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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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贺遇的舌尖顶了一下被打的发麻的左脸，没有说话，默默将头扭了回去，低着头，没躲。他挣扎着，跪在了地上，请罪道：“望父皇息怒。”
“你倒是和你的太子妃关系好。”
贺遇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地上。
“贺怀瑾，你是朕的儿子，朕难道会害你吗？你平叛有功，重创世家，朕难道没赏你吗？别以为朕不知道，李家倒台，你自己安插了多少人进去。”
贺遇吸了口气，说道：“请父皇恕罪。”
元帝不言，只是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才接着说道：“你是太子，未来是要做皇帝的，世家急于稳固自身，送个女人进你府里，打的也不过是他镇北侯府的脸，跟你有关系吗？适时宠着就行，来日看不顺眼杀了便是，用的着你今日闹成这样，还是说你对朕有什么不服？不是你要当年救你的姑娘吗？”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和祁允辞新婚不久，此时纳妾，怕是引来镇北侯府不满。”
元帝轻嗤一声，道：“不满？他祁枭好大的胆子啊？妹妹在这里受了点儿委屈，就要对朕不满吗？”
贺遇不言，沉默地跪在那里，直到陛下重新将视线落到了他地身上：“贺怀瑾，你告诉朕，你是站在朕这一边的吗？”
“请陛下明察，儿臣同父皇一直都是一路人。”
“哼，民间有句话，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觉得呢？”
“儿臣不敢，儿臣始终记得，儿臣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贺遇的手纂的死紧，但面上却硬是没有露出丝毫不满，他抬头，说道：“父皇，您要抑制武将，但若是手段过于强硬，终究会适得其反，往儿臣的院子里塞人，说到底，也只是母后的意思，她身后毕竟站着王家，但儿臣要是收了，那些武将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想，这是陛下的意思，连功臣的妹妹都举步维艰，那他们呢？”贺遇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儿臣并没有纳那个姑娘，父皇也没有计较，这说明父皇也不知情，不过是世家在其中捣鬼罢了。”
元帝的目光牢牢锁在贺遇的身上，许久后，忽然笑了，他弯腰亲手把贺遇扶了起来，说道：“是朕考虑不周了。”
“父皇日理万机，哪能让这些小事影响到父皇。”
元帝看着贺遇的脸上明显浮现出的巴掌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变得极其好说话，他道：“皇后的手伸的太长了，连礼部都敢随意插手，朕换几个人下来，让你的人去试炼吧。”
“谢父皇。”
元帝摆摆手，示意贺遇出去，轮椅发出了吱呀地响声，就在快出勤政殿的瞬间，叫住了他：“怀瑾，有时间，去看看你的母亲吧，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
“陛下勤政爱民，是天下人的父亲，不单单是儿臣的。”
元帝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怀瑾啊，真情最为无用。”
贺遇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他的面上浮现出的，是久违的对着父亲的孺慕之情，他轻轻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道。”
随后才彻底出了殿门，外面正好夕阳西下，红霞染红了宫墙，落下斑驳的影，明暗交织中，是贺遇已经彻底凉下来的眸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玉佩，面无表情，毫无尊敬之意，连虚假的笑意都维持不下去了，他的腿一阵又一阵的抽动，带动着胸腔急速起伏，他摊在马车上，不断咳嗽，眼前甚至有些发花，攥着车辕的手指青筋暴起，竟是流了虚汗。
凌霄几次想开口，却被贺遇咬牙切齿地截断了：“回府！”
“是！”
勤政殿内，元帝站在那里，周遭安静，宫人们静悄悄地上了一壶热茶。
“陛下。”
跪坐在榻上的人，轻轻唤了一声，元帝才回过神，说道：“陈衡，你的那位师妹，可当真是……”
话没说完，但在坐的人，都心知肚明。
陈衡拱手道：“陛下，草民的师妹，很少有人不会被他吸引。”
“哦？你也是吗？”
“草民自然不是，离焰火太近，容易被灼伤。”陈衡抿了口茶，答道：“陛下，王拾安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殿下想要拉拢吏部侍郎，才想了这么个不算高明的办法。”
元帝盯着眼前这个居于幕后，却把所有人心思算得极为准确的天才，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五皇子没了妻族的支持，四大世家少了一个，便有了缺口，他们也未必同心，所以三皇子才急于拉拢其他大臣，如今又被祁允辞误打误撞给破坏了，陛下何不顺水推舟，让他们自己先斗一斗，而禁军这边，陛下刚好趁此机会，将皇后的势力彻底铲除，顺手栽赃给北大营，那里有不少，是镇北侯府的旧部，您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元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隐没在阴影中的人，许久后，才笑出来，道：“那可是你的亲师妹啊。”
“陛下，出了飘渺峰，就没那么深的情意了，比起师妹，草民更想要权。”
“你倒是直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草民一向肤浅得很。”
“朕会许你丞相之位。”
“那草民先谢过陛下了。”随后，陈衡才继续说道：“陛下，草民的师妹长这么大，千娇百宠，没受过什么磋磨。”
“所以？”
“所以养成了盛气凌人，天地间没什么可害怕的样子，祁枭也是，楚清舒也是，天之骄子，从没真正摔下来过，他们永远不会真正感同身受，他们永远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这样的人，摔疼一次就够了。”
