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
-
温俞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
那天他没有和晏敬泽打招呼后就离开了，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近乎逃窜一般地跑了，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家的，记忆一直很零散，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摇摇晃晃的。
到家后他打算先把自己清洗一遍，可衣服脱完后，他看到自己整具身体暴露在眼前，连细看都不用，随便一扫就能看到身上的每一处带着未褪的红痕，还有几处红得深了，透着一点紫。
他只扫了一眼，就没忍住吐了出来。
他昨晚在曲柏明那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吐的时候胃部不断地痉挛，疼得狠了，吐出来的却也只是一滩又一滩的黄水。
温俞抱着马桶，无力地垂下头，可低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大腿上，又疲倦地撇开了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全身才攒了一点力气，爬起来匆匆地将自己洗干净，然后一头扎在了床上。
整个人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温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途似乎醒了，醒来后全身发烫，热得很。他想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可他实在没有一点力气，爬不起来去看病，也不记得家里有没有药。
眼皮子很重，四肢也很重，像是整个人被石头绑着扔进水里，难受得像窒息。
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过去，没有人发现，就这样一个人死在这件房子里。
不过这么想想，好像也挺好的，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呢？
不对……
不行啊。
他想起来，他还有温莘，他不能这么死去。
如果他死了，温莘该怎么办呢？
他砸伤曲柏明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他猝不及防，他还不知道温莘怎么样了……
曲柏明会去找温莘吗？会对温莘不利吗？不知道温莘安不安全，有没有受到伤害……
不行……温俞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身旁的手机，想要给温莘打个电话。
可他刚打开通讯录，要拨电话过去的时候，手机拿不稳，从手中滑落，滑进了床底。
温俞想着他得把手机捡起来，重新打过电话，但是身体刚探出床边，重心不稳，整个人摔下了床。
好疼。
温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烧让他整张脸都是滚烫的，呼吸灼热得让他连喘气都费劲，他伸了伸手指，还是离床底的手机有一段距离。
算了。
要不算了吧。
让他自私一回，让他休息一回。
他好想睡一觉，一小时也好，几分钟也好，他休息一下，有力气了就去找温莘，他一定会去找的。
他这么想的，可是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前使劲，他觉得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好像只挪动了几厘米……或许是几毫米。
意识被灼热的体温拉着下坠、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忽然贴上一点凉意，他抬了抬手，感觉整个人被包裹在被子里，包得很紧，动也不能动。
他想说话，可喉咙却很干，嘴唇也像是要裂开，他伸舌头想舔一舔，可舌头也干，挤不出一点水分。
“水……”
不一会，唇上沾了一点湿意，他急迫地舔了舔，想要更多。
耳边似乎有人在低笑，他强撑起双眼，雾一般的眼前露出两道人影，他开口，声音像搓砂纸一般，“谁……”
“醒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低沉的声音带着关心。
很熟悉。
是晏敬泽。
温俞眨了眨眼，感觉人好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他想抬抬手，却被人摁住手腕。
“别动，正在挂吊瓶。”
“嗯……”温俞的意识渐渐回笼，他又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他哑声道：“敬泽……？”
晏敬泽见他醒了，点点头，叫来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你再给他检查一下。”
中年男人应该是个医生，闻言回答道：“晏先生，刚刚给这位先生测温，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如果要观察情况得等他那边输液结束，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有想法要做进一步详细检查的话，得带着这位先生一起去医院一趟。”
“行。”晏敬泽道：“那你先去旁边。”
中年男人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温俞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晏敬泽身下的椅子，连个多余坐的地方也没有。
晏敬泽扫了他一眼，“客厅。”
中年男人才反应过来，退出房间，走前还将房门带上。
“感觉怎么样？”晏敬泽扶着温俞慢慢靠着床坐起身，又端了杯温水喂给温俞，“还难受吗？”
温俞摇了摇头，说：“还好。”
他觉得很别扭，想自己接过杯子，但晏敬泽却不让，他只能顺着晏敬泽的动作慢慢地喝水。
晏敬泽垂着看着温俞，像小猫似的。
“那天……”晏敬泽低声问：“为什么要走？是我吓到你了吗？”
温俞抿了抿唇，低着头沉默着。
“这几天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晏敬泽说：“我想来找你，可我又怕你不愿意见到我。”
温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狼狈地先扯开话题，“你……那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见温俞没有回答，晏敬泽低垂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他说：“你给我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以为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对你不利，所以我想着来找你，甜品店里没有看到你，我才来的你家。”
