂时没发现单念致的独一无二。

　　“那我可以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吗？”单念致笑着看他，“你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肯定寂寞，我们晚上打，我陪着你睡觉。”

　　纯洁的面庞，说尽了暧昧的话，偏偏还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任故文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但如果答应，就会掉进蜜罐陷阱里，越陷越深，直至溺死在里面。

　　任故文沉默了，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单念致心中一喜，挪近了一步，抓住任故文长外套的袖子，小声说，“宿舍的床太小，我不习惯，每天都失眠，你陪我好不好，听着你的呼吸声我才能睡的安稳。”

　　任故文在挣扎。

　　手腕被缠住，单念致天真的圈住他，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道：“任故文，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单念致一脸心疼，任故文很快放弃挣扎。脆弱的花应该好好养护，让他有足够能力抵抗风雨时，再放他回归旷野吧。短暂的一年对于长长的生命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六月毕业季的时候分开，单念致不至于太难过。

　　就像特别多的白糖洒进海里，海水依旧是咸的。

　　或许都等不到一年，任故文悲观的想。

　　此时的触碰显得弥足珍贵，任故文没有抽出手，看着他，道：“我刚才问了你们学校的保安，周末食堂不开放，你打算怎么吃饭？”

　　“我室友买了好几桶泡面，我在想我要不要也这样？”他是询问的语气。

　　任故文道：“不健康，别这样。”

　　单念致盯着任故文腕上连洗澡睡觉都不会摘掉的手环，轻轻一触，手环亮了。

　　[心率过高。]

　　[近10分钟您似乎处于非活动状态，但心率一直超过100次/分。]

　　任故文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手环，对上单念致的目光，抽回手，冷静的吐出三个字：“别乱摸。”

　　单念致盯着心率过高看了很久，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那我该怎么吃饭才算健康？”

　　“回家。”任故文又只说了两个字。

　　心底乐开了花，但单念致并没有一次就屈服，欲拒还迎道：“来回太折腾了。”

　　任故文看向宿舍楼，道：“去收拾东西，周一早上我送你回来。”

　　单念致缓慢的眨了眨眼，大脑迟缓几步，嘴巴已经先张开了，“任故文，你真好！”

　　-

　　单念致回去拿了几套习题，在室友们疑惑的目光中，悄悄说了声，“晚上不回来了。”

　　林戎：……

　　不回就不回，你耳根子红个什么劲。

　　单念致兴冲冲的坐上地铁回家了，进了家门，跟出去几年没回来一样，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好几圈。陈晓东搬回学校了，现在这里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晓东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今晚——”

　　任故文突然噤声，因为单念致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委屈的说，“你答应陪我睡的，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睡。”

　　被一朵娇花缠住，在不让花受伤的前提下，是挣脱不开的。所以任故文没挣扎，相反的，给了单念致一个拥抱，轻声说，“你受委屈了。”

　　单念致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将脸颊埋进任故文的胸膛，胳膊紧紧搂住任故文的腰，一如初见那日，向死而生。一个拥抱又给了单念致信心，他开始乐观的期待下一次接触。

　　到家的时候将近十点，两人很快的洗漱，很快的换衣服，很快的躺在床上。任故文已经将凉被换成了厚一点的棉被，单念致嫌热，只搭了个肚皮。他穿的是短裤，细白的腿露在外面，任故文看见，倾身靠近，给他盖上了腿，道：“你这样下去，以后会得关节炎。”

　　单念致躺在床上，就这么看喜欢的人微伏在身上，什么都没做，也够他的思维发散到天际了，一时失神。旁人自然无法窥探他心中所想，但如果心有灵犀，或许此刻他们脑海里出现了同样的画面，旖旎春光无限……

　　两双眼睛对望着，两双耳垂鲜红欲滴。

　　任故文是披着被子起身的，给单念致盖上腿的同时，单念致的上半身也暴露在了视野下，热气在拱起的被子里传递，晕到脸颊里，传遍全身。

　　任故文也开始热了。

　　单念致道：“我们，要不要……”

　　“不要。”话未毕，任故文已经卷着被子躺下，伸手关掉了台灯。

　　……先躺下。

　　单念致咽回了没说完的三个字。

　　身上的被子又只余肚皮上一角，他侧身，主动朝任故文那边靠，边拉被子边钻，道：“给我点，不然会得膝关节的。”

　　那是关节炎。

　　任故文背对着单念致，隔了一会，身后的人总算拉扯完被子安静了，但任故文腰上多了一只胳膊。背后喷薄的热气，任何一个气血方刚的男人都难以自持。

　　任故文热炸了。

　　“你好烫啊，像个火炉一样。”单念致在背后说。

　　任故文拍了拍腰上的手，道：“嫌热还不离远点。”

　　单念致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又离他近了点，“我今天比你凉，帮你降温。”

