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轨》十朋西瓜皮

17、第17章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沈昔桃长得这一智，就是不要去招夏朗，这家伙极其记仇。

　　她一边上课一边揉着还在隐隐发酸的腰，这都几天了，她真的要散架了。

　　她完全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那之后不管她怎么求饶，夏朗都不放过她。

　　总算是到下课时间了，老师留好了作业，沈昔桃迅速收拾好了东西。

　　手机响了起来，沈昔桃以为是夏朗，打开后，发现是魏庭贤。

　　她的心还是没由来得沉了一下，但是比之前好多了，之前她看到魏庭贤的消息身体会迅速出一层冷汗，心跳会变得很快。

　　「沈昔桃，见一面吧」
　　「求求你了」
　　「不要一直躲我」

　　沈昔桃回来后就一直在等魏庭贤，他来得比想象中晚。她还以为他会特别沉不住气，没想到这么久才联系她。

　　「好啊」
　　「我在家里等你」

　　他们很大概率会吵起来，在外面太丢人了。

　　沈昔桃的心怦怦跳，她忐忑地在家里等待着魏庭贤，她没有告诉夏朗，她想自己解决魏庭贤。

　　她想做些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做起来，她又做不进去，她只能窝在沙发上，演练着魏庭贤会说什么话，她应该如何应对。

　　门铃响起，沈昔桃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不是魏庭贤，竟然是夏朗。

　　“你怎么来了？”

　　沈昔桃看了一眼表，距离正常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今天团建，我没去。”

　　沈昔桃当然知道。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吗？”

　　夏朗抱住了沈昔桃，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舒服。”

　　他的额头贴在沈昔桃的脖子上，一片滚烫。

　　“需要去医院吗？”沈昔桃担心地问道。

　　“不需要。”夏朗撒娇道。

　　“好，先进来吧。”沈昔桃揽抱着夏朗往屋里走。

　　电梯忽然响了，紧接着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沈昔桃眉头一跳。

　　坏了。

　　“沈昔桃。”

　　是魏庭贤。

　　沈昔桃和撒娇的夏朗同时转头看向魏庭贤。

　　魏庭贤愤怒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刚要张嘴说些什么。

　　“停。”沈昔桃率先开了口。

　　“夏朗生病了，今天他一定会在，你能接受就进来，不能就回去，改天再聊。”

　　夏朗讶异地抬眼望着沈昔桃，心情迅速膨胀。

　　“进来。”

　　沈昔桃温柔地抱着夏朗往屋里走，捞起了想要往外跑的虎妞，抱着一人一猫往卧室走。

　　夏朗被安排进了沈昔桃的被窝里，沈昔桃为他盖好被子，轻声问道：“量体温了吗？”

　　“在公司量了一下，38度7。”

　　“这么高？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喝退烧药就好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冻着了。”

　　“你没有盖被子吗？”沈昔桃不可置信地问道。

　　夏朗眼睛的余光瞟到了跟着进来的魏庭贤，看似不走心道：“盖了啊，但是还是冷，抱着你最暖和了。”

　　沈昔桃一眼看穿了夏朗的小心思，夏朗心虚地瞟向一边。

　　“乖，”沈昔桃弯腰亲了一下夏朗的额头，“我去拿退烧药。”

　　夏朗喝了退烧药，沈昔桃关上了卧室的门，魏庭贤就站在客厅，一动不动。

　　沈昔桃从容地坐在了沙发上，“坐吧，你要站着说吗？”

　　倒也多亏了夏朗，她绷紧的心因为这个小插曲缓解了很多。

　　魏庭贤唇角抽动，半晌，才憋出一句：“改天再聊吧。”

　　他转身想要离开。

　　“我改主意了。”沈昔桃立即道。

　　魏庭贤停了下来，重新看向沈昔桃，“什么意思？”

　　沈昔桃不客气地说道：“就今天聊吧，我们之间有必要总是见面吗？”

　　“可是……”魏庭贤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

　　沈昔桃不为所动，“谈话的只有我们，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吧？我们之间没有避人的必要，让你来我家，只是不想在外面吵起来出丑而已。”

　　沈昔桃的目光锐利。

　　沈昔桃无所谓的态度让魏庭贤烦躁，他恼怒道：“这样的情况我没办法谈。”

　　沈昔桃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魏庭贤盯穿，冰冷地说道：“魏庭贤，我只会再见你这一面，你如果想谈，我们就聊一聊，如果你不想谈，那就这样，我一点都无所谓。你也别觉得知道我住在哪里就能怎么样，我可以搬走，可以离开这里，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找不到我。”

