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东宫换名驳郡主，惊觉有疾疯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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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叛军，从押送回京到定罪，不过短短三天，大理寺里间的大牢内便已经住满了人，陛下雷霆之怒，于朝堂上，摔了奏章，正好砸在这位辉煌了大半生的李家家主的头上，呼风唤雨的李太尉，京南李家彻底垮台，自此拉开了各大世家夹起尾巴做人的序幕，那一台台从李府运出来的黄金、玉石、器皿，尽数充公，并拿出部分安抚阵亡战士。
“①主谋枭首，从者弃市；夷其三族，家赀尽没。女未适人者，充入教坊；童稚非嫡者，流徙岭南。”史称“元初之乱”。
……
太子亲自监斩，贺遇这段时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而祁允辞反倒闲了下来，抱着小老虎，指挥东宫的侍从，收拾起了小花园，并且在假山旁扎了个秋千。
这日天朗气清，安安一头撞进了千鲤池中，逗得坐在秋千上的太子妃乐出了声，京中各色时新的花卉正往她面前送，等着她赏玩，就在这时，李管家行礼，领着个姑娘走进了后院。
“傻愣着做什么啊？还不快拜见太子妃！”李管事操着一口尖锐的嗓音，冲人示意道，随后又对着祁允辞行礼，才说道：“娘娘，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带来的人，殿下说，随娘娘处置。”
“嗯，知道了，起来吧。”祁允辞轻轻晃动着秋千，用手点了点还跪在地上的人，说道：“抬起头，本宫瞧瞧。”
桑榆听见这话，缓缓仰头，她在大理寺简单洗漱过后，就被急匆匆送到了太子妃的面前，底下的人，既怕脏了太子妃的眼，又怕太子妃等急了，于是根本不敢让一直待在地牢里的桑榆稍作休息，她瘦的有些脱相了，脸色蜡黄，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像是快要散架的茅草屋，风一吹就要倒了。
“桑榆，本宫没记错名字吧。”祁允辞挑了一下眉，冲着跪在地上的人扬了扬下巴：“起来吧，替本宫把老虎抱过来。”
桑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伸手就被安安吓了一跳，那小老虎长得愈发大了，也愈发凶狠，好几次都差点儿把胆小的宫女吓哭。
桑榆除了在最开始因为措不及防收回了手外，从强硬的抱起它，到被咬，再到一步步走向祁允辞，身体连晃动都没有。
祁允辞看着已经将人咬出血，被抱到面前的安安，没有接。
而李管事却当场变了脸色，三步上前便已经压住了桑榆的肩，硬是让人再次跪在了祁允辞的脚边：“放肆，这是太子妃娘娘，谁给你这奴才的胆子，敢俯瞰娘娘。”随后不断朝着祁允辞赔罪道：“娘娘，这没规矩的东西，怎么能放到您院子里，不如换个人，或者奴才先调教调教。”
“行了，李管事，你先退下吧。”祁允辞一把将安安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它上好的皮毛，更星老是说这小老虎特别会看人脸色，在别人面前那是小祖宗，在祁允辞面前，那安静的，跟个小布老虎一样。
祁允辞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拉长语调，随口问道：“桑榆，你没什么想对本宫说的吗？或者，你想要点儿什么恩赏？”
“我不叫桑榆了，我叫钱非晚。”
听见这句话，连一向好脾气的更星都变了脸色：“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而祁允辞倒没觉得有多冒犯，她饶有兴趣地勾起了钱非晚的下颌，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问道：“你知道没入奴籍是什么意思吗？”祁允辞看着面前久久不言的人，挥退了刚准备过来教规矩的华岁，一字一顿地说道：“奴籍，意味着，别说你原本叫什么了，就算是本宫叫你一声小犬，你都得答应，要是不应声，就算是打死你，哪怕你到陛下面前去敲登闻鼓，都没人给你鸣不平。”祁允辞嵌着人，一把就拽到了面前：“所以，再想想，要对本宫说什么。”
钱非晚瞪圆了眼睛，那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不服、不愿、不甘，竟让祁允辞在一瞬之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那不单单是对自身命运的反抗，那甚至是一种对制度，乃至对时代的不满。