　　近到两条腿都贴着任故文的，而任故文今晚穿着的也是短裤。很危险的距离，任故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默念心静自然凉。单念致的脚滑动了一下，于是——有些反应控制不住了。

　　腕上的手环滴滴响个不停。

　　单念致吓了一跳，放在腰间的手颤动，慌神间碰到什么东西，立刻缩回。他尴尬的咳了一声，哈哈道：“马上入秋了，晚上还那么热，哎呀，屋里有点闷呢，我去开会儿窗户。”

　　任故文闭上眼，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

　　手环仍在叫嚣。

　　单念致开了窗子，小心翼翼的爬回床上，道歉：“任故文，我没想到会这样……”

　　他哪能想到一个直男被男人勾腿也会起反应，初步鉴定：有潜在弯的可能。

　　看他忍的辛苦，单念致好心道：“你要不然先把被子掀开，冷静一会，或者……疏导一下？我转过去，不看你。”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床垫的凹陷逐渐远离，任故文静默了好一会才转头，看见单念致果真背过身去，紧挨着床沿边缘侧躺着。眼睛在单念致单薄的脊背上划过，白色体恤短袖，黑色短裤，和任故文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是他们一起买的。任故文的目光暗沉，看向那双惹火的腿，摸上去应该很凉，很滑。

　　他后悔今天答应和单念致上一张床，毕竟从前他是正人君子，现在心里有了邪念。互相喜欢的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可以做很多事情，前提是：两个正常且健康的人。

　　任故文不是。

　　所以他们只能隔着月光相望。

　　-

　　单念致竖起耳朵听声音，幻想着在任故文最脆弱的时候扑上去，攻略他，但听了很久，背后静悄悄的。他暗戳戳的转身，头没怎么动，余光却瞥了三百六十度。任故文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姿势妥当，单念致放下心，彻底将身子转过来，道：“这么快好了?”

　　任故文没有说话。

　　单念致大着胆子试探道：“你跟其他人也会这样吗？”

　　任故文心下无奈，道：“不会有旁人在背后勾我的腿。”

　　也不能怪我，单念致心说。

　　谁叫平日里任故文都是一副冷气缠身的样子，怕凉怕风，今晚突然那么热，单念致还以为是发烧的前兆，拿身体给他降温。想着如果任故文觉得被人抱着睡觉很舒服，说不定明晚也肯叫他抱呢。

　　把人搞成这样，单念致心生愧疚，承诺道：“你放心，我以后绝对老老实实睡觉，不碰你了。”他怕任故文把他赶到隔壁。

　　任故文嗯了一声，把被子分给他，道：“睡吧。”

　　单念致乖巧的闭上眼，内心万马奔腾。

　　-

　　或许是因为昨晚太过尴尬，第二天早上，任故文强装镇定，对单念致的关心一点也不吝啬，带他下楼吃饭，给他辅导习题，想用这些平淡的记忆抹掉昨晚的狼狈。

　　单念致一边享受，一边暗戳戳偷笑。从前只觉得这个比他大三岁的男人无比成熟，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忽然碰上这种抓脚趾的事情，令单念致看到了不一样的任故文。很可爱，更喜欢。

　　“这次考得不错，不过离T大还有点差距，你的化学才刚及格，拉了很多分，待会我给你整理几个重要的知识点，学会的话，能提个十分左右。”任故文看了单念致的成绩单，说。

　　任故文就是T大的，但等单念致考上他就回曦城了，所以T大从不在单念致的选项内，拿出自己的计划本，掷地有声道：“我要考曦城大学。”

　　少年在向爱人诉说梦想。

　　无畏无惧。

　　那一刻，一道强烈的电流穿透任故文的身体，他整个人猛地一震，心跳开始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激荡。纵然内心波澜壮阔，平静过后的任故文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单念致去曦城。

　　“曦城大学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语言不通，交通也没有这边便利，最重要的是，曦城海拔高，冬天特别冷，你不一定适应得了。”任故文认真的跟他分析弊端。

　　“没关系的，我查了曦城的资料，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再说了，你不就是曦城人吗，怎么净说自己家的坏话。”

　　单念致很快想出了一个缘由，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先给我一个最坏的印象，降低预期，等我做足心理准备，到了地方发现曦城其实很好，就不会有落差感，是不是这样？”

　　任故文没有点头。

　　单念致又说，“没关系的，你在曦城，我要真遇到了麻烦，可以找你，你肯定不会拒绝我吧？”

　　肯定式的问句。

　　单念致总是这样，当一件事不确定答案时，他会试探的说出一句话，观察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答应，他便会欢喜的说一大堆夸赞的话，如果对方拒绝，他又会笑着说没关系，转头蹲在墙角黯然神伤。

　　任故文很少拒绝他，不想拒绝他，可是这一次，终归是自己也做不了主。

　　任故文轻咳两声，道：“先看题吧，这些等高考完再讨论也不迟。”

　　“好吧。”

作者有话说

　　最近到迷茫期了，叹气……
还是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