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咒起刑台天倾日，惊澜暗涌镇北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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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遇与祁允辞两人联诀而来，负责监斩的官员赶紧迎上前，拜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照下来，令祁允辞眯起了眸子。
贺遇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先起来，随后略仰头说道：“阿允，先去休息，孤随后就来。”
一听这话，立马就有个刑部官员弯腰，冲祁允辞拱手道：“在下刑部侍郎杭文光见过太子妃，请太子妃随下官来。”
祁允辞视各种目光宛若无物，怡然自得的靠坐在了刑场后的椅子上，华盖的阴影让华岁收了伞，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李太尉，他跪在地上，跪的笔直，刑场外，北大营将前来观刑的百姓拦在了外面，随着太阳不断上移，汇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家主，您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贺遇开口，声音清越，隔着层层的人，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罪臣该死，没什么还要辩解的。”李家主的声音苍老，早已没了以前大权在握时的样子，他像是透过贺遇的身后在看谁，最后竟是直接笑出了声，阴恻恻地说道：“太子殿下，罪臣刚刚似乎看见了倾宁郡主，不知是老眼昏花。”他停顿了一下，眼中慢慢爬上来了嘲弄，道：“烦请殿下替我带句话，郡主，我的今日便是你们镇北侯府的明日，你们还不反吗？”
“臣和先皇太子在地府等你！”
“行刑！”
贺遇厉声打断道，甚至还没有等到时间便将签扔了下去，四周官员齐齐站起，连数米外的刽子手都是一个激灵，手起刀落，竟是没第一次将人的头砍下，血，不断地流出，李家主嘴唇翕动，像是还要说些什么，像是干涸水中的鱼，还在不断挣扎。
第二次，头才滚落，眼睛都没闭上，还死死盯着前方。
有陪坐在太子妃身侧的官员甚至连带大气都不敢喘，就像他们也没有想到，太子爷会带着自己的妻子来看这，也绝不会想到认罪伏法，态度良好的前任太尉又在抽什么疯。
可祁允辞却依旧镇定自若，似乎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她手腕上新打的镯子吸引人。
“天子脚下胡言乱语，死后也不过是孤魂野鬼，怎么，各位大人们都是肱骨之臣，受龙气庇佑，怎么倒像是吓破了胆？”祁允辞抬头，环视四周，她摸索着自己手上的一层薄茧，那是她嫁入东宫前，一点点用药水，用小刀刮过后留下的，原本练枪留下的痕迹，只剩下这些，她站起身，长长的裙摆落地，一步步朝着贺遇迎上前，边说道：“怎么，镇北侯府与陛下那是一条心，本宫与太子殿下更是一家人，难道各位大人要听一个罪臣的挑拨吗？”
贺遇握住了祁允辞的手，指尖拂过她的手背，示意她没事，随后将视线移向了此时已经纷纷行礼的大臣们身上：“诸位，起身吧，此事孤会禀明陛下，这等无耻之徒，竟敢当众污蔑忠良，可见得背后是如何不忠不义！”
“臣等有罪！”大臣们连连告罪，随后杭文光上前，再次拜道：“殿下，娘娘，是臣等未能及时发现罪人李韩竟会说出如此挑拨之语，万望殿下勿怪。”
此时，贺遇和祁允辞已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开了观刑台，贺遇坐在轮椅上正和官员们打着机锋，忽然祁允辞猛然抬头，视线落在了那群正准备离开的百姓身上，一圈圈看去，总是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
贺遇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太阳有些大罢了，晃眼睛。”祁允辞含糊过去，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骚动，就看见有侍从引着五皇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让祁允辞没了兴致她收回视线，只当作是自己看错了，贺景城冲着二人说道：“皇兄皇嫂辛苦了，臣弟这时前来打扰，确实不太妥当。”
祁允辞打量了一眼猛然之间敛去锋芒的五皇子，嗤笑一声，没有搭话，陛下收拾了他正妻的娘家，这下，五皇子可算得上是栽了大跟头啊，连带着小皇孙也未必能入得了陛下的眼了。
贺景城抬眸看了祁允辞一眼，硬是咬牙挤出了笑意，他并不敢贸然提起李韩——自己的老丈人，但同样，他也并不觉得陛下会放过这个手握重兵的镇北侯府。
“何事？”贺遇轻轻揉了揉祁允辞的虎口，然后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啧，贺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才看向贺景城。