“我不求什么恩赏，只求留在娘娘身边，为娘娘驱使，只求娘娘唤我这个名字，我不愿再随父姓。”
祁允辞松开了手，还是轻轻地晃荡着秋千，但眼睛再也没从钱非晚身上移开，她看了许久，甚至引发了安安的不满，一阵又一阵地叫唤着。
“行，你就替本宫养这只老虎，要是养的好，本宫亲自为你去改户籍册，要是养的不好，你就当狗。”祁允辞冲着钱非晚一挑眉，眼中的恶劣丝毫不加掩饰，那是养尊处优、身份尊贵者随意的一句话，但这里却没人会把它当一句玩笑。
钱非晚默默地攥紧了手指，她的膝盖跪的生疼，可去养太子妃的一只小宠，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依靠上位者的施舍，太过朝不保夕，她需要权，她需要足够的筹码，这是她最好的机会，趁着这位最后赢家对她还感兴趣，哪怕是用命去赌，她也要搏一搏。
“倾宁郡主，我不愿养这只老虎。”
这下，连祁允辞都侧目了：“那你想干什么？”
“郡主，镇北侯府广收天下能人志士，我愿自荐。”说完，钱非晚冲着祁允辞第一次周周正正，发自内心地行了第一个跪拜礼，她没有起身，就这样，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接着说道：“官府无财，则万事不立；百姓无银，则寸步难行。我愿为郡主收天下之利，敛京城之财富。”
祁允辞没有回答，甚至因为手指陡然用力，弄疼了安安，它尖锐的爪子勾破了衣衫，惨叫一声跑开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祁允辞陡然起身，看着跪在地下的人，一直隐没在树上的岑佑陡然现身，将怀安殿关了个严实，亲自守着门口。
“你知道天下钱财尽汇于陛下之手吗？你这句话但凡传出了这个殿门，没有任何人能护住你，你太放肆了！”祁允辞怒喝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刚刚放在矮桌上的金瓜子，从钱非晚的头上撒了下去，一粒一粒，泛着金光，晃得眼睛疼，钱非晚眨了眨眼，就听见祁允辞问道：“你觉得本宫差你赚来的那点儿银子吗？自己捡起来，赏你的，明天滚去御兽坊……”话没说完，祁允辞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才接着说道：“算了，你赶明儿先去岁寒那里看看脑子吧，尽说些掉脑袋的话。”
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钱非晚一把拽住了衣衫，就这样牢牢地攥在手里，她喊道：“郡主！没人会嫌钱多，不是吗？求您给我点儿时间，我会让您看见我的能耐，求您！”
祁允辞听见这话，舌尖抵住唇齿，最后笑出了声：“行啊，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华岁，先带人下去休息吧。”
“是。”
钱非晚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架在身上，一步步往一旁的偏殿走，就听见郡主在身后说道：“钱非晚，你可以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但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向本宫阐述你想干什么。”
祁允辞蹲下来，把跑掉的小老虎又抓了回来，看着更星把掉落一地的金瓜子捡起来：“郡主，这些……”
“拿去给钱非晚吧，胆子不小，就是脑子不够用。”祁允辞嗤笑一声，她本以为，钱非晚会磨磨蹭蹭地先来找她赔罪，然后听到一个毫无可行性的计划，但她没想到，她喂给安安的肉干都没吃完，钱非晚就来了。
“怎么？想清楚什么时候去御兽坊了吗？要不要先和你家小主人熟悉熟悉？”祁允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毕竟若非定州之行和她钱非晚在大理寺的表现，这位渔民家的女儿，未必能入得了她这位郡主的眼。
“不必了。”刚狼吞虎咽扒了几口饭的姑娘，像是路边的一棵野草，就这样昂起了头，她冲着祁允辞遥遥一拜：“刚刚多有冒犯郡主，感念郡主宽宏大量，也要谢谢郡主救定州百姓于水火，替我母亲报仇。”
此时正坐在怀安殿软榻上的人，喂老虎的手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那你应该去谢谢太子殿下，而不是本宫。”
