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象世界的作者

5、和草原的话

　　苏从床上起来了，他理好了被单，穿上了靴子，将钉在墙上的那些照片收进了抽屉。
　　“阿妈，我出门放羊了”
　　他关上了门
　　慢半拍的阿妈“哦，路上小”
　　她回头看，只剩自己
　　“哦~”

　　驱使着领头羊，羊群便成了身边流动的云。
　　走上草坡，便能看见金沙城如同一片苔藓生长在天际线上

　　风景吸引人，他就这样楞着
　　好一会，他回过神来，发现羊群已经把这里的草吃光了

　　他牵着领头羊，继续走。

　　走累了，坐在个土包上。拿起包里的饼，漫无目的地嚼。看着脚上占满碎草的皮靴，他叹着气。
　　一股15摄氏度，从山坡下向上的风遇到了苏尼特。
　　一股难以描述的舒服
　　记忆不请自来，占据了苏尼特的眼球。
　　那是三年前的篝火节，全国各地的人来到这里
　　用石头摆出圆圈，在圈里放上木柴，德高望重的人丢入燃烧的火把，火焰冲入天空，这一刻，不同于白天和黑夜。这一刻，是人的世界。

　　三年前，苏尼特小学毕业，骑马回家路上
　　一辆银白色，停着的吉普车，他的目光却定在
　　那个女孩的侧脸上。

　　女孩在用手机拍照，时不时笑笑
　　短发，带着发卡
　　背带裤，帆布鞋
　　和那轻快的步伐

　　马蹄阵阵，和少女的步伐一致
　　他不知不觉离开了主路
　　不知不觉地跟着

　　他们两个，就像黄昏和晚霞

　　少女感觉草很柔软
　　苏尼特感觉风很温柔

　　直到马的喘气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她回过头，惊讶地“这是你的马吗？”
　　他“是的，它叫其格”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的马好大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马呢。”
　　“你第一次来草原吗？”
　　“是啊，我以前住在海边，大海是蓝色的，很大很大”
　　苏尼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他还想聊下去
　　“夏夜，走啦，你舅舅来接我们啦”
　　“妈妈，我跟你说，我刚才看见一匹好大好大的马呀，就在那边”
　　她的母亲朝远方看去
　　“什么都没有呀，真是的，大白天说瞎话”
　　“真的有啊”……

　　苏尼特在夏夜离开的同时也离开了
　　他看了看太阳，好晚了，阿妈做的汤要凉了
　　他感觉浑身有劲，于是飞奔回家
　　还时不时念叨着“她叫夏夜啊”

　　回到家，吃完饭
　　苏尼特和阿妈出发去篝火节

　　看着火边的大家，他也开始欢呼起来
　　余光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
　　“是夏夜”情不自禁的就喊出来了

　　“骑马的男孩！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和阿妈出来玩，你呢？”
　　“我是出来抓萤火虫的！”

　　苏“我刚好知道哪里有，跟我来吧”
　　他随即跑出人群，夏夜紧跟其后

　　他们跑下山坡，来到河岸
　　草地上，莹绿的，闪烁着的
　　夜空中，飞舞的，旋转着

　　夏夜拿出了玻璃罐，对准了一颗趴在草上的萤火虫。啪嗒~
　　“看啊，我抓到了一个萤火虫，诶，它怎么不亮了？”
　　苏尼特“你的罐子太小了，萤火虫都闷死了”
　　他打开了盖子，把萤火虫抖了出去
　　“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萤火虫”
　　他盘腿坐在草地上，夏夜也坐下
　　“我也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被妈妈管着，烦死人了。唉对了，你的爸爸妈妈呢”
　　“听阿妈说，我是一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
　　夏夜（震惊）“什么？你是孤儿。太可怜了”

　　“我挺羡慕你，还有爸爸妈妈。我只有阿妈了”

　　夏夜“我有点想他们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起身离去，苏尼特看着辉光中的河，一言不发

　　走向篝火，夏夜和父母回家后。
　　苏尼特和阿妈走在回家路上
　　“阿妈，我父母是怎么没了的？”
　　“唉，那年长江发洪水，当时村支书来到我们家，在你身边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孩子，他让我们照顾你。后来，我的妈妈走了，我就只剩你了”说着，她的眼泪留下，消失在黑夜里

　　回忆逐渐暗淡
　　他醒了“我这是，睡着了？”
　　他看了看太阳，傍晚了
　　牵着羊群，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阿妈跪在一块古老的石碑旁，刻在上面的文字，是古人实现愿望的咒语。
　　“神啊，求求你让我的孩子快乐起来吧，他以前快乐开朗，现在悠悠郁郁。求求你，让他快乐起来吧”

　　仿佛是看见了苏尼特哭红的眼框，羊群也变得安静。他们一直躲在阿妈看不见的地方，听完她的最后一句话。

　　老妇人回家了，带着一股沧桑。
　　苏尼特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一次。这次，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阿妈。
　　他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大声说到“阿妈，晚饭我帮你做吧。”
　　“苏子，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水？”
　　他洒脱的说“刚才我去河边洗了个脸而已，您就不用担心了”
　　煤油灯燃烧着
　　但，苏尼特没有因此而感到昏沉。他清楚的发觉，此时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他得以在这无比清醒的时刻，无比清晰的记住那张苍老的，但在皱纹中都透露着欣慰气息的脸。
　　夜晚仿佛嗅到了那股气息，让北极星呼唤了其他的星。苏尼特的那颗星，回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