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共潮生（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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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猫偶尔闪烁的琥珀色眸子成为光亮。
从屋内往外看去，匍匐在角落的毛绒身影仰望着屋外高大的人。
极好的听力，让谢昀砚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虽然应言嘉的话模棱两可，但对于村长来说却很是受用。
待村长再次磕头起身后，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变得和方才截然不同了。
眼中的谄媚与敬仰消失，更多了凶狠。
“您就好好休息着，明天的海神祭可就辛苦您了…”
语气中尽是命令，贪婪的神色在谢昀砚过低的视角中被扭曲。
海神祭吗？
看来不简单。
谢昀砚如是想着，就见门外尝试着用蛮力破坏门锁的白发预言家走进里屋。
双手无力，看上去很瘦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他看起来弱爆了……谢昀砚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嘀咕。
但为了避免自己隐藏的位置被发现，还是起身悄悄地换了个地方，继续观察。
要说他为什么在这？
他并不觉得，那些跟他一样初到这里的人类在他的任务方面有所帮助。
「找到真正的神明──并杀死祂」
这是谢昀砚的任务。
关于神明，有谁会比村民们称作“神的代言者”的预言家，知道得更多呢？
不过眼下，这位预言家对这里似乎……不熟？
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家的家里到处翻找？
角落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藏起来的银虎斑缅因，抬起自己黑白相间毛绒绒的脑袋望去。
简单而又整洁的屋舍内，除却必要的生活家具外，就是一架子的书。
陈旧或是残破的书封，堆积的灰尘填充了压凹的书名，侧面是泛黄的书页。
这样的条件，让有些洁癖的应言嘉无从下手。
“什么囤积癖？这么多书不看在这里吃灰！”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青灰色的布，却意外发现堆积的灰厚度十分可观。
最后，应言嘉还是没有忍住吐槽了。
直到他在内心，无数次吐槽中翻开书页，才发觉，这个村子拥有一套都属于自己的语言。
书上的文字有两种，一种是日常见过的汉语，而另一种，则是一种近似梵文的字体。
“看来，这个汉字是翻译，但…”随着手中书页的翻动，应言嘉眼前的内容变换，他逐渐不解，“这个人应该会这里的文字才对，但他为什么要写这个译文？”
视觉朦胧之下，看着文段下娟秀的字迹，应言嘉还是没有忍住开始猜测这个预言家究竟什么来头。
随着书页往后翻动，应言嘉渐渐开始感谢那个写出译文的人。
“真是辛苦那位写译文的人了……”
越是到后面，书上那近似梵文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像是很多个字符符号杂糅在一起。
直到他看见一段文字，令他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海神祭，祭神明，神使作引，人类化形，名作降神」
「神使持星盘，星盘观星轨，可观古今，见未事，又名预言…」
“神使持星盘…星盘？”
应言嘉边读着，发现一旁还插入了一个图片，六个圆环构成一个立体的六角形，正中央是一个深色的圆球。
由于图案是黑白色的，圆环的材质和圆球的颜色无法辨别。
就村长最开始对他的称呼来说，显然这个所谓的“神使”就是渔村的预言家。
这就是现在的他。
“看来又要开始找东西了。”合上书后，应言嘉四周观望了一下说。
但好在，有了模样就减轻了应言嘉寻找的难度。
他决定先放下书，将星盘找到再说，奈何这间独属于预言家的房子，陈设有些过于捡漏，这让应言嘉根本无从下手。
“倘若我是预言家，为了护住自己的星盘…我会放在…”思考的瞬间，他发现屋内的窗户似乎都挂着垂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应言嘉感觉自己眼睛对光的敏感度直线上升。
只是简单地往另一边光亮处看去，都会让他觉得眼睛钝痛。
但……
回身再次看向这个竹帘，怀疑从心底升起。
“现在还是白天，竹制的垂帘会透光才对。怎么偏偏这个…”发觉端倪后，应言嘉就向着那处去了。
他试着用手敲击，发现垂帘的后面坚硬无比。
此刻，他坚信那后面定然藏着什么。
当他将那块帘掀起来，入目是有一张写满了渔村特有文字和汉字的纸。
「眼观星，心观轨，祀以生命见未事，偿以血肉溯古者…」
“这是…星盘应用指南？”看着看着，应言嘉还是忍不住再次疑惑。
但不得不说，应言嘉真的很需要它。
看完那些，应言嘉偏头看见一旁小而圆的石砖与其他格格不入。
“这应该是个按钮吧。”
说着，应言嘉也没有多想就按下去了。
毕竟，这间简陋的小屋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当机关被按动后，发出石头摩擦的响动，纸张覆盖的位置之间向内退去，直到一定深度停下。
同时，内部一个平台逐渐升起，其上摆放的动作与应言嘉在书中所见星盘一般无二。
要说区别，就是它能够明显的看到，银环所包围水晶球是蓝紫色的。
应言嘉伸手去够，发现那个那里的深度，刚好是他伸进去的一臂长，所以将星盘拿出来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摆弄着手中的物什，应言嘉有些好奇:“这个星盘真的有用吗？”
「明星指路，持者祭命，万物有规，切勿改之」
「凡易者，视物有异也」
突然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让应言嘉不由地警惕:“谁！”
「血肉祭，观星认主」
很显然，那道声音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自说自话。
