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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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天还未亮，南岛祭月广场已被火光映成一片金红。巨大的月石被搬到广场中央，南岛的长老们身披藤叶披肩，站在环形通道两侧。
鼓声一开始低沉缓慢，像是不敢惊扰长眠的先祖；接着渐渐加快，燃烧剩余的能量。
参会的岛民绕着广场，一圈又一圈，齐声应和。
莱茵也混在人群中。
他看到站在最高处的是一位年轻女孩，她领头将手中的花叶与果实投入火堆，火焰升腾，似乎要靠着这股力量，将祈愿托付给上天。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树冠，照在月石上，投出影子，鼓声停。
“祭月仪式，启。”
莱茵问乌克：“那是南岛族长？”
“不，那是艾蕾娅大祭司。”乌克指了指对面的纱帐，“看见没有，那里面才是伟大的族长。她为我们挡下了神树的惩罚，所以继任后体弱多病，从不示人。最多也只在祭月仪式上能见到她。”
莱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群众有序散开，商贩们支起摊子，摆上货物，有木雕、兽骨、药草、香粉……应有尽有。
莱茵刚完成几笔交易，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下肩膀。
“莱茵，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
莱茵转头，出声试探的是阿拉夫。
“去岛上转转，运气不错，碰巧拿到几株白霜草。”
“嗯，不过我刚听你跟商贩说话，虽然生疏，倒还有模有样。”
莱茵不动声色地把买到的商品收进新买的腰包中：“多待几天，学了几句日常用语而已。”
阿拉夫：“你很有天赋，不过你刚来岛上不久，还有很多事情——”
“抱歉，我今天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先失陪了。”
莱茵微微欠身，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之前不是问我，最近有没有救过其他岛外人。”阿拉夫语调拉长，见莱茵转身后，继续说，“我打听到了。”
“他们在哪？”
“被南岛扣押了，如果顺利，很快就会送到北岛来。”
莱茵盯着阿拉夫，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破绽。
“他们犯了哪条规定？”
“听说是杀了人，想必会终身监禁。想不到莱茵先生只来了短短几天，就已经熟悉岛上事务。”
阿拉夫顿了顿。
“那我就直接说了，想要人，到时候拿钱来赎。”
“那就到时候看吧。”莱茵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这份钱他有，但不会再被阿拉夫牵着走。
告别阿拉夫后，他又在各个摊位前来回逛了三圈，确保需要带的东西都齐全了，才绕出祭月广场，空气中浓郁的海鲜与香料味终于淡了些。
再待下去，实在是令人头痛。
可是在回乌克家的路上，莱茵察觉异样——他被跟踪了。
对方的跟踪技术很差，但追得很紧。
「难道是阿拉夫的人？」
莱茵上岛不久，实在想不出其他人选。
房屋联排很长，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小巷子提前拐了进去。果然，跟在身后的「尾巴」晃了过去。
莱茵刚松了口气，等了10分钟，才从巷子里走出来，慢慢走到乌克家门口。
可没想到，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就在门口站着。他看起来快有两米，伸手就能摸到路灯。
两人对视后，莱茵一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但还是被叫住了。
“莱茵先生？”对方生怕莱茵再度逃走，立刻解释，“我想出售试炼资格，是乌克介绍的。”
“乌克？”莱茵打量着对方，还是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手伸向腰间的匕首，“他没跟我提起过。”
事实上，莱茵已经从乌克那里收到了试炼资格证。
那男人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是乌克之前问过我，我当时没答应，现在还来得及吗？”
“抱歉，暂时不需要了。”
莱茵想起来，乌克确实提过有个潜在买家，想用十株白霜草换，但最后又不了了之。
那男人见莱茵开门要进去了，急得声音都拔高了：“我不是为了钱！我……我妹妹生病了，急需白霜草做药引。本来想等我完成试炼，就能买药给她，但现在……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莱茵回头时眉眼仍带着防备。
那人呼吸急促，掌心攥紧，似乎所言非虚。
“资格证……我确实是不需要了，但是如果你能在试炼中与我结伴，保我周全，这交易还是能做成的。”
“好，没问题，我答应你。”壮汉立刻应声。
