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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荧惑守心 ...

  •   夜已深,忽高忽低的风声,犹如沙漠上夜行的魔鬼。篝火还在燃烧,隔壁的帐篷低低传来起伏的鼾声,在这种说不上静寂的环境中让人感到心安。
      辛薇身体很疲惫,却一丝睡意也没有,今天林教授今天的表现让她觉得并不寻常,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一个黑影在她的帐篷上晃过,参与大漠科考前辛薇受过各种训练,对付老温和小白绰绰有余,她掀开帐篷的门帘张望,一道身影朝古城方向而去,来不及叫醒众人,她拎着手电筒,钻出帐篷追上。
      营地距离古城不过百米距离,那人影转身消失在入口的夜色中。可能太过紧张,辛薇没有注意到天上流云正散去,夜空中的群星像被揭开面纱的棋盘,三颗最亮的星缓慢靠近。
      夜幕下的追逐,黑影兜兜转转来到宫殿废墟,辛薇不敢用强光,借着那人手上的光源立刻认出他的身份——向导克里雅。
      克里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牧民,留着很短的头发,汉语说得十分流利,对沙漠熟悉,机灵健壮,又了解些许历史知识,才被聘来做考古队的向导。
      只见克里雅围着石柱转了几圈,对着几个坑洼一通撬击,见没什么收获,径直进了宫殿遗址,很可能刚才偷听了队员们对初勘的汇报,目的性很明显。
      “鬼城”里没有鬼,人的心里却住着鬼。
      辛薇藏在殿门口的石柱后,观察到他正只见翻找每一个角落,捡到值钱的东西就塞进口袋。宫殿里光线昏暗,辛薇攥着没开光的手电筒,不远处克里雅的脸阴郁莫测,像被恶鬼附了身,她不敢轻举妄动,考虑是否该回去叫人。
      思忖间,克里雅用嘴咬着手电筒,打开一个陈旧的木箱,好像发现了些什么,粗暴地丢出破旧的木牍卷书,然后拿出类似金器的杯盏,上千年的文献本就保存不易,看着散落一地的木简,辛薇再不能忍,握紧手电筒准备突袭。
      天空中,夜幕开始呈现诡异的橘蓝色。
      克里雅喜形于色,不小心抖掉了光源,手电筒滚下台阶,光柱正好照出辛薇来不及隐藏的身形。
      克里雅被吓了一跳,大喝:“谁?”
      辛薇反应很快,躲在暗处佯装喊人:“师兄,人在这!”虚张声势只是缓兵之计,打草惊蛇之下辛薇不想与克里雅正面冲突。
      果然,克里雅仓皇逃窜,辛薇打开手电筒朝营地方向照射几下暗号,然后就追了出去。他们一前一后,很快来到地势开阔的遗址中心,这里正是古塘遗址。
      克里雅停住脚步,回头看到辛薇眼神一黯。
      “克里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辛薇假装看不到他口袋露出的东西。
      “太晚了,辛同学也没睡。”
      他口音浓重,逐渐靠近辛薇,阴影里看不出克里雅的表情,当他站立在露天的星光下,才映照出嘴角诡异的笑容。
      突然他大步上前,闪身到辛薇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辛薇早有防备,但还是失去了平衡,拉住克里雅衣袖,两人同时滚落沙丘。额头不小心撞到石壁,一丝血迹抹在青石的凹凸之上,血迹像是激活了那些奇怪符号,镏金字好像有了生命。
      夜空天象大胜,耀眼的星光折射在石壁上,字迹华光流溢,沙海异动。
      辛薇忍着额间疼痛,忽看天空惊呼:“荧祸守心。”
      克里雅反射性遮住眼,不料脚下流沙翻滚起来,挣扎惊恐的男人犹如祭品,正在被无情吞噬,辛薇也深陷其中,仰躺在流沙上不敢乱动。
      一丈开外,克里雅从惊恐挣扎到被生生吞噬,只在瞬息,人消失地无影无踪。此时,辛薇仍漂浮在沙海,静静仰面无奈望着夜空。
      三星连珠,传说中的至凶之兆。
      流沙愈发狂暴起来,巨大的能量搅动着起时空的漩涡。如同一尾孤舟,辛薇生生被拉扯向沙海深处。她至始至终没有看到,石壁上沾染她鲜血的镏金古文字符,像打开了时空的洪流,召唤着命定之人。
      深陷流沙的女孩与死神做着最后的抗争,眼看沙子一点点淹没她的胸口、脖子,渐渐地无法呼吸,辛薇在闭上眼睛的瞬间,终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耀眼金光。
      生命被吞噬,沙海恢复了平静。
      ……………………………………………………
      死亡,大概就是无尽的混沌吧。
      她不知道飘荡了多久,好像在梦里人的身体没了束缚,可以上天入地,一会儿追逐光亮,一会儿沉沦黑暗,灵魂似乎都要飘离而去;好像还能看见逝去的父母在微笑,并没有痛苦,无知无觉和毫无时间概念的随波逐流。
      一直这样下去,可能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忽然间身体传来痛疼,手指湿湿痒痒的,辛薇忍不住舒了口气,似乎能呼吸了。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知觉?