“皇兄，三月初三这日，三皇兄也回来了，皇弟想邀请您和皇嫂一起，共赏春色。”
这倒是让贺遇没想到，他挑了一下眉，看向自己的太子妃，两人视线交织一瞬，随后便答道：“当然，兄弟同游，也算是一桩美事，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个闲心。”
“为什么没有？父皇亲自解决谋反逆贼，难道臣弟不该开心吗？”
“该。”
……
祁允辞跟着贺遇上了马车，她看着自己刚被松开的手，略微蜷缩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贺遇带着凉意的体温。
等祁允辞坐在对面，贺遇率先开口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贺景城吗？”
祁允辞抿了一口茶，倚靠在软枕上，轻笑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没脑子的蠢货。”
贺遇倒也不反驳她这样形容自己的弟弟，反倒凑近了些，轻轻地问道：“那我呢？你第一次见我，你觉得我是怎样的？”
祁允辞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贺遇，他鼻梁处的那一颗红痣愈发妖冶，就像是长在了她的心坎上一样，没有一处不令她满意，她笑着移开了眼，望向窗外，拉长语调，说道：“漂亮的……蠢货。”
她想起的是那个在永州，被逼到跳崖，瞎了双眼，残了双腿的太子，那时他们都是满腹怨怼，远没有如今泰然自若。
贺遇听见了祁允辞对自己的形容，也只是盯着她的侧颈，细细描摹着她的样貌，他垂眸，勾起了唇角，是直达眼底的笑意，不掺杂一丝水分，他似乎也想起了在永州的那段时日，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去，他恨死这个拿他试药的姑娘了，他说过，要是有机会他一定会杀了她。
贺遇开口问道：“在你眼里，有不是蠢货的人吗？”
“不才，在下呀，上天入地，你能找出第二个如我这般的天才吗？”祁允辞眉眼上扬，托腮瞧着他，随手将紫檀茶壶抛起，茶水在里面晃荡，却没有溢出半滴，顺势给贺遇倒满水，示意他尝尝。
贺遇的视线再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分毫，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所以，你那时在看什么？”
“真敏锐啊！殿下。”祁允辞感慨了一句，随后也不隐瞒什么，说道：“殿下，国师当年收了四个徒弟，你知道吗？”
贺遇抬眼，睨了她一眼，道：“当年孤只是不受皇爷爷宠爱，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祁允辞霎那间就笑出了声，甚至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当年国师的四个徒弟各个名噪一时，乞丐出身的大徒弟陈衡，总角之年便能同当世大儒对答如流，商贾游侠出身的沈雁回，更是被武帝特许，参加科举，至于剩下两个，一个是老镇北侯的姐姐与景帝最小的儿子——秦王，另一个，就在面前了。
贺遇略微眯起了眼，开口道：“你是觉得你的大师兄在京城？”
“嗯。”祁允辞眼中闪过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天倾双才万卷空。’当年景帝生辰宴，陈衡和楚清舒联诗作对，让多少人侧目，都觉得状元得从他们二人中出一个。”
“天倾双才万卷空。”贺遇细细咀嚼着这句被用来形容当世两位天才的话。
而祁允辞则瘫在软榻上，没有什么正形，但语气却是难得正经：“我的这位大师兄，有大才，但汲汲营营，功名利禄，他看的比什么都重，所以，这么久了，京城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实在是太奇怪了，你看，连沈雁回这种志不在此的，都被你的兄弟们想方设法拉拢，更何况他呢？我就是怕，他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贺遇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随后直接掀开了窗帘，探头，对凌逸吩咐道：“去，查查国师的大徒弟现在在何处，找到，带过来，就说……”贺遇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假寐的太子妃，接上话道：“就说，他的小师妹想要见他。”
“是。”
马车滚滚不断向前，而在祁允辞先前注视的方向，旁边的小巷子里，戴着斗笠的男子露出了真容，他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啊，小、师、妹。”
随后，宫中肖培安的义子操着一口尖锐的嗓音，冲着陈衡行礼道：“陈先生，陛下请您进宫。”
“知道了。”
定州回京的官道上，三皇子贺景川正带着队伍回京复命，而他的身侧跟着一名农家女，戴着帷帽，看不清真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咒起刑台天倾日，惊澜暗涌镇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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