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缘县令》甦翮

191、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头落地

　　卫通已自囚车之中拉出，一路押送到了刑台之上，百姓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亦是一路跟随。

　　两个衙役将卫通压跪在了刑台上，那卫通却是不服，挣扎着要起身，那两个衙役只好将他牢牢按住。

　　陆归舟将视线收回，侧目瞧向了赵文斌，开口道：“赵府尹，你来宣读罪状吧！”

　　赵文斌当即被吓了一颤，忙就应声说是，随后颤抖着拿起卫通的罪状，起身宣读：“犯人卫通，□□民女张素娥，害其性命……”

　　陆归舟听着赵文斌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宣读着卫通的条条罪状，目光直视向了卫通，他正被衙役死死按住，却仍是满面的不服……

　　死到临头仍是不知悔改，只怕他此时的心里没有半分对自己恶行的愧疚与悔改，反之，害全都是对于陆归舟的怨恨。

　　这种恶人，只能除之后快，想要将他劝善，只怕是菩萨来了都难。

　　“证据确凿，罪不容赦！依照律例，判斩立决，立刻行刑。”赵文斌宣读罢了罪状，转过头去，胆战心惊的看向了陆归舟。

　　陆归舟伸手接过罪状，示意赵文斌坐下。

　　赵文斌如果特赦，忙就坐下了身。

　　刑台上，那卫通仍是满面不忿，大吼道：“赵文斌！你个狗官！收了老子的钱，竟然不办老子的事！”

　　赵文斌被他这一喊，吓的是胆战心惊，忙就朝着陆归舟解释道：“陆大人，他是胡说八道的！”

　　陆归舟斜眼睨了他一眼，并未言语，此事他早已经暗中掌握了证据，但凡是该有个先来后到，料理赵文斌贪污一事，显然该是在后，当务之急是该斩了这个卫通，至于那赵文斌，横竖他是跑不了的。

　　陆归舟收回了视线，言说道：“行刑的时候到了，有劳赵大人监斩了。”

　　赵文斌见陆归舟并未有发作的意思，暗暗舒了一口气，待午时三刻一到，他忙就执起令牌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话音一落，令牌落地。

　　刽子手豪饮一碗酒，“噗”的喷洒在了刀身之上，阳光照射之下，那鬼头大刀泛着森然寒光。

　　随后，那刽子手将鬼头大刀高高举起。

　　人群之中，张屠户的娘子被街坊四邻的娘子们搀扶着，她浑身颤抖，眼含泪光，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木梳子，那是张素娥生前的心爱之物。

　　只见刀光一闪，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涌的瞬间，那卫通已是人头落地。

　　寂静了片刻之后，人群之中爆发了震天的欢呼声。

　　张屠户的娘子眼见着仇人已是人头落地，心中一阵痛快，可当脑中闪过那枉死的丈夫与女儿，她又是一阵心痛，在这极端的大悲大痛之下，她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身边陪同的几个妇人忙就搀扶，一声声的呼唤着她。

　　她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只死死地盯着刑台上的身首分离的卫通。

　　不多时，那身首分离的卫通便被自家人将尸首收殓走了。

　　张屠户的娘子也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那几个陪在身旁的妇人便将张屠户的娘子抬回了家去，又叫了郎中来。

　　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了。

　　夕阳西下之时，陆归舟下了值，与橠白一并前往了张屠户家探望。

　　郎中早已经走了，那日将陆归舟拖进院子狂打的那个妇人在给她煎药。

　　陆归舟与橠白到的时候，那妇人刚好煎好了药，正欲端到房中去给张屠户的娘子吃。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那妇人忙就将手中那碗汤药放了下来，起身前来开门。

　　见来人是橠白与陆归舟，那妇人甚是惊讶：“陆大人，橠白姑娘，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她忙就让出了位置，引着橠白与陆归舟二人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一股子浓重药香气扑面而来，橠白与陆归舟知晓那药定是熬给张屠户娘子的，想着今日里法场上那一幕，陆归舟遂打听道：“张家娘子如何了？”

　　陆归舟问起张家娘子，那妇人的面色顿时有喜转悲，浅浅地摇了摇头，随即将声音压得极低：“不好，郎中说，张娘子心脉受损，又大悲、大痛、大怒甚么的，五内郁结，唉，我也不太懂他说的，总之就是时日无多了……”

　　说着，那妇人就湿了眼眶，却又不敢哭出声，忙用袖子拭了拭眼睛，平复了些许。

　　那妇人擦罢了眼泪，俯身那盛着汤药的托盘端起，招呼着陆归舟与橠白道：“二位快随我进去吧！张娘子知道你们能来看她，一定很高兴的！”

　　言罢，她便前边引路，进了内室。

　　房中，张屠户的娘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面色苍白又憔悴，方才四十出头的年岁，苍老的竟似一个耄耋老人。

　　她瞧见了陆归舟与橠白，挣扎着就要起身道谢。

　　“莫要动，好生歇息。”陆归舟连忙说着，制止了张屠户娘子起身的动作。

　　虽得了陆归舟如此言说，但那张娘子面对着大恩人，仍是不肯躺着相迎，硬是挣扎着坐起了身。

　　身旁的几个妇人见状，只好拿来了垫子与她倚靠着。

　　张娘子倚靠着床靠，热泪盈眶的说了好些个感激的言语，左一个大恩无以为报，右一句青天大老爷。

　　陆归舟见她情绪如此激动，也不好多久，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出了房门，便入了院子。

　　院子里，那临时垒起来的，用于给张娘子熬药的小灶还在氤氲着热气。

　　橠白的脚步登时一顿，双眼若有所思的直视着那小药炉……

　　陆归舟当即便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暗自里将她的小手一握，别有深意地捏了捏。

　　橠白见状，只好将心思收敛，先行同陆归舟出了张家的院子。

　　那妇人一路将他二人送出了院门方才回去。

　　待走远了些，橠白方才开口问陆归舟：“阿舟，你为何阻止我？”

　　方才她瞧着那药炉，有心在里面滴上一滴血……

　　此时已行至巷口，陆归舟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看向了橠白，认真：“橠橠，你觉着张家娘子活下去是痛苦还是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