      使劲睁开眼睛,辛薇又看到朦胧天色,浅浅的残月挂在蓝青色的天幕,淡淡的晨光中薄雾笼着雪山森林,衬得山色幽静如画。她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眼前有个异族女人眨着浓密的睫毛,嘴型开合,好像在关切唤她,身边还有一只狗。
      女人高鼻深目,头发微卷,身材纤瘦,岁月虽然在她脸上刻下风霜,但慈眉善目,感觉让人很亲近。那只黄白色卷毛的猎犬,时不时舔辛薇的手指,原来手指感觉的是这个小家伙。
      “你醒了?”这一次她说的是汉文。
      辛薇动了动身子,浑身浸湿头发凌乱,头重脚轻地强撑起身体,“你,是谁?这是哪?”
      “这里是,祖慕海(注:绿宝石一样的湖)。”
      “我的名字……善爱。”
      异族女子的汉文口音浓重,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善意,她抚着身边的狗狗,又对辛薇解释道:“这是努尔,它找到了你,在水边。”
      一只名叫努尔的灰色猎犬,伸着舌头盯着她,看呆愣的辛薇没什么表示,有点委屈看旁边的主人善爱。主人轻笑,抓抓它颈间的白毛,努尔瞬间心花怒放摇起毛茸茸的尾巴。
      辛薇按住头痛欲裂的额头,海藻般的发丝缠绕湿哒哒地粘在脸颊和胸前,眉间的伤口隐隐作痛,心想:“我没死?”
      咳咳,她呼吸不稳连番咳嗽。记忆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尼雅古城,考古队,荧惑星,克里雅,流沙……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异族男人,粗眉蓄须健壮高大,边跑边对她们喊着异族的语言,看起来很是紧急,善爱立刻也慌乱起来,两人一起将晕眩的辛薇拖出湖水,带着努尔迅速躲到不远处的灌木丛。
      在暮色暗影的掩藏下,善爱紧紧掩住辛薇的嘴巴,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
      努尔的眼光亦是充满警惕,竖着耳朵如临大敌。辛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没多久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几骑人马在森林与水域之间飞踏,溅起无数混着泥土的水花。
      来人黑衣蒙面,身穿窄袖劲装,腰带弯刀,骑术矫健,为首之人骑着通身黝黑的战马,墨发飞扬,冷冽让人不寒而栗。努尔夹紧尾巴,止不住地颤抖,不敢发出嚎叫。微小的动静激起狼一样的男人警觉,他目光犀利,如飞箭射向他们藏身的方向,陌生的语言传来带着一丝狠戾。
      早春薄寒侵人肌骨,辛薇浑身湿透冰水滴落,身体和努尔一样无法控制地发抖。
      善爱心想不好,无奈她暗暗给努尔打了个手势。忠心的努尔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了主人一眼,显然不太情愿,平时沙迦牟韦就训练努尔躲避猎人的猎杀,可是主人的箭头不带杀气啊……
      央求无望的努尔,一转眼呜咽着飞驰出木丛,不要命地绕着弯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猎物,一张弓弩缓缓张开拉弦,在即将射杀的一瞬,被人拦下。
      为首之人脸上带着半张铜鬼脸的面具,下颌线侧脸清晰锐利,墨发肆意散在身后,眼神猛然朝湖边木丛投来,好似一道利箭,在黑暗里寻找猎物,令人心惊胆寒。
      鬼脸面具微一挥手,众人拉紧缰绳,策马消逝在祖慕海的晨光中。当再听不见马蹄声,善爱才松口气,浑身冷汗地放开捂着辛薇的手。身后的男人安抚她的肩膀,两人对辛薇一笑,指指那些人消失的方向,“匈奴人。”