祁允辞猛地扔了手边的酒坛，带着浓重的酒气，不愿、不甘、不服，充斥着她，她厌烦皇后从她入手，弄个姑娘，下镇北侯府的面子。
钱非晚在一旁陪坐，而华岁也早就告诉了她今天发生了什么，可她没有办法理解，这为何会让郡主发如此大的脾气，她试探着开口问道：“郡主，就算那女子入后宅，也不过是起个监视的作用，难道……”她话没说完，她想起了后世提起郡主和太子，夸赞恩爱非常的话，想问是不是吃醋，但惜命，没敢。
祁允辞看了她一眼，随手从旁边提来一壶酒，倒满，说道：“进了太子府，算共侍一夫，一年时间未到，除了夫妇俩商量着纳的妾，但凡是从长辈那里赏下来的，妾什么身份，就代表那做正妻的什么身份，本郡主从出生就是内定的太子妃，轮得到她这个继后来作践我吗？”
钱非晚听见这话，震惊的连酒都没喝下去，就算她待在大梁已经很有些年了，但她还是理解不了，这种见了鬼的等级差异，在她看来，只能算是一名女子想要寻夫，寻到了太子妃的头上，最多只能从道德的层面去谴责，哪能上升到这种高度。
钱非晚几欲开口，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记得，她来到的是古代，她面前的，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不能反驳她。
祁允辞一坛坛喝酒，其实真正令她烦躁的不是这些，她只是有些像以前了，以前，没有人有胆子敢这样对她，若是姑姑还在，绝不会这样来威胁她。
祁允辞压着火，问道：“阿萤呢？怎么这段时间老是不见她？”
更星连忙回话道：“主子，阿萤她出去过节了。”
“她和谁过节？”
“和唱戏的。”
阿萤走进来，像是没有看出祁允辞生气一般，径直坐在了祁允辞的脚边，贴着她，怀里还抱着安安。
祁允辞对着她，从来真正发不出来脾气，只得没好气说道：“也不怕被人骗。”
阿萤也不在乎，她的衣襟上别着花，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道：“太子殿下回来了，病了。”
“病了？”祁允辞陡然起身，问道：“怎么就病了？刚不还好好地吗？”
祁允辞蹙着没有，抬腿就要往外走，但一时喝了太多酒，竟还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她甩了甩脑袋，带着人就往外走，钱非晚并没有跟过去，反而是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也喝了酒，有些晕。
祁允辞踏进贺遇的院子，就和宫里的太监撞上了，李管家一见自家太子妃，赶忙行礼道：“娘娘怎么来了？殿下身子不适，就先歇着了，有什么要说的，奴才替您通传如何？”
祁允辞越过他，看向了那个跟在太监身后，还没来得及行礼的陈苏，表情有一瞬间之间的难看，但又自持身份，忍住了，她不屑于和被推上台前，身不由己的姑娘计较这些事情，当然，前提是别惹她，祁允辞赏了陈苏一个眼神，连李康德都没看一眼，直接就推门而入。
凌霄想拦，却直接被阿萤扭住了手，冷这张脸，将人推到了一边，凌逸一向知情识趣，举着手，自己滚了。
浓重的药味儿，熏得祁允辞愈发头昏脑胀，她站在内殿，倚着门框，看向脸色煞白的贺遇，他的腿裸露在外，姚医师正在为他扎针。
像只半死不活的刺猬。
这是祁允辞的第一个想法。
姚深没有起身，只是看了祁允辞一眼，随后说道：“娘娘来了，不介意的话，麻烦帮忙把一旁的冰袋拿过来吧。”
直到走进，祁允辞才看见，贺遇左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他疼的早已咬紧了牙关，闭着眼，根本分辨不出面前站着的是谁。浑身都是汗，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样。
“岁寒！”祁允辞直接在内室，冲着窗外喊道，让人进来帮忙。
她坐在贺遇的床榻旁，扶住了他，时隔五年，她再一次看见了他的腿，本来已经快被药王治好的腿，如今，摊在床上，裸露的青筋突起，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中毒的迹象。
祁允辞抬手，轻轻地将冰袋压在了贺遇的脸上，室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他咬的牙齿打颤地声音。
时间在慢慢流逝，窗外，也早已擦黑，祁允辞的脑袋，在这经久不散的药香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只是像隔了层雾，动作还稍显迟缓，目光一直停留在贺遇的脸上，被已经缓过劲儿的他，抓了个正着。
“劳驾两位，别在这里双眼含情了，分点儿目光给我这老头子，记一下医嘱。”
“岁寒不是在吗？”祁允辞斜睨了他一眼，说道。
岁寒直接端着药渣出去了，独留一个冷漠的背影，并说道：“烦请主子自己记吧，属下说过的话您就没听过。”
祁允辞摸了摸鼻尖，知道是她对自己想吃药就吃，不想吃就倒的抗议。
贺遇笑了笑，接话道：“姚老，您说，孤记着呢，阿允，你先出去吧，屋子里味道不好闻。”他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腿盖上，并默默撑着床，往旁边挪了又挪。
祁允辞直接把冰袋撂在了桌子上，端详着脸色明显好很多的贺遇，冲着姚深抬了抬下巴，说道：“就在这儿说。”
年近四十的人，听见这话，只是翻了祁允辞一眼，说道：“我不在这儿说，还要给郡主搭个戏台子唱着戏说嘛？”
祁允辞被骤然噎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失礼，陡然回了神，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散落在一旁的头发，拱手，行礼道：“医师勿怪，是我今日喝多了酒，说话没个把门。”
贺遇看了姚深一眼，才出声打了圆场，轻轻拽了拽祁允辞的衣摆，示意她坐下。
又是一炷香，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姚深提着檀木箱子就要往外走，可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殿下，积劳成疾，积重难返，慧极必伤，您心里压着口污血呢，吐不出来，比您的腿上，更为严重，少想写事情，少算计些人，比什么都强。”
贺遇没有搭话，只是在笑，而祁允辞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贺遇偏头，问道：“你想问我什么，阿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