温俞困惑道：“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怕你出事，所以让人把门撬开了。”顿了顿，晏敬泽又补充道：“修好了，换了个新的锁，钥匙在外面桌子上。”
温俞讷讷道：“那，那谢谢……”
“不用谢我，本来……”晏敬泽看了一眼温俞，柔声道：“本来也是我的错，你没有经验，不知道那种事情结束后是要清洗干净的。”
“我洗了……”温俞说完意识到什么又止住声。
晏敬泽温和地笑道：“应该没洗到位，医生检查之后说你心绪起伏也比较大，所以才一直高烧不退，本来还想说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得抱你去医院了。”
“检查？”温俞咬着牙，有些羞耻不安地问：“医生、医生帮我检查了……那、那里吗？”
“没有。”晏敬泽说：“我转述给医生的，如果你还有觉得那里不舒服的话，我再让医生给你开点药。”
温俞猛地摇头，这种事情，他宁可一个人熬一熬，也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温俞，我知道你可能现在还是比较混乱。”晏敬泽伸手想帮温俞把额前有些湿的刘海撇开，温俞往后缩了缩，他的手悬在半空，面上掠过一丝不悦，又缓缓收回，“但是你一个人这样我真的不放心，就算你不能接受我对你的心意，也不能接受作为一个朋友对你的帮助吗？”
温俞不说话，晏敬泽叹道：“你这么厌恶我吗？”
“不是，我……我不是厌恶你。”温俞低着头，知道没有办法一直沉默，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之前一直很感激你，你对我很好，敬泽，但是那天晚上……我觉得那是一个错误。我被下了药，本来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的，很荒唐……所以，所以……”所以了半天，温俞最后只挤出了几个字：“所以我们一起忘了吧？”
说完之后，他觉得这样做未尝不是个好方法，既然是个错误，不如就让它被碾碎在过去。
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忘记，这样就能继续安稳地生活下去。
“可我不觉得那是一个错误，也不觉得非常荒唐，也不想忘记。”晏敬泽看着温俞，温俞避开了目光，他低声道：“温俞，我……”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将晏敬泽的话打断，温俞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摸起手机，看到是温莘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
“温莘，你在哪里？”
“啊？在学校啊，我刚下课。”温莘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哥，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啊？”
温俞茫然地问：“什么消息？”
温莘：“昨天你不是让我去拿蛋糕吗？但我临时被老师叫走去开会，要带着我们做一个项目，本来想溜出来找你的，但实在请不了假，我都给你发消息了呀！”
温俞脑子有些乱，他看了一眼手机，才理清楚时间。
前天的时候曲柏明来找他，然后……回来后他就昏睡了一整天，到今天才醒来，和温莘约定的时间是昨天，所以他什么消息也没收到。
但不管如何，温莘没有受伤就是好事，温俞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问：“那你前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前天晚上？”温莘想了想，说：“哦哦，我那会不是被拉去开会了，老师说项目内容要保密，所以让我们进会议室前把手机交了，我出来的时候看你给我打电话，我拨回去你没接，我以为你睡了就给你留言了。”
“但是昨天你也没给我回消息，哥，你没事吧？”温莘有些狐疑地问。
“我没事，昨天人不舒服，请假躺了一天，没看手机。”温俞的嗓音还带着一点沙哑，说话慢一些的话格外的明显。
温莘：“怎么不舒服了？去看病了吗？是不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啊！不行，我下午过去看你。”
温俞无奈道：“没什么，我已经吃过药了……”顿了顿，他又道：“要来也行吧，别耽误你上课。”
打完电话后，温俞心头的石头总算松了松，他看向晏敬泽，本想说温莘下午要来，让晏敬泽先离开。虽然这么做不太礼貌，毕竟晏敬泽知道自己有事后，不仅赶了过来，还叫来了医生，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晏敬泽继续交谈。
等过段时间，他和晏敬泽都忘了那晚的事，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那人用你妹妹威胁你吗？”晏敬泽忽然开口问。
温俞神色紧绷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晏敬泽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可以跟我说的，温俞，我说了不管怎么样，即使是朋友，我也会帮助你的。”
温俞愣了愣：“我……”
晏敬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温俞他妹妹的学校和专业，说会让人帮忙关注，不会让温俞妹妹出现意外。
“不用担心，温俞。”晏敬泽柔声说：“这些事情我可以帮你处理好的，你要做的是好好休养。”
温俞有些羞愧，刚刚晏敬泽提起温莘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以为晏敬泽也要用温莘的安全来跟他谈些什么事情，可晏敬泽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纯地想帮他。
是他杯弓蛇影，把人想得太坏。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晏敬泽却起身，“输液要结束了，我让医生进来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一直到检查结束，晏敬泽没有再提起任何让温俞不适或者回答不了的话题，他只是温声地叮嘱温俞要记得吃药，好好休息，不要马上去甜品店工作，避免劳累。
温俞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我知道了。”
晏敬泽低头注视着他，眼神里是温柔的关怀，还有一点无奈，温俞微微撇过了头，有些无措地避开晏敬泽的目光。
晏敬泽叹了口气，又一遍叮嘱道：“好好休息。”
“好。”温俞抿了抿唇，说：“今天，不……还有之前，真的很谢谢你，敬泽。”
晏敬泽：“不需要总是对我说谢谢。”
温俞垂下眼，晏敬泽看着他吃下药后才和医生离开，门咔嚓一声合上，室内又恢复安静。
温俞看着客厅的大门怔怔出神，过了一会他缓缓转过头，床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的目光透过窗，安静地往外眺望，晏敬泽的背影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瞬，但很快就被楼下的大树遮挡，他看着大树发呆，时间很长，长到他的药性起了作用，他抱着枕头靠着窗静静地睡了过去。
，还差 