      高大的男人眼神肃重,汉文说得明显比善爱更好,“他们,杀人。”眼前的一切,如果她没有在做梦,那么就是……她穿越了。
      在辛薇呆滞的时候,善爱略带羞涩地介绍,“这是我的爱人,沙迦牟韦。”
      “你好……我是辛薇。”

      雪水翻滚的河水,充沛地灌溉着翠绿的两岸生命,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有兽鸣鸟叫,沙迦牟韦进入了森林,听说森林里有吃魂魄的妖怪,虽然努尔熟悉四周能够自己回来,但善爱显然还是不放心,让男人寻了出去。
      男人离开后,善爱看着湿漉漉的衣裤的辛薇,赶忙脱下雪狼毛皮做的小袄给她。
      辛薇裹着她的衣衫,牙齿打着冷颤道谢:“多谢阿姊。”女子微微一笑,眼角有温柔的鱼尾纹,做着手势指向不远的山间,“我家,就在前面。”
      辛薇点头,心中有太多疑问,然而现在她实在虚弱,于是顺从地随女人去往她的家。
      山间的翠绿之间,有一间繁花小院,与这天地自然相融,温馨而不显眼。善爱取出一套烟青色的异族衣裙给辛薇,待女孩换好从内室走出,异域的妆扮与柔和的眉眼相得益彰,纤腰窈窕,流光黑瞳迎着初生的朝阳熠熠生辉,泛着潮热的脸庞像天山脚下三月含苞待放的杏花,清丽潋滟。
      当善爱带着药罐进屋,便看到这样一个女子。
      片刻愣神,她才放下热腾腾的药罐,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夹带手势配合她的汉文,道:“你,着了凉,这是党参汤,趁热喝。”
      辛薇披着头发从胡床边走来,头些许恍惚,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却十分谨慎,在善爱善意的凝视下接过药碗,浅浅一笑,再次感激地说:“多谢。”
      药汁凑近唇边,轻轻晃动药汁,辛薇并没急着入口。善爱敏感和善,看出了女孩的防范之心,伸手又倒出一碗,“我,身体不好,也常喝这个。”
      简朴的摆设,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的木屋里,辛薇看眼前的女人默默喝光药汁,片刻尴尬后,她也一饮而尽,竟觉得回味略甘,细细品尝药汁掺杂着党参的苦涩和枸杞的清香。
      辛薇递上碗,试探着问:“这里离精绝古城有多远?”
      听到“精绝”,善爱眼神一黯。
      辛薇其实故意没有提到“考古队”的信息,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小心求证,若不是身体严重的不适,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女人看她的眼神迷茫执着,慢慢涌上焦躁,口中夹杂着辛薇听不懂的语言,开始虔诚地祷告。
      辛薇静静站在一旁暗中观察,待善爱祈祷之后,忽地起身握住她的手,拨开她额头湿发,眉间露出已凝血的伤痕,那是她滚下沙丘时,撞在石壁上留下的印记,已经结了痂。
      辛薇想要躲闪,手却被人紧紧握着,“阿秭?”
      善爱盯着她的额头,逆光中女孩的眉间朱砂瑰丽,纹路像传说中绽放的优昙婆罗花蕊,又像精绝的图腾,善爱瞪大眼睛双手合十,突然双膝跪地。
      辛薇看着她激动的神情,说着听不懂的异国语言,彼时她还不知自己的命运,因此将产生多大的变化。
      善爱用精绝语说:“……祖慕祇(qi)?”
      辛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愣怔着。
      救命恩人朝自己膜拜,转身叩首,又跪拜远方的湖水碧空,然后再次向辛薇屈膝。辛薇惊醒过来慌忙扶住她,“阿姊,这是做什么?”