“你叫什么？”
“鲁格，我叫鲁格。”
“给我留个地址，等白霜草准备好，我会请乌克送过去。”莱茵伸手，“那么鲁格，今晚见。”
*
当天傍晚，乌克亲自来送行。
“莱茵，你可要活着回来。”乌克说着，又塞了几瓶本土药膏，“这个你拿着，有用得着的地方。”
“谢了。”莱茵最后看了一眼灯火如昼的祭月广场，头也不回地往瘴雾林走去。
试炼入口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莱茵选择的南面入口，没有号令，也没有集合，只要出示通行证就能入内。
这有效地避免参试者在一开始的时候发生冲突。
莱茵到达入口时，新同伴鲁格已经早早就到了。
“药拿到了，谢谢您，莱茵先生。”
“不客气，我们走吧。”两人一同来到入口处。
守卫不问姓名，仔细辨认试炼的资格证。
那是一枚金属制的圆币，正面是盛开的白霜草，反面则是繁复图腾，有点眼熟。
等莱茵通过入口时，那名守卫轻蔑地说了句：“祝你好运，外岛人。”
语气十分不善。
好在莱茵并不是容易被影响的人，加上他事先涂了驱虫粉，也带了几种急救药，能做的准备都十分充分。
而同行的鲁格——那位肩宽如山的壮汉，用随身携带的兽油为他擦拭匕首，又递给他一瓶淡黄色的液体。
“防蛭的。”鲁格语气简短，“比驱虫粉更管用。”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湿滑的苔藓带。
鲁格走在前头，用砍刀劈开阻路的藤蔓，不时回头确认莱茵是否跟上。
“停下，脚下那块地不要踩。”莱茵忽然出声提醒。
鲁格顺势退后一步，只见前方地面塌陷，泥水翻涌出一团黑气，是暗藏的泥沼。
“好险。”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默契地绕了过去。
即便是微小的失误，也可能让人永远留在这片丛林。
直到入夜前，两人终于发现一处天然岩洞。
洞口隐蔽，地势稍高，能避开潮湿与地面毒虫。鲁格收集了几根干树枝，燃起篝火。
莱茵靠在石壁，查看地图，但由于有几处解释写的是维洛安语，他辨认得相当吃力，于是让鲁格一同看。
鲁格用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这儿写着，离神树还有五公里左右……不过建议白天再过去。”
“关于神树，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情吗？”
鲁格想了想，也靠在洞口的岩壁上，姿态放松：“听去世的母亲提过，大瘟疫是因为人类惹怒了上天，降下的惩罚。我们维洛安族能在大瘟疫中活下来，全都是因为有神树祝福……洗净了灵魂的污垢。”
鲁格忽然又说：“不过我听过另一种说法，有些没来得及接受‘祝福’的人，也活了下来。但之后，他们变得……怪异。身上长满了毛发，脾气暴躁像野兽，后来被祭司关到了北岛。”
“祭司……是今天白天主持仪式的那个年轻女孩？”
鲁格摆摆手，眼神中包含的敬畏之情，如同刚下完雨的湖面，快溢出来了：
“不不，那都是二十多前的事情了。今天你见到的是赛琳娜祭司，她可是维洛安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祭司。”
莱茵沉默地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出禁书中的只言片语：
「大瘟疫是自然起源，也是人为祸患。」
他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等来了岛上，答案似乎近在咫尺。
而一旁的鲁格翻转着手里的莎草纸：
“这是地图？他们还发过这种东西？”
“我在市场买的。”
莱茵突然有些怀疑，这个大块头连这点准备都没做，要是真的一个人进来，能活着出去吗？
鲁格指着地上掉落的好几张莎草纸：
“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地图？”
“嗯，款式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份是正确的，所以都买回来辨别下。”
鲁格瞪圆了眼睛：“都不便宜吧，我从见过哪个刚来的外岛人……有这么大手笔。”
说到「外岛人」时，鲁格顿了下，觉得这个词不是那么尊敬，但实在词穷找不到其他合适的。
莱茵不了解岛上文化，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借着火光，继续比对几份地图的异同。
而鲁格一直警惕地望着洞外。
莱茵：“要是累了，你先休息会。”
“不累，我之前在在船上捕鱼时，可以两天站岗不合眼。”
鲁格露出憨憨笑容。
倒是莱茵没多久，握着手里的纸睡了过去。
在雨林里徒步，本就是费力气的事情，还要时刻关注周围情况，他的体力已经严重超标。
不过，他睡得很浅。
到了凌晨，恍然间听到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这还是上岛后，第一次遇到雨天。
和德雷利亚共和国的其他地方不同——在这里，下雨只是下雨而已。
可下一刻，远处传来求救声，模糊又急促，转而变得撕心裂肺。
鲁格已站起身，火光映着他握紧的砍刀。
“有人，要去看看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