　　魏庭贤没有说话，受伤地望着沈昔桃。

　　沈昔桃看到他这副模样，一股无名火蹭地升了起来，愤愤道：“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一切都没办法挽回，所以你不想谈，你想拖着，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你一直都在伤害我，你感觉不到吗？你去找我妈妈，威胁加我微信，甚至找到我住的地方大吵大闹，你凭什么呢？”

　　沈昔桃的语气越来越激烈。

　　魏庭贤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无措地说道：“我只是想留住你。”

　　“你一直都知道怎么留住我。”

　　沈昔桃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住了，是啊，他一直都知道。

　　她忽然就完全释怀了。

　　“十年前你就知道，十年，整整十年，你有那么长的时间，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魏庭贤还想要辩解。

　　沈昔桃打断道：“我不想听。你怎么好意思一直用那种话为自己开脱。你说你年纪小，说你没办法，说你不懂事，那你怎么知道去找我妈？”

　　“从你回来，你最先去找的就是我妈，你发现我不愿意搭理你后，你又去找我妈，说你想娶我。为什么呢？”

　　魏庭贤的喉咙发紧，“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

　　“我不信。”

　　“你比谁都清楚我从小就很听我妈的话。”

　　沈昔桃逼近一步，魏庭贤难以招架地后退一步。

　　他的神情慌乱，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

　　沈昔桃爽极了。

　　这才对啊，她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没道理她要比他惨。

　　魏庭贤慌忙道：“我当时就只想离开，后来我离开后，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敢回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知道自己当时做得太不对了，我真的该死。”

　　“你现在不觉得自己该死了？”沈昔桃讥笑地反问道。

　　魏庭贤怔住了。

　　“看来你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你的愧疚被时间磨掉了很多啊，你现在觉得自己能面对我了？觉得自己行了？”

　　魏庭贤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沈昔桃冷笑着回看他，“你这辈子都应该忏悔，都应该觉得自己该死，你是多么的自私，多么的让人恶心。”

　　她步步紧逼道：“我看见你就讨厌。”

　　沈昔桃的心里无限畅快，她在这一刻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她不需要释怀，她对魏庭贤的所有反应都是正常的。

　　她被伤害，她被抛弃，她总是认为这份情感消失了，才是放下，才算是走出来。

　　不，她不需要舍弃掉这种情绪，相反，她应该记住这种情绪。

　　牢牢记在脑海里，她才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做的从来都不应该是解决掉之前的自己，她的敌人从一而终，只有魏庭贤。

　　魏庭贤看着面前让他陌生的沈昔桃，沈昔桃说得没有错，但只有一半。

　　他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从懊恼变成了痛苦，他轻轻问道：“痛苦的只有你吗？”

　　下一秒，他愤愤地指着自己，“我就不痛苦吗？”

　　“我自私？”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夺出。

　　“沈昔桃，你扪心自问，我自私吗？！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什么都没做吗？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是谁陪你一晚一晚不睡！是我！你都忘了吗！”

　　魏庭贤几近崩溃。

　　他有什么错？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当时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你现在绝口不提，我没有为你放弃吗，我放弃了篮球，每天陪在你身边，怕你想不开，怕你会孤单，这些都是假的吗？还是说这些在你面前一文不值！”

　　他缓缓走近沈昔桃，沈昔桃没有后退，两个人争锋相对。

　　他做错了。

　　他没做错。

　　错了，没错，错了，没错……

　　“我好累，我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啊，我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魏庭贤双手掩面，“我只是想歇一歇，想短暂地喘口气。”

　　手指缝后，魏庭贤的眼神变得尖锐又痛苦。

　　“我为什么会走？”

　　“因为我撑不住了。”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当时你割腕我不在。”

　　沈昔桃的心咯噔沉了下去，是的，她一直以为他不在。

　　“我在。”

　　沈昔桃的心瞬间涨了起来。

　　“我昏倒了。”

　　“我在国外过得就好吗？”

　　魏庭贤再次逼近，“你是不是这么以为，以为我在国外过得很好。”

　　他摇头苦笑道：“不，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浑身都是血的你，梦到你的血把我吞没，梦到我怎么都救不了你。我吃了很久很久的药，你说的对，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让自己能够接受，才回来的。”

　　“我生病了。”

　　魏庭贤近到了沈昔桃的面前，“这样也错了吗？”

　　沈昔桃泪眼婆娑地望着魏庭贤，积蓄的眼泪让她看不清魏庭贤的样子，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年。

　　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少年。

　　“对不起。”沈昔桃抽噎道。

　　魏庭贤听到这句话后，拼命忍着的泪水决堤夺出。

　　那些在记忆里扭曲模糊的画面在泪水的冲刷下变得鲜亮生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辛苦。”沈昔桃颤抖地说道：“真的对不起。”

　　魏庭贤抱住了沈昔桃，“对不起，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