      依然是精绝语……
      “春日太阳升起时,
      丰盈尼雅之水,
      天神派下他的女儿,
      降生祖慕海。”
      印刻在脑海中的预言,眼里满是期冀和执着,善爱的汉文生涩,努力解释辛薇的到来是天神的安排。老巫师纥那说过,转世在碧海中的少女,额赐佛缘,就是拯救精绝的祖慕神祇。
      善爱眼神浮上哀伤,沧桑的眼中泪水溢出,她沉浸在悲喜交加的幻想,仿佛看到家乡的太阳、湖水,养育她的青葱草原,牛羊遍地的古堡城邦。
      善爱越发激动,握疼了辛薇的手,“天神保佑,十六年了,善爱终于找到了祖慕祇。”
      小院外,沙迦牟韦一人一狗走来。
      男人看到状似疯癫的女人急奔出大门,朝他迎来,看她哭着笑着,善爱用夹杂着异族的语言,反复地诉说:“我们找到了……沙迦,我们能回精绝了。”
      沙迦牟韦抵上善爱的额头,安抚她躁动的情绪。辛薇站在门口,脑子里反复浮现两个字——“精绝”!虽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对话,但对精绝这个字眼,辛薇是熟悉的。
      传说中的精绝国,消失在一千五百年前,辛薇从来没想到,那个富饶而神秘的西域小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竟以近在咫尺的方式。
      沙伽牟韦扶着善爱起身,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辛薇,换成流利的汉文,不好意思地解释:“善爱病了,请辛娘子不要介怀。”
      辛薇摇头表示不介意:“沙迦阿兄,你们是精绝人?”
      沙迦牟韦蓄须黝黑的脸庞双眉皱起,片刻后点了点头,辛薇一时不知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
      他反问:“这离官道很远,辛娘子是怎么落入湖水的?”看着男人眼中的质询,辛薇也想知道自己的境遇,额头的疼痛再次提醒她,这不是梦,她是真的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借口很敷衍,听她说话的人却很通透。
      沙迦牟韦扶起善爱,不再多问。
      善爱听得懂汉文,她有自己的执着,“她是天神的女儿,沙迦,她是我们的救赎。”
      善爱语无伦次,沙迦牟韦温柔地安慰爱人。
      片刻后,他对辛薇据实已告:“我和善爱是精绝人,但是被下了诅咒,不能踏足家乡的土地。”
      他没有说除非的情况,看善爱的样子,自己很可能就是他们回归的契机。沙迦牟韦未出口的事实,纥那的预言是关乎精绝国运的秘辛,只有王室和巫师知道祖慕祇的存在。善爱和沙迦牟韦的禁忌之恋,其实是一段虐恋往事,沙迦牟韦选择守口如瓶,也是人之常情。
      辛薇尚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善爱口中的诅咒,令她日夜执着于救赎之心。
      从古至今,有多少奉天承运的帝王下罪己诏,祈求上天对衰败祸事的宽宥,如果辛薇知晓精绝国的诅咒,降临在一对私奔男女的身上,怕也难免愤世嫉俗。
      沙迦牟韦和善爱神情戚戚,辛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劝道:“天灾莫过人祸,所谓精绝诅咒,大抵如水流枯竭,或许是沙漠地下暗河变迁所致,绿洲消失可能是过度放牧造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些强加给你们的罪名,不过是无稽之谈。”
      沙迦牟韦眼神一亮,“善爱,你听到了吗?”
      善爱似有喘症,虚弱地听辛薇说话,不知她领会多少汉文,但此时眼神发出奇异的光彩,看着眼前奇异的女子,期冀犹如初生的朝阳般,点燃了她苍白虚弱的心灵。
      她用精绝语反复说:“我听到了,她说,我们在一起,没有……罪过。”
      沙迦情绪起伏,握紧善爱的双手,感慨道:“十六年来我们游历且末、龟兹、焉耆、若羌、鄯善,直到来到这里绿宝石般的湖水,五彩鱼所在的祖慕海,等待转生给精绝带来幸运的神女,辛娘子,你是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善爱的眼泪如珍珠,不住欣喜点头。
      “我很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不过你们可能误会了。”辛薇想婉拒解释,然而,沙迦牟韦没有纠结她的身份,改口道:“辛娘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辛薇被他问住了,接下来何去何从,她也很茫然,想了一下,“我想……找回去的路。”
      沙迦牟韦示意善爱放心,于是提议说:“过些日子我们会东行穿越大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同上路。”
      辛薇眼前的男女努力释放着善意,尤其善爱的眼神,简直已经将她当神祇来崇拜。她举目无亲,同行或许是个好主意。
      于是,辛薇点点头。
      善爱眼中顷刻充满喜悦,双手合十诚心祈祷:“神祇赐福,佑我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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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子们,《大漠祇》不会坑! 飞飞是职场社畜,加班之余努力尽快完结这个故事,如果路过烦请留下您的支持,那将会是我在半夜码字路上的巨大动力,谢谢宝子们的善意,祝大家生活愉快,心想事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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