钱非晚没有反驳，而是捡起了刚刚没说完的事：“郡主，我觉得我不会去御兽坊。”
“哦？”
“御兽，市井之间戏班子可以，玩儿杂耍的也可以，要是郡主需要，我可以为郡主寻来京城数一数二的御兽师，要是教的好，说不定这老虎还能钻火圈。”
祁允辞终于拿正眼瞧了钱非晚一眼，她是真想看看这姑娘身后到底站着谁啊，这么大的胆子，还是她有几个脑袋，敢这么说话。
“当然，郡主爱护，自然舍不得它受皮肉之苦。”
话音刚落，门便被啪地一声撞开了，更没规矩的回来了，阿萤冲进来，上下打量了钱非晚一眼，就说道：“你骗人，戏班子没办法训练老虎，而且漠北的老虎根本没办法驯化。”
“你见过几只老虎，你就知道不行？”
“那你又见过几只？”
“反正比你见过的多。”
“那你带出来我看看！”
……
众目睽睽之下，就当着众人的面吵了起来，祁允辞眼角直跳，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偏到这儿去了，阿萤更是放肆极了，上手直接把安安抢了过去，抱到钱非晚面前，非要她现场教它怎么跳火圈。
祁允辞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陪着一群神经病胡闹，猛然砸向一旁的案几，才翻出来戴上的一个翡翠镯子霎时便碎了。
地上哗啦啦跪的全是人，华岁赶紧将没眼力劲儿的两人，拽了跪下来。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啊？”祁允辞揉着眉心，十分真诚地发问道。
这下连阿萤都不敢乱来了，跪在地上装鹌鹑。
“你的事儿等会儿再说，钱非晚，你到底想对本宫说什么？”
“郡主，您手中的黄金，恐怕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漠北宛月族手中的金矿。”
听见这话，祁允辞终于收敛了没当回事儿的心，冲人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可是那些金矿，开采了近百年，总有用完的时候，不仅如此，镇北军是当今陛下的心腹大患，朝廷不会给钱，所以全靠宛月族养着，对吗？”
长久的沉默，令钱非晚心中都没了底，她的手在生汗，心跳，一下、两下，越来越快，她这时才彻底感受到了这位在华国历史长河中，留下名姓的郡主所带来的压迫感。
“继续。”
猛然一口气吐了出来，钱非晚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儿顺着趴倒在地上，猜对了。她勉强稳住心神继续说道：“郡主，您需要钱，是铺子，是能生钱的办法，而我，有这个办法。”
祁允辞笑了：“你猜错了，镇北军不靠宛月族养，他们靠的是燕王经营许久的黑市。”
钱非晚的心又一次提起来了，她没想到，郡主会这么毫不在乎的将秘密说出口，她要杀我吗？我要死了吗？钱非晚的手指有些发麻，她跪在地上，甚至一时之间有些荒神，要死了吗？
“但是你说对了，我确实差钱。”
钱非晚猛然抬头盯着郡主。
而祁允辞干脆直接站起身，走到了钱非晚的身侧，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这里有一家卖布匹的铺子，两个月，不需要盈利，你只要做到不亏钱，我就留下你，要是你做不到，我能让你死的悄无声息，岑佑！”
“属下在。”
“去你哥那儿，挑两个人跟着她，全权听她指挥。”
“是。”
说完，直接去了前院，刚有侍从来报，说太子殿下正等着太子妃用午膳。
祁允辞先是扫了一圈送上来的餐食，这才落座，全是她爱吃的。
“殿下，这么忙，怎么有闲心来看臣妾了？”祁允辞舀了一碗鱼汤，顺手替贺遇也添了一碗。
“自然是想要邀请郡主去观礼。”
“观什么礼？”祁允辞皱着眉，陡然听见，觉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以为又要进宫打官腔，浑身上下都十分抗拒。
贺遇看着他的太子妃这样，勾唇笑了一下：“放心吧，不进宫，明日带你去刑场，看砍头。”
……
“殿下，你觉得我在漠北，没见过死人是吗？”
“没，只是想带你出去转转。”
“那你可真好心。”祁允辞翻了个白眼，最后竟是直接笑出了声：“殿下啊，你们太子府是不是风水不好，净出些脑内有疾？”
“哦？难道还有谁约你去刑场了？”
“那倒没有，倒是有人都入了奴籍了，还敢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东宫换名驳郡主，惊觉有疾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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