“观星？”转动着手中的星盘，“这是要滴血认主？”
边说着，应言嘉就开始思考怎么弄破自己的手指。
用牙咬破？
想着，应言嘉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法。
不行，太疼了还不一定下得去口。
“嘶…没有刃器？”环视了一圈，实在看不见哪里有锋利的物什，这让应言嘉有烦躁，“如果你能预知未来，你应该先告诉我哪里有刀，而不是完全的被动地等我。”
……沉寂
“我真是疯了，和一个死物对话…”应言嘉扶着额头，笑骂自己。
“真是麻烦……”
望着现在狭小屋舍内自言自语的家伙，谢昀砚觉得自己可以帮帮他。
于是，借着屋内的阴暗处，一根毛绒绒的长尾巴轻轻扫过应言嘉的衣摆。
让陌生环境下警惕的人儿紧张起来。
下一刻，一道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应言嘉的耳尖处。
“不过是你太弱了，那有什么麻烦的。”
说着，谢昀砚将自己的指甲幻化得尖锐，在应言嘉冷白的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
殷红色的血液一点点渗出，直到沿着手指滴在蓝紫色的水晶球上。
球体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亮，零碎的片段在应言嘉的眼前犹如幻灯片一般，迅速闪过。
跪伏在地的村民、高大的祭台、还有……疯狂的村民……
从零碎的未来回过神来，应言嘉宕机的大脑再次运转，转过头去，对上谢昀砚顶着一双黑白相间的毛绒耳朵的脑袋。
两人隔着应言嘉眼前的白色月纱对视。
“！”
眼前的人比他高了近半个头，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
似乎是看出了应言嘉的疑惑，谢昀砚身后蓬茸的尾巴轻缓地摇晃着，昭示着自己究竟是什么。
“你……是人还是妖怪？”
在应言嘉过往人生的二十六年里，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事情。
谢昀砚舔了舔虎牙，顽劣道：“你大可以猜猜。”
“……”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应言嘉此时大抵已经将人拎着后脖颈，像提溜小猫小狗似的提起来──扔出去。
不过两人的沉默持续的并不久，下一瞬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的任务是什么？”
随后，二人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天圆地方间，二人选择闭口不提自己的任务，只道要合作。
毕竟，人多力量大。
当然，也不用太大……那就太热闹了。
“喂──有人吗──”
高佳睿的声音在院中的那口井内回荡开，幽深的井内水面平静无波澜。
“老大，他们能听到吗？我都喊了这么久了，老大？”
“嗯？”
闻言，燕渡才从思绪中抽离，他的脑海中仍然回放着和那个预言家的交流。
“我想，那个预言家会是这次任务的突破口。”
虽然高佳睿很想认同他老大的话，但他们还被困在这里呢。
“那我们现在出不去啊！总不能说他自己来找我们吧？”
“哦？是嘛？”一道男声自屋内传来，声音清冽。
高佳睿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不对，而是理所当然的回应:“当然！”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转头看见小队其他人都在。
瞬间被吓得语无伦次。
“谁！”燕渡警惕道，一柄长刀突然出现。
“别害怕，外乡人。”说着，一只细长的手掀开遮门的竹帘，“我想我们见过。”
应言嘉的出现令燕渡一行人震惊。
就见他怀中抱着的缅因猫，形体可观，重量感人。
抱着谢昀砚才走了没几步，应言嘉就感觉自己的手臂直打颤。
不过此刻，庭院中众人的注意力更多在于应言嘉怎么突然出现，甚至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
“你你你！你不是树林里带路的那个！”高佳睿语气明显激动。
“是我”
见高佳睿那副惊诧的模样，杨嘉欣有些看不下去，直接去把人拎着后颈往身后后拉:“上后边去！”
“嘭──”巨大的声响传来，中间似乎掺杂着林殷的骂声。
“杨嘉欣！”
就在刚刚，杨嘉欣顺手把高佳睿往后扯的时候，没注意后面的林殷，两个人就十分顺滑地砸向已然装满水的水缸。
“抱歉，我下次收收力。”
“哈哈，你们真有意思。”
虽说是笑了的，但燕渡怎么听都觉得，应言嘉说话很勉强。
好尴尬……
这三个字同时浮现在应言嘉和燕渡的脑海中。
应言嘉开始怀疑谢昀砚说的，能力不错智商在线小队真伪性了。
而远在「观梦剧院」的观众们，也被这一幕乐得笑声频发。
“燕渡怎么这么像是家长带孩子哈哈哈”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知道是谁的这样一句话，剧院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不过很快，这股热闹就被梦灵沉默的威严熄灭。
毕竟，谁都不想因为观看别人无辜丧命。
再说回应言嘉这儿，燕渡只好在心中默默扶额叹息。
当然，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他更想知道应言嘉是怎么进来的。
所以，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曾从应言嘉的脸上移开
下一刻，就看见应言嘉白色眼纱下的薄唇，微微勾起:“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为什么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应言嘉用如同NPC一般，平淡疏离的语气说：“外乡人，这都不重要。”应言嘉缓缓走上前，“你只需要知道…”
“我是来帮你们的，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共潮生（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